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 楊雅喆
編劇: 楊雅喆
主演: 惠英紅 / 吳可熙 / 文淇 / 柯佳嬿 / 陳莎莉 /
類型: 劇情 / 懸疑
製片國家/地區: 中國臺灣
語言: 漢語普通話 / 粵語 / 閩南語 / 日語
上映日期: 2017-11-24(中國臺灣) / 2017-10-15(釜山電影節)
片長: 112分鐘
後臺回復片名看劇
《血觀音》這部拿走了大前年金馬獎最佳影片,影后和最佳女配角三項大獎之後,解讀的文章不少。大多集中在角色的剖析和情感脈絡的解讀之上。而關於電影的主要情節,棠夫人精心布下的局,分析的不多,而且我個人感覺解讀存在很多誤區,這裡我關於電影的這一部分深度分析一下。
《血觀音》很難用好不好看的二分方式來判定,它的觀影體驗是又妙又怪、喜憂參半的。儘管在觀影過程中不斷地「出戲」、「十臉懵逼」,但整場看下來卻從沒走過神。非要給《血觀音》下一個定語,那應該是:表演好看、攝影好看、美術好看、剪輯好看,故事原本也是兩個(家族情仇與權力角鬥)好故事。豆瓣7.6,也就值這個數字了。
●被破壞的敘事與風格
楊秀卿的臺灣歌仔說唱和那顆非常魔幻現實主義的蘋果無數次讓我出戲。
據導演自己闡述,請來楊秀卿這位國寶級的藝術家,不僅是為了增加「臺灣味」,更是為了讓楊秀卿從說書人的身份逐漸變成閻羅王或者觀音的鬼神身份,揭露陰暗的往事,體現因果輪迴。道理上說得通,但這帳還是讓人買不下來。《血觀音》的故事本就有些複雜,每次好不容易進入戲劇情境,楊秀卿一出場就被立刻拉回了「看戲」的身份。說唱裡的情節又與之後的影片內容相重疊,無疑像「下集預告」一樣提前破梗。
蘋果破壞了影片原本的現實風格,兩次都莫名其妙掉在棠真腳邊且不追究,第二次竟還伸出一隻手來。風格轉換太快,原本驚悚的畫面,反倒讓影院裡爆出陣陣笑聲。至於為什麼是蘋果,導演表示,因為芭樂蓮霧橘子都不適合,蘋果很國際化,有中西文化交融的感覺,是楊秀卿丟出的魔鬼的試煉。看來導演的「大雜燴」風格不僅主導了整體故事,也是延伸至影片各個細節的指導思想。
●難以產生認同的人物角色
棠夫人對棠寧的感情看不清有愛還是無愛。可能是惠英紅表演「慈母」太真實,當她阻止棠寧喝酒吃藥,為棠寧查看流血的手,即便知道這是一個把女兒當工具來用的惡毒母親,也始終覺得她心底還是有一份愛的。所以看到棠夫人炸死棠寧的時候,實在錯愕。棠夫人殺害林家的事也不合邏輯,先叫段忠段義殺林家,事後又另派其人殺段忠段義滅口。既然覺得段忠段義不可信,何不直接讓可信之人殺林家?段忠被害段義逃走後,屍體和後備箱裝有糖果的車子就草草丟在原地,實在不像老謀深算的棠夫人的行事風格。
棠夫人的人設雖然有些無法自圓其說,但她聰明、決絕、隱忍,是個叫人又愛又恨的角色。而對棠真卻找不到半點愛她的理由,純良的樣貌下充滿著諂媚、裝乖、善妒與背叛。在她被強暴、跳火車的時候,絲毫沒有同情之感,只覺得活該。
主角與帶觀眾進入故事的視角人物,都沒有把觀眾拉到與她們統一戰線上。找不到價值認同,難怪大家喜歡惠英紅卻很少說愛棠佘月影,都喜歡文淇卻不愛棠真。
●花俏而雞肋的細節
所謂貪多嚼不爛,如果能捨棄一些雞肋的情節細節,故事可能更清楚明朗。
《血觀音》中有很多為了詭異而詭異的地方:宴會上的死人臉舞者、棠寧畫的陰鬱的肖像畫還有無釐頭的冥婚。對於冥婚,導演解釋是對當下臺灣警界現狀的映射,破不了案就拿各種怪力亂神的新聞來轉移民眾注意力,以此掩飾無能。但並非所有人都了解臺灣境界的狀況,且單從影片提供的線索,沒有表明這場冥婚的策劃者是誰,目的為何,難免令觀眾迷惑。
影片中有臺灣本省人、原住民、客家人、香港人、緬甸人和日本人,臺詞上也是各種語言混雜。這樣的人設確實符合當時臺灣新移民湧入的時代背景,對故事本身卻沒有任何決定性意義。
林家滅門案的動機讓人不解,如果僅僅是為了爆出錢款不乾淨,不必做到如此決絕的地步。若是林家出賣大家私自將陰謀透露給記者,那棠夫人只要順水推舟就可以讓彌陀計劃流產。為何留翩翩一條命?有人說翩翩只是僥倖沒死,但這一觀點不合常理,若有心殺人一槍斃命即可,沒必要斷手斷腳。而且職業殺手定不會如此大意地留下活口。也有人猜測,這是為了假裝情殺嫁禍馬可。那為何不把糖果這一物證放到馬可身上?在觀影者熱烈討論的同時,導演卻只做出了「不然後面就沒戲了」的解釋,實在難以服眾。
電影中所特別強調的物件往往是有其特定符號意義的,《血觀音》對物件的使用卻隨意而突兀。一是上文提到的蘋果。二是林家滅門時嘴裡的糖果。導演在座談中說明,並非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只是作為一個明確的信號,表明林家是段忠段義殺的。其三,觀音像「利益交易、不祥之物」的表意雖清晰,但屢次三番地出現實在太過刻意。和營建署官員密謀,逼人家請觀音像;調查小組辦案,又要送觀音像去警局,棠家究竟是看觀音多不順眼,非要把她推到別人手上?
儘管槽點無數,但不得不說《血觀音》是2017最值得一看的臺片。相比那些毫無論點的「小清新小確幸」式的標準臺片,《血觀音》至少引發了觀者的思考與討論。同時我們看到,臺灣新一代的影人展現出更大的野心,正逐漸脫離的固定套路,摸索更加深刻、複雜的議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