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佰》所呈現的,其實不過是一堆炮灰的故事。
一邊地獄,一邊天堂;身處地獄,守衛天堂。
儘管圍繞四行倉庫守衛戰,圍繞這堆平民炮灰,有關歷史觀爭議從未消散。
但5000多萬的點映票房,向死而生的家國情懷,有戳中淚點、洇溼口罩的動人時刻,無疑都讓《八佰》成為這個夏天的流量擔當。
至於3.9萬觀眾在豆瓣打出8.1的高分,則讓人感覺理所當然。
為炮灰張目,為平民作傳,為小人物刻碑的擔當,更讓人動容不已。
恰如管虎所言,片名所以用大寫的「佰」,是為凸顯作為部首的「人」。
「八百壯士」的稱呼,源於國軍第88師524團團副謝晉元一句謊言。
實際堅守上海閘北四行倉庫的壯士,僅420餘人而已。
為壯我聲威,威懾日軍,謝晉元對外虛報兵力為800人。
一個早已塵埃落定的事實是_無論800,還是420,棋子們的卑微命運早已提前被大人物論定 。
或者說,大時代這口殘酷的鍋下,當進駐四行倉庫的命令下達,「八佰」本來註定會是一顆顆微不足道的炮灰。
光頭派他們守衛倉庫的目的,本不是為了守住,更不是為了追求打贏。
而是試圖用這座人肉沙盤,來吸引國際關注,以此引進國際調停。
至於國際觀察團的飛艇,則每天在四行倉庫上方飛行,用望遠鏡和鏡頭忠實地記錄這場力量對比懸殊,寡不敵眾的撕殺。
而這些場景,不管如何殘酷,對遙遠的布魯塞爾來說,都只是供大佬們冷眼觀察的微型棋盤而已。
血淚交融的人間煉獄,可能也喚不來心理上的同情、口頭上的聲援。
而僅就擔當炮灰角色的小人物而言,脊梁並不是一開始就是挺直的。
他們也都是平凡的,有血有肉的,有各種缺憾和缺點的個體——
端午讀過私塾,縣城都沒去過,他的本意,是去看一眼大上海的模樣;
「老炮兒」羊拐嗜煙如命,他最盼望下輩子嘗嘗戀愛的滋味;
老算盤則只會打「小算盤」,篤信「死掉就什麼都沒有了」,一直伺機逃走……
每個人,都有情有欲,有愛有恨,有算計,也有心事。
就連口音,也五花八門,遍及東北、湖北、河南、廣東……
或許,許多人會像租界裡的那些人一樣認定——二戰宏大敘事中,區區四百兵的生死,不過是巨頭角力、國際博弈的狹小一隅,毫不起眼的一隅。
但當時代的隆隆炮火,把他們齊刷刷裹挾進戰爭的洪流,就在四行倉庫這個命中注定要打敗仗的地方,在命中注定的歸宿——墳墓中,420位血性男兒深藏內心的血性和家國情懷一步步被激發出來。
或者說,註定要被犧牲的炮灰們置之死地而後生,憑著一腔熱血,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以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氣,為了民族的尊嚴而拼死一搏。
他們踏著日軍的屍體,踩出一條用血性與抗爭鋪成的道路,成長為「我們的魂可以離開我們的身,槍不能離開我們的手」的平民抗戰英雄。
他們用四天四夜感天動地的堅守,書寫了一部平民抗戰史,贏得了屬於小人物的尊嚴和榮光。
「生難做人傑、死亦非鬼雄,但是,他們活過。」
當陳樹生主動請命,身上捆滿炸藥跑入日軍中,與倭寇同歸於盡;
當年輕的戰士在白色的襯衫上,用鮮血給遠在四川大巴山的母親留下八個字:捨生取義,兒所願也!
當被問及「在如此惡劣的情況下,還這麼拼命抗爭,有什麼意義?」
他們大義凜然地答道:
「意義?這裡是我們的家!」
從自私怯懦、恐懼戰爭、畏避日軍,到最後自發自願地英勇抗爭雖死方休。
民眾的血性,民族的向心力,就這樣一點點被戰火催生和喚醒。
四行倉庫裡,壯士們用血肉之軀守衛家國,而他們寧折不彎的意志,逐漸感染著河對岸的民眾,為他們而動容,為他們而群情激昂地豁出去,拼卻性命也要加入英勇抗爭的洪流。
這是一個抗日鬥志被逐漸激發,深藏心底的民族血性遞次復甦的過程。
這是一個從一部分人的覺醒與拼死抗爭,到全民族抗戰的大合唱大洪流的過程。
這也是民族抗爭史的真實寫照。
時隔八十多年,當這一個個瞬間被還原,依然還會接連不斷地轟炸著觀眾的淚腺,鼓舞觀眾的情緒。
所以,有理由相信,《八佰》的真正野心,在於為光耀千秋的小人物立傳,書寫一部小人物為主導的平民英雄的抗戰史。
而管虎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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