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假見證的，不免受罰。
吐出謊言的，也必滅亡。
【箴19:9】
內容提要：本文約7500字，通過剖析中文社交媒體在美國大選中的撕裂，闡述我對網際網路謠言治理的感同身受。有關美國大選的紛爭，我最近寫了許多文章。現在我突然有了頓悟：網際網路帶來的信息爆炸，並沒有像我和許多人原先預料的那樣，以為信息的多元化和獲得信息的方便會讓多數人變得更聰明，反而讓多數人變得愚昧、封閉和思想僵化。
更令我難過的是，以我對自己幾十萬讀者和眾多學者、自媒體人的觀察，網際網路讓許多上面這些本來有良知的社會精英，不但變得愚昧、封閉和思想僵化，甚至迅速轉變為編織反人類、反文明謠言和陰謀論的製造者，打著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旗號，為拉低社會成員的整體素質推波助瀾，助桀為虐。
在這次美國大選中，許多如雷貫耳的華人學者和知名自媒體人，編造和傳播了大量極為低級的謊言，許多人炒作且無數人相信，大家耳熟能詳的我隨便說幾個：
1、拜登兒子的筆記本電腦被遺忘在一位維修店老闆處，裡面有大量拜登家族腐敗和違法犯罪的爆炸性醜聞。維修店老闆一年前向FBI舉報，FBI置之不理，最後維修店老闆與川普律師聯繫，向媒體曝光了其中部分內容。FBI是聯邦政府機構，頭頭都是川普任命的。任何正常人會相信美國聯邦政府的所有官員、FBI所有高級官員、所有的檢察官和法官都被拜登陣營收買了麼？
2、歐巴馬和拜登、希拉蕊等人共謀，向伊朗支付1000多億美元，將美軍海豹六隊成功抓捕到的賓·拉登交給了伊朗藏匿，而將替身殺死愚弄美國民眾和國際社會，後來為了掩蓋罪行，又將美軍海豹六隊全體行動隊員滅口。美國那樣一個兩黨「對立」、高度「撕裂」的社會，歐巴馬和拜登、希拉蕊這樣的叛國重罪，美國人都不理睬，就靠「華川粉」搖旗吶喊，來替美國人主持公道？我因為寫文章闢謠這個看上去有鼻子有眼的謠言，導致我的一個常用發文大號被永久封號。
3、美軍突襲德國某處秘密基地，以及此謠言過了一周，美軍又突襲了美國境內某處FBI秘密基地，擊斃多人，抓捕了多人，拿到了美國大選統計軟體大規模舞弊的鐵證。可是，這樣的鐵證如今在哪裡呢？除了中文自媒體，哪家美國或其他國家的媒體做了報導？
4、最近兩三個月，差不多每隔一兩周，中文自媒體上就大量傳播川普果斷出手，美軍秘密抓捕了歐巴馬、拜登、希拉蕊、佩洛西，或者是軍方和FBI聯手，抓捕了所有民主黨高層和他們的助手。你相信這些人都抓起來了麼？
5、有關選舉舞弊的一些所謂鐵證，如「拜登曲線」、幽靈票、異地投票、大規模藏匿和燒毀川普獲得的選票、將川普獲得的選票計到拜登頭上，等等。所有這些謠言，涉及到的美國各州、各地選務部門第一時間都做了澄清說明，包括保守派媒體在內，無人質疑，後來川普陣營也輸掉了從各州到聯邦最高法院的所有訴訟，原由只有一個：所有選舉舞弊的指控都毫無證據。任何一個腦子正常的人，會相信拜登陣營收買了美國所有的選務人員、法官、檢察官和警察麼？
6、川普激進支持者攻佔美國國會事件，部分「華川粉」認為這是極左組織「安提法」人員作亂，不是川普支持者所為，但事實是，大量視頻資料中出現的都是有名有姓的川普支持者，所有被捕、被起訴、被通緝的100名犯罪人員中，也都是川普的鐵桿支持者，至今沒有發現一名「安提法」成員（除了一家中文自媒體造謠編造了一名安提法成員被捕）；也有部分「華川粉」認為川普支持者攻擊國會大廈，阻止國會兩院對當選總統、副總統的認證是正義行為，是維持美國的憲政和法律制度。後一部分人的言論，嚴格地講不算是造謠，只是觀點立場不同，散布的是反文明、反法治的「造反有理」言論。
7、川普支持者攻佔國會大廈事件，引發美國社會不分左右、同仇敵愾的聲討之後，川普聲望一落千丈，多家權威民調顯示，認為川普應該對此負有一定責任的高達近7成，並且超過6成的民眾支持社交媒體封禁川普帳號。可是，許多中文自媒體包括一些知名學者，卻引發編造的數據，指川普在支持者攻佔國會大廈事件後，支持率上升到了51%或62%，超過7成的美國民眾反對封禁川普帳號。
8、許多人至今瘋狂編造、轉發川普在1月20日將依靠右翼民兵組織和支持他的美軍翻盤的謊言；也有中文自媒體眼看川普已經大勢已去，為了給支持者打氣，維持自媒體流量，開始編造拜登因涉嫌犯罪，一上臺就會被國會彈劾的謠言。估計許多自媒體人在1月20日之後，會繼續無視拜登是一名老政客，且在本次大選中經過黨內初選和正式選舉，被媒體和對手陣營全面檢視的事實，持續編造拜登各種犯罪和即將被彈劾下臺的謠言。
9、為彰顯川普的偉大，這些長期標榜信奉自由、民主價值觀的人，不惜編造民主黨人的各種醜聞，來猛烈抨擊美國制度、民主黨人和「白左」的邪惡，從希拉蕊、佩洛西和拜登的長相、腐朽不堪的私生活，到他們各種荒謬的政策主張。比如，最近「華川粉」瘋狂轉發的一則謠言表示，拜登一上臺，就會頒布男女同廁、吸毒合法的法令。我本人極其反感民主黨有關同性戀、雙性戀群體的政策主張，但即使民主黨最極端的國會議員，也沒有提出過男女同廁、吸毒合法的主張。這本來就是一些內心猥瑣的「華川粉」借題發揮，刻意編造的攻擊美國民主黨人的謊言，卻令無數信息閉塞的善良者深信不疑。至於對待變性人和大麻的態度，我持開放的立場，不在本文中討論。我反對的，是故意編造聳人聽聞的謊言。
難過的是，編造和傳播上面這些低級謊言的人，許多都是我長期的讀者，他們當中許多人受過良好的教育，有豐富的人生閱歷，有的是清華、北大和美國名校畢業生，不少人是受人尊敬的教授、醫生、律師、企業高管，以及見多識廣的媒體記者、職業自媒體人，還有不少人長期在美國生活。
我相信，任何正直、善良者都不否認：隨意說謊只能掩蓋真相，公平、正義就無從談起，有時還會不知不覺地陷入助桀為虐的地步。我不認為這段時間熱衷於造謠、傳謠的社會精英，不明白這個淺顯的道理，但是他們情不自禁地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我認識的幾個原先私人關係甚好，信息渠道暢通且極為聰明的自媒體人，則完全是出於養家餬口的壓力，為了留住自己的讀者，提高自己公眾號的流量，經過短暫的內心掙扎後，最終選擇了迎合自己的讀者，刻意編造、轉發各種聳人聽聞的謠言，刻意加上一些牽強附會的陰謀論分析，匯入無情揭露美國邪惡制度的大合唱。
為什麼那麼多受過良好教育的人，相信這些低級謠言，並且鍥而不捨地熱衷於傳播這些低級謊言，使得許多原本有良知的自媒體人，不得不背離自己的良知加入說謊者的行列？這就不能不提到所謂「信息繭房」現象，即人們關注的信息領域會習慣性地被自己的興趣所引導，從而將自己的生活桎梏於像蠶繭一般的「繭房」中的現象。
偶像崇拜和名人引導推波助瀾，將絕大多數人的「信息繭房」築得更加牢固。在美國大選是否存在大規模舞弊，以及川普1月20日是否能翻盤的問題上，許多人只願意接受自己想要的信息，而不在乎信息的真假；許多人只想接受符合自己口味、帶給自己心理安慰的謠言，拒絕接受一切與其願望不一致的信息。
網際網路讓人變傻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大數據和人工智慧的廣泛應用，甚至是違法濫用，使得掌握網際網路社交監管權的機構和平臺，能夠精準地對用戶「投餵」他們願意接受的謊言。
如果說大部分人是不知不覺地受到了「信息繭房」的影響，只接受自己想要的謠言，變得愚昧、封閉和思想僵化；許多並不知名、受生計所迫的自媒體人，因為養家餬口的生活壓力，不得不出賣自己的良知。我最不能理解的是一些原本在所謂民主圈中受到追捧，沒有任何生活壓力的知名學者和海外華人「精英」們的表演。
相對於上面這些低級謠言的製造和傳播者，一些知名學者和海外華人「精英」的文章，看上去顯得比較不偏不倚，客觀理性，用高大上的文字，抨擊了美國制度、民主黨人、「白左」的邪惡，論證了美國必然走向墜落，以及集權制度是如何優越和戰無不勝。
這些知名學者和海外華人「精英」一向給人知識淵博，思路嚴謹的印象，但這次為了彰顯川普的偉大，把美國社會和美國的制度運作說得極其不堪，並斷言美國走到了生死存亡的十字路口。因為他們並沒有故意說謊，只是表達自己的思想立場，因此，我也不打算點出具體的人名來，而只是就事論事地說些我的不同看法。
比如，這些知名學者和海外華人「精英」，對於美國大選是否存在大規模舞弊的問題，做了「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的判斷。這看上去是不偏不倚，非常理性，實際上卻是罔顧事實和法律，為川普及其支持者指控大選存在大規模舞弊，做了某種程度的背書，或者說助長了一些「華川粉」毫無事實依據的無端揣測。
再比如，這些知名學者和海外華人「精英」，附和國人最擅長的陰謀論思維，一本正經地大談所謂「美國存在一個左右一切重大決策的影子政府或深層政府」、「美國社會已經深度撕裂」、「美國政府實際是華爾街資本的代言人」、「科技巨頭已經成為超越政府權力之上的政治怪獸」、「封殺川普社交帳號證明美國言論自由已經死亡」等等。
對美國和西方社會但凡有一點點了解，都不會得到上面這些輕率的結論。出自長期標榜信奉自由、民主價值觀的知名學者和華人「精英」之口，就尤其令人悲哀。
說「美國存在一個左右一切重大決策的影子政府或深層政府」，跟美國兩黨長期競爭、勢均力敵，各級議會議員和政府行政首長由民選產生，立法、司法、行政相互獨立，互相制衡的現狀就根本不符；如果硬要說存在一個「影子政府」或「深層政府」，那就是社會主流民意，而不是什麼這些學者和華人精英所說的神秘組織或幾大家族。
說「美國社會已經深度撕裂」，或者說美國變成了相互對立、極度分裂的兩個美國。這樣的說法如果放在400年前民主制度出現之前，自然沒有任何問題，因為那時各個國家都只有一個權力中心，都是一個人和一個家族說了算。可是，今天這樣的說法出自知名學者和華人「精英」之口就顯得非常幼稚可笑。放眼世界，現在92%的國家和地區都是跟美國類似的邪惡制度，每到選舉時，民眾必定分成政治立場不同的兩派或多派，各有自己的價值取向和支持對象。如果說這是社會撕裂或尖銳對立，那美國從立國那天開始，就一直在撕裂、對立之中。現在美國社會的撕裂和對立，超過了美國南北戰爭時代麼？
說「美國政府實際是華爾街資本的代言人」，這個說法不是始於今天，我們至少講了70多年。如果真是這樣，4年前作為政治素人川普，如何能以希拉蕊一半的競選經費，最後在選舉中脫穎而出；如果是川普執政4年把美國變成了這樣，那川普豈不是無能之輩，或者說川普才是破壞美國制度的罪魁禍首？
說「科技巨頭已經成為超越政府權力之上的政治怪獸」或者說「封殺川普社交帳號證明美國言論自由已經死亡」，是否知道美國科技巨頭都是民營企業，各大社交平臺都是私人企業，並且存在激烈的相互競爭，而且在各大社交平臺之外，新崛起的媒體平臺如雨後春筍？社交平臺封殺川普的帳號是否合適，確實存在巨大爭議，我專門寫了文章表達自己的立場，這裡不做評論。最新幾個權威民調顯示，超過6成的美國民眾支持封禁川普的社交帳號，這代表了美國多數人的態度。以此證明高科技公司的權力超過了美國政府，或者說美國言論自由已經死亡，只能讓朝鮮民眾歡欣鼓舞。
說到網際網路管理，坦率地說，世界各國都可以出臺限制言論自由的法律，而且正如德國總理默克爾所說的這項權力不應該由科技巨頭來行使，而應當通過立法來解決，由政府和法院做判斷。可是，讓美國政府行使這項權力恰恰不行！因為美國憲法修正案第1條明確規定，國會不得出臺限制言論自由的法律。那美國人在社交平臺的言論是否可以不受任何限制了呢？應該由誰來做判斷？美國人其實早就對這個問題從法律和務實層面做了回答。
鑑於網際網路謠言泛濫對美國社會的威脅，國會多次舉行聽證會，促使各大社交平臺出臺了自律審查制度，公開羅列了幾十上百條可能導致封號的情形。科技巨頭行使這種自律審查時，是否不受任何限制，權力超越政府之上了呢？並沒有！一來美國任何人可以狀告社交平臺的霸王條款，損害了社會和自身權益，向法院起訴要求修改；二來美國任何人可以不服社交平臺的處罰，向法院起訴維護自身權益。我不認為把這個權力交給政府，會給社交媒體的使用者帶來更大權益保障。
許多知名學者和華人「精英」拿默克爾女士的話當聖旨，豈不知默克爾女士提議由美國政府來管理網際網路言論的說法，恰恰犯了一個美國人難以容忍的常識錯誤——想推翻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那真的比登天還難。
在我看來，美國社交平臺對於造謠和煽動暴力的言論，不是管得太嚴，而是管得太松，而且確實一直給予美國總統特別的照顧。美國多位社交媒體平臺高管就公開表示，依據平臺自律規定，早該對川普封號禁言，因為他在誤導科學防疫、敵意攻擊媒體、不實攻擊政敵方面，發表了太多違反平臺自律規則的言論，只是考慮到他的總統職務，關係到國家和民眾的重大利益，才不得不一忍再忍。在川普煽動支持者攻佔國會大廈，導致5人死亡的悲劇發生後，又面臨川普激進支持者迫在眉睫的重新集結，永久封禁其社交帳號已經勢在必行。
許多知名學者和華人精英，只片面強調社交平臺封禁川普帳號對言論自由的傷害，卻無視世界各國領導人對美國國會被攻佔事件的嚴厲譴責，包括對川普以不實理由拒絕承認敗選的尖銳批評；只極力渲染美國社會的撕裂和暴力，沒有看到川普眾叛親離，美國以極小代價迅速平息了國會暴亂的事實。
最近有多位思想一向開明的好友，向我推薦一位據他們介紹思想深刻，文章客觀、理性的自媒體作者，網名叫「西塞羅」，他有一個公眾號「海邊的西塞羅」。我讓他們推薦這位作者一篇談美國大選的代表作，他們不約而同地推薦我看他一篇爆文《為什麼說這次大選，敲響了美國衰敗的喪鐘》。我認真看了這篇文章，就覺得特別的悲哀。
這是一篇貌似客觀、理性的文章，正如作者開篇所說的：他取這個文章標題絕不是譁眾取寵，而是對美國社會和本次美國大選認真觀察，深思熟慮後得出的結論。文章中心思想是，政治權力不應當讓一般民眾分享，由普通民眾投票選舉產生政府首腦，最終必定招致國家敗亡。他分三個層次論證美國社會確實從根子上出了大問題，必將走向全面沒落和崩潰。
第一個層次，他引經據典，拿羅馬帝國的滅亡來論證美國降低選民門檻必亡。該文章稱，存在於公元前27年-公元1453年的強大羅馬帝國之所以滅亡，根源在於「公元212年，羅馬皇帝卡拉卡拉頒布《安東尼努斯敕令》，宣布向所有境內民眾普發公民權——在此之前，羅馬公民權必須通過繼承、贖買或者為帝國服兵役的方式獲得。」
文章洋洋灑灑，一般讀者會覺得作者知識淵博，邏輯嚴謹，講得很有道理。可是，仔細想想，從公元212年羅馬皇帝卡拉卡拉頒布《安東尼努斯敕令》，到羅馬帝國1453年滅亡，中間經歷了1200多年的輝煌歷史。純粹從邏輯上講，怎麼證明不是《安東尼努斯敕令》帶來了羅馬帝國1200多年的繁榮、強大，而是導致1200多年後滅亡的直接原因？這根本就是一個連文盲都不能說服的偽證！
第二個層次，他說到從美國開國之後，國父們原本是嚴格限制公民投票權的，只有少數白人才擁有投票權，後來民主、共和兩黨各懷鬼胎，不斷降低投票準入門檻，擴大美國選民範圍，最終導致了川普不得不出手反擊，採取限制非法移民和難民入境的措施，在川普連任失敗，隨之其打擊非法移民、限制潛在公民投票權的努力失敗之後，美國很快將陷入四分五裂，國將不國。
的確，正如該文章所描述的，美國建國之後，一直在不斷降低投票門檻，擴大選民基數，賦予所有美國公民投票權；作為一個移民國家，美國也確實接收了大量難民和非法移民。這種多元種族結構，到底是帶來了美國社會的發展，還是帶來了美國的混亂和衰敗，確實已經成為民主、共和兩黨尖銳對立的政治分歧，也確實帶來了美國一些社會問題。但是，美國建國之後，一直就是奉行寬鬆的移民政策，相反最近20年來有所收緊。美國過去200多年沒有因為不斷擴大公民投票權受到傷害，相反取得了社會、經濟、科技、文化上的巨大進步，在南北戰爭後也沒有出現國家分裂的任何跡象，最近又以極小代價迅速平息了由現任總統煽動的內亂，憑什麼認為現在加強移民和難民管理之後，反而必須收回公民投票權才不會四分五裂？
第三個層次，文章提到郵寄選票極大地方便了原本不關心政治、無法正確判斷被選舉人的人品和政策主張好壞的低層次選民參加投票的機會，也直接導致了川普本次大選的敗選。作者也提到，4年前正是川普擁有大批鐵桿支持者，願意付出必要的代價參加現場投票，才出人意料地擊敗了競爭對手希拉蕊。
我認同文章分析的郵寄選票對民主黨支持者參加投票確實帶來了便利，也認同川普確實擁有更多狂熱的支持者。但極不認同作者的結論：關心政治的人或是政治狂熱分子，比更願意選擇郵寄選票的選民，擁有對候選人人品和政策主張更正確的判斷，能更好地把握國家發展的未來。如果作者的結論成立，豈非攻佔美國國會的那群暴徒、正被美國司法部門起訴的犯罪嫌疑人，能帶給美國更光明的未來？照這樣的邏輯，百年前的義和團們，豈不是要含笑九泉。
雖然我一直認為世上除了戰無不勝的朝鮮體制，沒有一個完美無缺的制度，美式民主確有許多不足，更不適合所有國家，但這樣的文章出於標榜長期信奉自由、民主價值觀的知名自媒體人之手，而且得到眾多長期信奉自由、民主價值觀的朋友的推崇，我真的欲哭無淚！
綜上，在一個言論相對封閉的社會，網際網路和人工智慧讓謊言傳播變得簡單、高效，而真相反而有意和無意中被排斥，這種選擇性的信息投放和接收，讓多數人變得更愚昧、封閉和思想僵化。長遠地看，這將降低社會成員的整體素質，使許多人喪失正常的思考和判斷力，並助長極端自私自利的個性發展，敗壞社會風氣，最終嚴重阻礙一個國家和民族的興旺發達。
網際網路信息傳播帶來的這些危害，在這次美國大選紛爭中得到放大，相信會引發世界各國知識精英和政策決策者的思考。如何禁止大量謠言在網際網路上隨意傳播，防止依個人喜好「投餵」信息的人工智慧技術被濫用，可能一方面要加大這方面的立法和政府管制，限制科技巨頭的技術和市場壟斷，一方面要加強網際網路平臺公司的自律管理。基於各國不同國情，應對措施可能不會千篇一律。
在一個言論環境相對開放的社會，因為各種多元聲音同時存在，我反而不是特別擔心鋪天蓋地的謠言會讓多數人一下子變得非常愚昧、封閉和思想僵化，像現在的「華川粉」一樣不可救藥。我相信，海外華人「精英」評論美國大選的言論無論多麼出格，大概不會像我這樣遭到無數人的圍攻謾罵，甚至人身威脅。
實際上，我更擔心像朝鮮這類言論環境相對封閉的社會，由於人們接受到的信息受到精心挑選、被刻意投喂，加上一些社會精英要麼出於根深蒂固的舊思維，要麼出於生活和精神方面的雙重壓力，迎合多數人的心理需求，賣力傳播各種謠言和反智、反文明的陰謀論，從而拉低整個群體的素質，遺患無窮。這才是我特別憂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