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早8點】和悠樂兔媽媽班一起播種愛、播種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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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沐沐
「最高招的御夫術,便是讓他惹不起,也離不開你。」這句話居然是我已過世的父親對我說的。
我的父親叫劉國光,他很擅長煲湯。無論走到哪裡,總是拎著一口百年瓦罐。我家的劉氏老罐被街坊鄰居推崇為趕超「天下第一湯」的「佛跳牆」。爸爸在陽臺蓋了一個空中菜園,院子正中便是炭火爐,各種燉料加肉骨先煮三天三夜,之後去渣加新料。老湯中沒有油鹽味精,全部都是原料山珍海味的滋味,不愧是「啟壇菜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牆來」。
每逢午飯時,聞香而來的街坊常常捧著飯碗找老爸討口湯喝,老爸常推辭:「湯還沒好呢。」
「那什麼時候煮好呢?大家的口水都比得過鍋裡的湯水呢?」街坊打趣道。
「要等我家沐沐回來,我才啟罐。」老爸滿臉的嚮往。
我家有姊妹兩個,爸爸卻獨寵我,只因我是個吃貨。爸爸說,我得了他的真傳,只不過比他還多了一樣,還有一個黃金舌頭,每次煲湯,爸爸總是來讓我第一個試味,他喜歡考我,問我湯裡到底下了有多少種食料,一般以筒子骨為主料,還有魚翅、鮑魚片、海參、竹笙、瑤柱、廣肚、鴿蛋、花菇等名貴原料,中藥類的還有黨參、北芪、當歸、紅棗、圓肉、枸杞……這些還不是主題,只是老湯的原材料。每每我總能把這些化為無形的食材猜得七七八八,倘若有一兩樣沒猜到,老爸就開始懷疑是不是分量沒給夠。
斌哥婚前是報社的首席記者,回眸間,總會有一些狂蜂亂碟在其身邊飛舞。
一次,我和老爸訴苦,老爹說:「我的女兒怎麼是別人惹得起的,你不會沒有對策吧。」我們相視一笑,知女莫如父。
其實最彪悍的女人莫過於內心的無堅不摧。做副刊編輯時,我也經常接到一些夫妻的紛紛合合的傾訴,我與老公打趣道:「如果我們今天離婚,我不會為你掉一滴眼淚,我和孩子的生活不會有絲毫改變。別把自己想得太偉大,誰離開了你,地球照樣轉。」
做副刊編輯多年,我發現,在許多年輕夫妻的矛盾中,男人你越把他看得嬌貴,他會越輕賤你。別指望男人心軟,只有惹不起的女人,男人才傷不起。
坦率說,以前曾圍繞著斌哥身邊的狂蜂亂碟,我曾收羅在我的眼皮底下,有的是現在的閨蜜,有的從報社的實習生轉正。但我知道,她們對我不構成威脅,因為她們知道,她們付不起惹我的代價。
工作之餘,在家煲一老罐煨棒骨排骨藕湯,男人總會記得回家的路。對於許多愛情快餐的女孩,是不會有賭上一切的勇氣,真愛如同排骨藕湯,需要經得起慢火的考驗。
爸爸每次煨湯都像個隆重的儀式,頭天晚上就開始念叨,一大清早就爬起來找江北的菜販子,買回剛從藕塘挖起來沾滿溼漉漉泥漿的藕。藕一般分為九孔和十一孔:九孔的口感比較面,適合燉湯;十一孔的口感比較脆,生炒更好吃一點。爸爸還專門要挑胖大肥碩的中段,因為這樣的藕煨湯才粉而無絲,軟糯清甜。
藕買回來後,爸爸會拿大腳盆泡著,用長柄刷子仔細洗去黑泥,刨掉表面的澀皮,然後切成滾刀塊,堆在筲箕裡像座雪白的小山。
上好的藕湯,湯色奶白純厚,湯香撲鼻饞人,湯味清甜濃鬱,湯汁油而不膩,排骨爛而不散,藕味粉糯甜美。
愛情就像脆藕,保持著爽嫩勁頭,可愣頭愣腦的不容易消化。可一旦浸足了婚姻的生活滋味,吸取了深厚的風雨底蘊,性格變得溫和柔滑,就像藕變得粉糯,更加的清甜,更容易吸收,也更養人。
親愛的,我願意等你慢慢的被生活調教,變得更溫柔體貼,像能夠滋養人的粉藕。我願意像爸爸當年疼我一樣,在冬夜為你煨上一罐子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排骨藕湯,笑嘻嘻地圍坐,一起來品嘗這濃鬱綿長的生活滋味。
每逢到了收割的季節,爸爸便摘下帶有露水的新鮮蔬菜,提著菜籃奔向我家。每次他來時,都會掐好我下班的時間,把湯料下鍋,提醒我回家時,第一件事情就是記得關火。爸爸極少在我家逗留,他說,怕打攪我和斌哥的二人世界,還有一個原因是,他要趕往姐姐家,幫姐姐做飯。
老爸的退休金一部分都變成了一罐罐湯,我和斌哥最喜歡喝的是棒骨排骨藕湯。
每個月,爸爸都會給斌哥打電話,「湯熬好了,帶沐沐回來啊!」爸爸像「忠犬八公」一樣,窮盡一生等兒女回家。熬湯,就是他等待的方式。爸爸去世的那晚,湯還在罐子裡,當我趕回家時,爸爸的身體已涼透。我捧著湯碗,細細地品鑑著裡面有哪幾味中藥。爸爸知道自己不行了,把我寄給他、還沒喝完的名貴中藥都倒進了骨湯裡,留下了最後一句遺言:「我要走了,這罐湯沐沐一定要喝完,別浪費。」
最後一碗老罐煨棒骨排骨藕湯,沒有放鹽卻是鹹的,因為我們是和著淚水喝下去的。
爸爸,你的愛就像這似有似無的骨湯,濃濃的,讓人離不開。
⊙主料:排骨、棒骨(筒子骨)、藕(切成滾刀狀)。
⊙將排骨、棒骨焯水去血水後瀝起。
⊙ 將焯過水的棒骨放罐裡,放生薑塊,放鹽,放適當的清水,大火煮開後,轉文火煨2個小時。
⊙ 排骨在兩個小時後下入罐裡。放入排骨文火煨15——25分鐘後放切好的藕,將藕煨熟即可。
上文為「悠樂兔媽媽班」《女人聊》專欄作家沐沐撰寫。
沐沐,原名劉慧芳,作家,擁有多個情感、美食、育兒專欄,著有《有一種職業叫媽媽》、《你是姐的菜》、《你好毒》等暢銷書,繪製中國第一部指印漫畫《三口之家》、《三十六計》、《三口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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