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註定是個在歷史上留下重要一筆的年份。在如此艱難的一年裡,電影院關閉,電影節延期,電影業更是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戰。在這個特殊的時候,中國電影院在下半年開放,創造了近200億的票房。
2020年12月14日,燈塔研究院聯合毒眸發布《2020中國電影市場用戶報告》,預測2020年全年票房將達200億元,約為2019年的三成。據悉,自7月20日電影院重新營業以來,開業影城和上映新片數量都在逐漸上升,票房總數在10月份超越北美,成為全球第一票倉。
因此,電影院的開放程度是一項指標——疫情之年雖然暫停了中國電影的票房神話,但200億的票房數字依然證明了電影以及電影院在中國人生活中的重要性。它們不僅僅是休閒娛樂的載體,更是一種時代精神的體現。
流媒體時代加速到來
隨著新技術的推動,流媒體早就成為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深刻改變著我們對電影的定義。以橫掃全球的Netflix來說,它們的會員遍布世界,不僅介入電影的傳播,更是積極地參與到製作當中。近年來備受矚目的《羅馬》《愛爾蘭人》《芝加哥七君子》等電影都由Netflix製作完成。
長遠來看,對於線上平臺和傳統院線的這場競爭來說,搶佔觀眾只是表面現象,本質上還是對優秀的導演和演員等從業者資源的搶佔。也是因為疫情,在很多電影劇組都停拍的情況下,不少電影人才就流失到了網劇的製作中。2020年的年度話題之作《隱秘的角落》就是一個很好的範例,該片的主演都是電影咖位,他們在這部網劇中貢獻出了不輸於電影的優質表演。
藝術電影的困境與未來
電影院開放後,選擇院線的藝術電影也不少,《氣球》(萬瑪才旦)《少女佳禾》(周筍)《第一次的離別》(王麗娜)《日光之下》(梁鳴)《冬去冬又來》(邢健)等作品的排片和票房一部比一部慘澹。
其實這些電影的內容是十分豐富的,既有表達民族地區獨特風貌的少數民族故事,也有深具女性主義意識和女性關懷的現代都市故事;既有抗戰時期的東北往事,也有延邊的陰謀與愛情……
它們共同構建出一種復調式的表達,以不同的聲部豐富了中國院線的面貌。遺憾的是,一部電影的口碑和票房完全不成正比,電影觀眾和電影人都處在「同溫層」的幻象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去年年末張藝謀的藝術電影《一秒鐘》在經過「技術問題」考驗後,終於登陸院線,也成為當年的一部話題電影。不同於上文提到的幾部藝術電影,這部作品的歷史感更強,卻具有很強烈的現實指向。
讓人欣慰的是,即使大環境嚴峻,2020年的下半年,依然有兩部國產紀錄片獲得了公映,一部是陳為軍的《城市夢》,一部是許慧晶的《棒!少年》。這兩部紀錄片都試圖在中國獨立紀錄片和媒體紀錄片之外尋找紀錄電影的可能性。它們都打破了以往人們對紀錄片沉悶不好看的刻板印象,具有很強的戲劇衝突和觀看性。
優質類型片依然是市場的寵兒
至於全年票房第二名的《我和我的家鄉》,以28億元的成績超出第三名《姜子牙》一半還多。這部集合了五位知名導演的短片合集以「愛家鄉」為主題展開了命題作文式的發揮。其中既有對小人物命運的關注,也有對駐村幹部的歌頌。這是一部矛盾分裂的電影,但公正地說,這樣一部主題先行的作品在主創的妙手巧思之下,具有了很強的可觀看性。
與大多數主旋律電影相比,《我和我的家鄉》獲得的豆瓣7.3分並不低,甚至好評如潮;而高揚「個人價值」的《姜子牙》則意外收穫了不少差評。在這場拯救中國電影業的票房比拼的十一黃金檔大戰中,不同的價值觀之間的「競爭」一直隱身在數字背後。
陳可辛的《奪冠》原名《中國女排》,電影以三段式的結構講述了中國女排三代人的故事。核心的衝突放在了國家和個人的張力上,也是一部以價值觀的「競爭」為主題的體育類型片。
有趣的是,動畫電影《姜子牙》也近乎巧合地表達了和《奪冠》相似的價值追問:個人和蒼生之間的矛盾。
至於說去年在票房上表現比較亮眼的《我在時間盡頭等你》《一點就到家》《沐浴之王》等電影,本質上都是青春喜劇或青春愛情類型的變體。這些作品通過對年輕人口味的把握,在適當的檔期推出,都獲得了客觀的收益。這恰恰符合燈塔研究院公布的數據:從2020全年來看,20歲以下新用戶的比例相較於2018年上漲了7個百分點,而《我在時間盡頭等你》的「拉新」比例更是高達48%。
由此可見,在今天這樣一個分眾的時代,電影依然是大眾媒介中最具吸引力的存在——它讓我們原子化的精神獲得了碰撞的可能,在這個分眾的時代獲得了共情的時刻。電影之所以重要,或許因為它能超越各種藩籬,在這樣一個隔離的時代,帶給我們彼此清晰的可見度以及對話的可能性。我們在一年之初梳理去年的電影,也可以看作是對當下人文精神的一次梳理。
來源:北京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