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傳》戲外的江湖人生：「古龍」氣質的鬼才編劇——寧財神

14年前，有一部現象級的電視劇，火遍大江南北。那時候的小孩子打鬧的時候，會時不時冒出一句：排山倒海。另一個孩子會順勢將食指和中指伸出，接上一句：葵花點穴手。沒錯，這部電視劇就是——《武林外傳》。

14年過去了，81集的劇情，在歲月的流逝中，也變得淡薄了。現在還印象深刻的片段是：郭芙蓉動不動就扭動身軀的「排山倒海」掌；白展堂邁著凌波微步的「葵花點穴手」；是佟湘玉那段「我錯了，我真滴錯了……」陝西話嘮叨；是燕小六拔刀之後的那句「幫我照顧好我七舅姥爺」 ；是呂秀才的「子曾經曰過」，以及面對姬無命的高光時刻表現——那大段傳銷洗腦式的辯論；也造就了姬無命自殺前的那句：「是我殺了我！」的經典爆笑段子……

戲中的江湖已經離我們遠去，戲外的江湖卻值得玩味，姑且讓我慢慢道來：

《武林外傳》的江湖締造者，是一位鬼才作者。他的氣質中，有很多古龍的影子。他叫寧財神，原名陳萬寧。他很早混跡網絡論壇的時候，註冊網名時想叫寧採臣，但這個名字被註冊了，他轉念一想，廣東話裡的寧採臣就是寧財神。所以採用了這個名字。

他是個70後上海人，自小聰明，在別人還在讀高中的16歲年紀，他已經進了華東理工大學商學院。然而大學期間，他沒有展露自己的寫作才華。他在學校裡面學金融，當時寧財神金融學的不錯，頭腦也很靈活，經商天賦顯而易見，寧財神說自己不是個安分的人，什麼東西賺錢快就做什麼：收購學長學姐的書籍筆記，將它們分類訂成冊，然後再賣出去，一本的利潤能賺個十幾塊錢；也賣過服裝、CD唱片，甚至做過醫療器械的銷售工作，反正能賺錢的生意他都嘗試去做。在大學裡他賺了不少錢。

大學畢業後，他就開始炒起了期貨來。這個愛好，源自於他的父親。他的父親是上海小有名氣的期貨交易好手。寧財神到北京和朋友一起買了個交易席位。第一個月就幹出了相當不錯的業績，賺了十幾萬。

可惜，寧財神年輕氣盛，賺錢又如此容易，因此久而久之把期貨當成了「豪賭」。1995年，年僅20歲的寧財神，就面臨著人生的「大落」：當年「327國債事件」，成了中國資本市場的第一江湖大案。

寧財神的交易席虧損了7000多萬。但他們沒有就此作罷，就像上了桌的賭徒，想著沒有輸光就有翻盤的機會。 可惜，三年之後鄭州爆發了鄭州交易所綠豆期貨事件，22歲的寧財神300萬資產歸零，從天堂到地獄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如果他及時收手，便不會一敗塗地了。

為了讓生活狀況變好，寧財神在賠光錢的第一時間，就四處借債開了家廣告公司。結果，沒過多久，這家廣告公司就倒閉了。那陣子，寧財神只好找了個很小的房間住下，餓了的時候，常常靠吃泡麵續命。

生活中的艱辛和貧苦總會逼著人做出改變。後來有天，寧財神忽然看到了網絡小說這扇門，原本不怎麼讀書的他決定去闖闖。

1999年，寧財神在網上發布了多篇鬼故事，以及愛情小說。憑著這些小說作品，這年年底，寧財神扣響了網絡小說網站「榕樹下」的門，憑著寫網文的經驗以及聰明才智，謀得了運營總監的職務。

漸漸地，他的小日子過得不再那麼狼狽不堪了。寧財神還憑著寫東西「泡」上了幾位姑娘，每準備對姑娘「下手」前，都會為對方設計一本書，書裡的圖案都是親自設計，文字當然也是自己親手寫。

談及此事時，寧財神總是虛榮心膨脹：「都是我不要那些姑娘的，唯一一個拋棄我的，是因為我還沒來得及拋棄她。並不是我真的愛上她們，而是我喜歡那種浪漫的感覺。」

跨過新世紀後，世界也發生著巨變，屬於網絡文學的輝煌時代也似乎一去不復返。有了些名氣的寧財神想到了轉行，他決心進軍編劇界。

他和幾個朋友一道，龜縮在北京的一家小賓館裡，創作了個劇本，叫《網蟲日記》。劇本沒寫多少的時候，寧財神聯繫上了王朔，想求這位文學大咖給點評一番。

沒料到，一向「毒舌」的王朔看到後連惡評都懶得說，他看時的反應是：打哈欠，中途還「逃跑」了。

不過這個劇本，還是得到了號稱「中國情景喜劇之王」英達的青睞。此時的英達和呂小品已經帶火了《我愛我家》《東北一家人》等爆款情景喜劇，同年響應資訊時代的到來，又馬不停蹄地，聯合女導演林叢推出了另一部情景喜劇《網蟲日記》，然而這部戲卻鎩羽而歸，幾乎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但這部戲的主角名字卻非常有意思，一個叫寧財神，一個叫俞白眉。他們現實生活中，也是一對關係密切的編劇摯友。而俞白眉的扮演者是黃曉明，在劇中他也是一位酷酷的型男。

在不斷碰壁的過程中，寧財神領悟到，想成為職業編劇就得跨過很高的門檻，不僅要具備大量的經驗，還得擁有極高的天賦。

做編劇的初期，寧財神的日子又是十分不好過，總覺得度秒如年，每天消費都是摳摳縮縮的，生怕浪費，在外面吃完一碗牛筋面，連湯都要打包帶回用於煮泡麵。

不過，在此期間，他還是創作了幾部比較不錯的劇本，如《健康快車》、《都市男女》。並且認識了位事業上的貴人——導演尚敬。

兩人交流幾回後，決定一起打造出一部喜劇。這部喜劇，便是後來的《武林外傳》。《武林外傳》原本設置的情節只有40回，後來變成80回的主要原因是，寧財神實在「窮瘋了」。

剛剛面對這個巨大工程時，寧財神也有感到一籌莫展的時候。但就在這個時間點上，他未來的妻子——程嬌娥出現了。

他們相識於一個飯局，一看到程嬌娥那張粉白粉白的臉，寧財神就感覺自己快把持不住了，急忙找她要了電話，緊接著便開始了與她的約會。

在這之前，程嬌娥看過寧財神編劇的《都市男女》，她對此喜歡得不得了。有這個經歷做鋪墊，程嬌娥看寧財神時宛如戴了美顏濾鏡，覺得小夥子長得「好帥」。

於是，與「又帥又有才華」的寧財神相處後不久，程嬌娥的芳心就被俘獲，兩人順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而在這一年，快到而立之年的寧財神決定回歸傳統，在與程嬌娥相識的第三個月，他們結為夫妻。

愛情給了寧財神很大的生命力和靈感。他在寫《武林外傳》時，將許多好笑的素材歸納總結，並且還琢磨如何將原本不好笑的東西，通過製造環境讓它們變成好笑的。

每寫一段劇本，他都要將其遞給程嬌娥看。在他眼裡，程嬌娥的品位代表了大眾的品位。程嬌娥看劇本時只要一笑，寧財神就會覺得這段文字沒毛病。但如果她沒吭聲，他就會重寫。

妻子程嬌娥雖然沒有執筆寫《武林外傳》的劇本，但是很多經典的段子都是他和程嬌娥共同討論產生的。《武林外傳》很多臺詞都出自老婆平時說的即興笑話。比如「呂秀才說死姬無命」這個情節就是程嬌娥想出來的。

最終，他創作了一個別開生面的「武林」，劇中的古人們都像是從今朝穿越過去的，時不時能講出爆笑的臺詞，甚至還會說出RAP。

在《武林外傳》中，程嬌娥和編劇寧財神夫妻客串了一對食客。進棚拍攝一個半月，就要收工回家了，大家建議夫妻倆也客串一回，權當「到此一遊」。本來我們有好幾句臺詞的，但是一見鏡頭就結巴，砍呀砍，砍到後來臺詞就四個字：「結帳，難吃！」夫妻倆出鏡可能總共只有5秒鐘。程嬌娥本來還想多幾句臺詞，但總記不住，到最後就「難吃」這兩個字還NG了兩次。

為感謝老婆，寧財神在《武林外傳》編劇欄的名字上加了三個字：程嬌娥。這部劇熱播後，寧財神也升級為最炙手可熱的編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