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部特別套路的電影,光看劇情簡介,就能預料到,無論是在香港本地還是內地上映,票房都會撲街。
甚至有好事者說,這部電影,有抄襲法國同題材電影的嫌疑。
但是,看過的人都說,這是近年來,香港最好的劇情長片,沒有之一:《淪落人》
2018年,中國香港。
梁昌榮,是個獨居殘疾老人。
原本,梁昌榮是個地盤工人。半輩子都小心翼翼的他,誰能想到某天路過工棚時,被意外砸成了重度殘疾。
這場意外,讓他的身體,從胸部以下,全部癱瘓,生活不能自理…
早些年,昌榮離了婚,兒子跟著媽去了國外。
他的日常,除了想念兒子,就是自怨自艾:死人過得都比我自在…
他早已經對生活沒有任何期望,活著對昌榮來說,就是等死。
有一天,朋友看不下去了,幫他請了一個菲傭,照顧起居。
菲傭叫阿蓮,20多歲,是剛畢業的大學生。
雖然年輕,經歷卻不簡單:早早結了婚,又鬧離婚,隻身一人逃到香港。
菲傭 | 菲律賓女傭,即來自菲律賓的女性傭工。香港第一代菲傭出現在上世紀70年代,1970年香港大約有50名菲傭,她們主要受聘於居港英美家庭;上世紀80年代,隨著香港經濟起飛,香港婦女紛紛走出家庭就業,不少香港家庭開始僱用菲傭;2001年,香港菲傭多達15.5萬人。
她一邊做菲傭掙錢,一邊打離婚官司,還要隔三差五接到家裡的騷擾電話…
但是,和昌榮不一樣,阿蓮覺得:再卑微的人,也值得擁有希望和快樂。
阿蓮喜歡拍照,夢想著當一名攝影師。只要有空,她就喜歡帶著相機到處拍拍拍:灰白的天空、玩耍的孩子、街邊的一角…
在阿蓮灰暗的生活裡,攝影,是唯一能讓她逃離現實,獲取快樂的東西…
一開始,兩人雞同鴨講,心存芥蒂:昌榮嫌棄阿蓮不懂粵語、做飯難吃、打掃不乾淨;
而阿蓮,一邊因為離婚焦頭爛額,一邊恐懼新環境,害怕昌榮的大嗓門…
直到有一天,阿蓮把昌榮抱上床的時候,一下沒抱穩,昌榮重重摔倒在地,進了醫院…
《淪落人》去年在香港上映,獲得豆瓣8.2分。電影獲得香港金像獎的最佳電影、最佳女主角等5項提名。
導演陳小娟,憑藉這部處女作,獲得第13屆亞洲電影大獎最佳新導演獎項。
值得一提的是,零片酬出演的男主角黃秋生,獲得了金像獎最佳男主角。
在片中,黃秋生貢獻了影帝級演技...
他把梁昌榮這個因為殘疾而自卑,對生活絕望,對兒子愧疚,刻薄、古板、粗魯,但不失善良的底層市民,演繹得細膩傳神。
有網友評論電影:2019年最好的港產片。一個是有攝影師夢的菲傭,一個是因為意外而半身不遂的公屋男中年,沒有金錢和欲望、也沒有爾虞我詐…兩個破碎的人,走在一起,彼此溫暖。
還有人從片中,看到了港片的初心:兩個淪落人,在各自不敢相信的天涯,找到了落地生根的勇氣,這樣微末動人的明亮,這樣的貼近普通人,這樣充滿市井氣和煙火氣,正是香港電影這麼多年始終充滿動人魅力的原因。
雖然是處女作,可是導演在攝影、細節的講究,值得稱讚。
比如,大量柔和的自然光,帶出了電影溫暖的基調,也拍出了香港電影獨有的,日常的煙火氣息;
比如,為了增加殘疾人形象的真實性,導演特意加了個細節:用專門的繃帶,把勺子綁在手背上;
比如,真實還原了香港人侷促的居住環境:房子面積小,狹窄、細長,屋裡堆滿了各種雜物;
片中還有出現的幾處,極富香港本地特色的場景,對熟悉香港的觀眾來說,親切又真實…
嘈雜的菜市場裡,菜販子粗暴欺生,缺斤少兩;
在僻靜的小巷裡歇腳的路人,安靜的公園裡,小動物閒適地遊蕩;
密密麻麻的屋邨林立,宛如一座座高聳堆砌的四合院;
每周一天假的菲傭,會和三五姐妹聚會。
為了省錢,在大馬路上、廣場上、天橋底下,在大街上立起紙皮箱,在裡面吃東西、吐槽僱主…
鏡頭之下,我們看到,那個市儈、忙碌、繁華,卻又不失質樸、恬靜的香港,和從前一樣,未曾改變。
電影的故事設定,和法國電影《觸不可及》有所相似:都是輪椅上的殘疾人,和照顧他們的看護,從陌生到至交的經歷。
但不同的是,《淪落人》的人物和故事,讓普通人更有共鳴:
殘疾人昌榮並不是億萬富豪,而是遭遇不幸的勞苦大眾;
菲傭阿蓮,也和沒心沒肺的黑人不同,她膽怯、卑微,對昌榮既有著傭人對主人的唯唯諾諾,又有著對殘疾人的同情、關懷。
而其他人物:遠遠觀望彼此的父子,不離不棄的師徒,心存怨恨但卻無法割捨的家人…
妹妹和昌榮儘管有著多年的嫌隙,卻仍然偷偷藏著一家人的合照…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我們的東方文化裡,熟悉的階層分明,心照不宣,肝膽相照,內斂克制…
這樣的處理,使一個俗套的治癒系劇本,成為了一個,普通人也並不陌生的,都市溫情故事。
電影的創作靈感,源於導演某天在街上看到的兩個陌生人,也就是片中的主角形象:一個菲傭,推著一位,坐在輪椅上的殘疾人。
兩人臉上都帶著笑,舉止甚至有點親密…
導演陳小娟想:在這對底層小人物的背後,有什麼故事呢?
值得一提的是,阿蓮和昌榮的故事,在真實生活中有原型:在香港當菲傭接近十年的Xyza Cruz Bacani,在攝影界屢獲殊榮。
她曾說,人生的第一部相機,是僱主借錢給她買的。
接受訪問時,她也曾說過:就算在攝影行業難以維生,我仍會繼續拍照。
現實或許不曾像電影般,有著重疊的美好童話,但這種善意的存在,始終在傳遞。
其實,電影的底色,特別悲涼。
男主殘疾,孤單一人,終日鬱鬱寡歡;
女主為了生活遠走他鄉,面對歧視和恐懼,也只能獨自堅強…
但是,這對底層的邊緣人,卻在無意之中,給對方的生命,注入了明亮的色彩。
昌榮教阿蓮學中文,幫助阿蓮教訓欺負她的小販,還給她過生日;
知道阿蓮喜歡攝影,昌榮送了她一架相機,陪她到處去拍照。
為了更好照顧癱瘓的昌榮,阿蓮每天在廁所舉水桶,鍛鍊臂力。
她用心鑽研菜譜,從一個粵菜小白,變成了熟練的小廚;
兩人從誤會走向和解,從無話可說的冷漠,到互訴衷腸的親密…
昌榮苦笑:我是個廢人,難為你要照顧一塊垃圾。
阿蓮認真地說:你無法選擇是否坐輪椅,但你可以選擇,坐在輪椅上,有怎樣的心情。
電影並沒有刻意忽略倆人若有如無的愛情…
阿蓮對昌榮說:你要是覺得日子難過,我可以陪你一起過…
昌榮看著阿蓮,沉默幾秒後,笑著說:你的路很長,這只是你的中轉站。我希望,你能走得更遠,更自在。
這是一部有點雞湯,有點煽情的電影…
女主角表演痕跡略重,結局美好得不現實…
但是它的真摯、簡單、純粹,讓人心甘情願被這種溫暖感染。
在電影中,有這麼一段:
昌榮指著街上的木棉花,對阿蓮說:這些花落了之後,就有種子飄出來,像下雪一樣…然後再飄到別的地方,重新開始…
說的是花,也是人…
花開終會花落,相遇相知,也難免會四散飄零。
就像這部電影的名字:淪落人。
它出自白居易的《琵琶行》: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都是淪落在這紅塵的人,我們既然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逢,又何必在意是否曾經相識呢?
有一首粵語歌,曾經在香港被千萬人傳唱:蔣志光和韋綺姍的《相逢何必曾相識》
其中有這樣一段歌詞: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也許不必知道我是誰,無謂令你令你令你令你再度再度灑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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