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清晨的陽光穿過父親那雙長滿結繭的手
灑落在昨晚被父親淚水打溼的枕頭
帳篷下的父親點上一支捲菸
輕輕地吸吮了一下
就像一個懂事的嬰兒
在保護母親的乳房
可惜啊！半截煙化為灰燼
父親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就像昨夜那個長長的夢
二
峽谷傳來一聲布穀鳥的叫聲
伴隨著滴水穿石的擊蕩聲
流入蒲公英和父親的約定中
南歸的大雁煽動著翅膀
落在父親的面前
向父親朗誦屋簷下燕子窩的形狀
三
在這座城市裡父親很矮
緘默地修築這座鐘鼓樓
泥漿是他白天的妝飾
就像他是一個鄉巴佬
每天黑夜裡的黑色的眼睛
在鐘鼓樓上注視著火車站
四
摘下施工中的安全帽
父親想在父親懷裡睡著
回憶裡只有那次是早睡的
忘記了是從什麼時候失眠
也許是被叫了一聲爸爸後
或者是聽到痛苦的叫聲
再者是在那痛苦聲後的哭聲
掏了一下耳朵
很久沒有聽見一聲「爸爸」
也沒有叫一聲「爸爸」了
五
晨曦灑在公園裡
有鳥、小孩、老人、情侶、樹等
和遠方一樣祥和
父親是個穿越者
聽不懂太極
看不懂情侶的呢喃
父親對著鳥和樹
一遍又一遍的練習母語
六
西伯利亞的寒風開始刺骨
就像一支趕羊的長繩鞭
撬開了父親日夜做的夢
一張小小的車票
淚水滴落在余光中的詩句裡
車輪的周長縮短夢的距離
父親的這個夢很長很長
只有長長的火車才能丈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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