「生平不識武藤蘭，閱盡A片也枉然」——想當年，多少男童鞋都用這句順口溜彰顯自己「老司機」的不凡身份。網際網路加持下的今天，雖然島國動作片早已褪去那層神秘外衣，但人們對於日本AV女優們自身的私生活，其實仍處在一知半解的地步。
硬碟中只會賣萌「雅蠛蝶」的女演員，在鏡頭之外究竟是什麼樣？
2016年，新晉德藝雙馨的老師紗倉真菜用一部《最低。》讓人們看到了深處暗黑界女演員的能力上限，也讓世人看到了這一群體的真實生活狀態。這部講述AV女優在社會輿論與家庭關係中尋找自身身份認同的小說，不僅榮登日本暢銷書排行榜第一多時，甚至還被俗稱為日本茅盾文學的直木獎提名。
2017年，著名導演瀨瀨敬久相中這部極具爭議的小說，將其改編成同名電影，入選第三十屆東京電影節並獲得主競賽單元最佳影片的提名。你所好奇的內容，那些暗黑女神現場的拍攝流程，還是她們場外的生活故事，《最低。》這部影片都有。
影片以三位出身各不相同，卻先後下海拍片的女性為線索，揭示了邊緣女演員們不為人知的生活故事。
正值虎狼之年的人妻橋口賢淑美麗，而丈夫卻寧願偷偷看片搭飛機，也沒興趣和她滾床單。作為家族長女，她每日的生活就在伺候臥床的病父，和服侍不願同床的丈夫間慢慢消磨。渴望生下一個孩子，成為她人生最大的奢望。
但身邊的人卻不願為她駐足停留。
在別人眼中，橋口不僅是賢惠的妻子、孝順的女兒和完美的姐姐，更是一位願意替別人排憂解難的完美女性。這個正被生活榨乾身體與靈魂的女人的內心苦悶，無人知曉。
於是，重壓之下的橋口，面試了AV女優。
萌妹子本間正值青春年華，從小在外婆家長大的她從未見過自己的生父。外婆獨自帶大母親的人生經歷循環到自己的人生軌跡之中，男性成為這一三口女性之家中最神秘莫測的禁忌話題。
雖然與生俱來的藝術細胞讓小彩的繪畫能力，從同齡人當中脫穎而出，但同班同學很快就發現她的母親曾經做過AV女優，並公開在學校裡欺凌本間。
本應青春盛開的本間，卻遭遇了人生中最無處訴說的苦悶。
在男友的慫恿下投身暗黑界的彩乃，憑藉著百無禁忌的拍片方向，和自身敬業的表演與天賦，漸漸躋身到業界當紅新人的地位。在拍攝現場，她是愛情動作片中永不停歇的女主角；而在生活之中，她又回歸到初來東京這所大城市時，不知所措的小女生，在酒吧中被初次相識的男人俘獲內心。
試圖將拍片當作暫時解決生計的工作選擇，同時與意中人保持戀愛關係的彩乃，終於還是從纖細的鋼絲繩上自由落體。隨著人氣的暴漲，老家的母親發現女兒加入暗黑界拍片的事情，火速趕到東京對她發起了靈魂拷問。
彩乃最害怕的事情就這樣突然到來了。
對生活無望而選擇下海拍片放縱自我的人妻橋口，因母親從事不潔工作而被同學群嘲孤立的少女本間，以及在迷茫都市中走上歧路的彩乃，三個女人的生活都不約而同地與AV電影產生聯繫。
她們的故事，卻與網絡上盛傳的「遇人不淑」、「威逼利誘」大不相同，在生活這場戲裡，她們不論扮演的角色如何，都始終無法跳出自己的影子。
人妻橋口在拍攝暗黑處女作時，目光始終停留在遠處一家四口歡樂和諧的背影上。直到她拍完收工後，才接到妹妹的電話，知道自己365天全年無休監護的父親，恰恰在自己外出拍片的這一天離開了人世。悲痛交加的她，主動將丈夫撲倒，並坦白了自己拍攝三級片電影秘密。
在學校受盡嘲諷的少女本間，回到家裡眼睜睜看著母親現在墮落的生活，仿佛預見到自己不堪的未來。自卑驅使下試圖自棄的她，突然對跑來安慰自己的男生獻出初吻，卻被後者嫌棄地推翻在地。
面對前來興師問罪的母親，彩乃惡語相向後繼續自己的AV生涯，卻在深夜回家後看到母親留下「好好照顧身體，覺得辛苦隨時可以回家」的紙條後立時淚崩。在東京婉如霓虹迷宮的夜晚中，她一路狂奔，希望能在母親離開前與她再見一面。
不忠加背德的雙重打擊是否將徹底摧毀橋口的婚姻？學校生活被霸凌堵死的本間該怎樣面對母親和未來？始終強撐堅毅的彩乃能否懸崖勒馬重回家庭的溫暖？真實生活中拋出的這些人生詰問，都在這部《最低。》中給出了一種解答。
與其它很多將視線聚焦在AV女優身上的電影不同，片中雖有不少島國愛情動作片的場面，但猶如是枝裕和電影般靜謐優雅的鏡頭和對日本女性生活狀態的哲思，才是《最低。》最吸引人的地方。可以說，影片最大的特質就是用平時樸素的鏡頭，撕掉了這一群體的身份標籤。
電影中，大量的人物表情特寫，仿佛卸妝水一樣，將這些女人最真實的生活狀態記錄下來，看似缺位的背景樂則更凸顯了被日常瑣事煩擾的生活氛圍，而那些抱怨、奚落、嘲諷、斥責以及喃喃自語的訴說和仿佛失聲一般的垂泣，都成為解構三位女人情感世界最動人的毛邊音符。
影片結尾處，一場葬禮靜默得仿佛一個人生的過場戲一般。兩位女主角意外相識，此時此刻，AV女優的身份蕩然無存。她們仿佛真正的姐妹一樣，在拾撿亡父的遺物中搜尋著過往生活的情感寶藏。
時光悄然流逝，落日的餘暉映射在兩人相偎的房間裡，她們相繼躺下，聆聽著庭院中的鳥鳴，將腿伸直後，整個人投入到木板的冰冷與夕陽的殘溫中，冷暖自知。
一聲長長的嘆息之後，「只是感覺生活很累」成了終結整部電影的最後一句臺詞。
（文中圖片來源於網絡）
銳影Vanguard特約作者 | 翟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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