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正是作奸犯科的好時節。
帝都大廈,全副武裝的特警將她裡三成外三層的圍得水洩不通。
每個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著她手中的試管。
拿起,放下
「虞小姐,有人舉報你非法製造爆炸物品,現在請你停下手中的動作,配合的跟我們走一趟。」冰冷的聲音在寒夜裡格外凌冽,而她視若罔聞,只是專心的注視著手中試管中產生反應的液體。
與黑洞洞的槍口相輝映的,是她那雙澄澈的黑色眸子,裡面閃爍著灼熱的光芒,知識的光芒。
「虞小姐,我們數一二三,若是你再執意反抗,我們將會採取強制措施!」
「三,二——」
好吵!她抬手想要捂住耳朵,安安靜靜的做一個實驗就這麼難嗎?
等等!!她剛剛將藍色試管裡的粉末倒進了哪裡?
「快——趴——下——啊~~~」
砰——
「啊!!!!」她只看見了實驗室裡迸發出的巨大光芒,心中的力量讓她在昏迷裡都在吶喊。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小姐你快醒醒,小姐!"有人大力的搖晃著她。
虞漪梓猛的睜開眼睛,果然那張焦慮的面孔便映入眼帘,原來是一場夢,又是這場夢。
馬蹄叮噹,馬車搖晃,還在路上。
「小姐你沒事吧?你是做噩夢了嗎?你叫得好慘?!」果然連珠炮似的追問著虞漪梓。
「沒事沒事」虞漪梓擺擺手,上一世的悲催經歷,就像海藻一樣抓著她不放,自己DIY炸彈結果手抖被自己炸死,她每每想起也只能呵呵了。
果然鬆了一口氣,有幾分抱怨的說道:"小姐你說你在家睡覺有什麼不好的,為什麼非要信三小姐的話來見太子——"
"這你就不懂了。"虞漪梓瞄了她一眼打斷了她的話,賊笑了起來,"十二年沒見了,回來第一天怎麼著都要見一見不是?"
"但是太子他,他——"果然憋屈,話到最後說不出口,只得哀怨的看著在一旁興奮得摩拳擦掌的虞漪梓。你愛太子,還不是因為他被送到寺廟裡一待就是十二年,你在寺廟裡受苦的時候,人家指不定在哪裡逍遙快活呢!
"嗷!!!"
就在兩人各懷心事的時候,馬車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馬兒突然驚起,差點將虞漪梓甩出了馬車。
驚魂未定的二人還未坐定,就聽見外面車夫發出連連的慘叫。
"你這個不長眼睛的,叫你驚著我家王爺的馬車,看我不打死你!"、長鞭撕破空氣的尖銳響聲伴著尖細的叫囂聲,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沉沉的落在了蜷縮在馬車地下的車夫身上。
一瞬間,血肉橫飛,慘叫連連,圍觀者無一不倒吸一口涼氣。
果然將虞漪梓攔在馬車裡面,自己撩開門帘向外看著,這不看不打緊,一看,七魂都散了五魂。
車夫沒長眼睛撞上了穹王的馬車,正在打人的那人便是穹王手下的公公於安。
"馬車上何人,驚了我家主子的馬車還不下來受死?"於安見車夫已經不能動彈,便收了長鞭,將手中的拂塵揮了揮,目光直接掠過果然射進了馬車之中。
王爺的馬車?!虞漪梓挑眉,原來在這等著的呢!
沒有猶豫,她一把推開了果然跳下了馬車。
果然想攔著,可還沒伸手就被看見自家小姐已經雄赳赳氣昂昂的站在了於安面前,看那樣子,果然不禁在心裡擔憂今天回不去的到底是誰。
"要本小姐下來有何指教?"虞漪梓笑看著於安,只是說話間,虞漪梓的手已經悄悄摸到了腰上的匕首,而這個動作,卻是一點不漏的落在了馬車中的男人眼中。
"你個小丫頭,看到風流倜儻的本公公還不下跪求饒!"那人尖細的聲音不遺餘力的刺激著虞漪梓的耳膜,"你可知道驚了我家王爺的馬車是什麼後果嗎?"
於安打量著眼前這個笑臉燦爛的小丫頭,不知怎麼的,卻感覺到了一股子寒氣從他脊背上掠過,久久消散不去。
"風流倜儻?噗!"虞漪梓笑得毫不遮掩,打量著面前這個禿頂外加鞋拔子臉的於安,"你說你吧,沒文憑還學人家長得醜,不聰明還學人家禿頭頂!你醜沒事,我可以瞎,但是你叫我跪下就是在侮辱我的智商了,你見過人給狗下跪的嗎?!"
"你,你罵誰是狗?!你找死!"那男子一聽虞漪梓罵他是狗,立刻像打了雞血一樣的暴躁起來,這些話無疑是撥動了他心中那根陰暗的弦,想也沒想的,他舉起了那還染著溫熱鮮血的長鞭,揮鞭就像虞漪梓揮了過來。
虞漪梓也沒有退縮,只是笑看著那氣急敗壞的公公將手中的長鞭揮向自己,果然慌亂的上前想要拉開虞漪梓卻被虞漪梓一把推開了。
"小姐!!!!」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鞭子要落在虞漪梓臉上的那一刻,從那輛豪華無比的馬車中飛出來的一根筷子,那筷子就像一把削鐵如泥的快刀,一下子就將那要落在虞漪梓面前的長鞭削成了兩半,最後那筷子,準確無誤的插在了虞漪梓身後的馬的腦袋上。
不見有血,但是那馬卻倒在地上,死透了!
"沒有下次。"
低沉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有著蠱惑人心的力量,只是短短四個個字,卻是想長了手一般的能將聽者的心緊緊揪住,甚至,連呼吸都不能自己。
當然,這都是其他人的反應,可不包括虞漪梓。
車夫明了馬車中人的一絲,駕馬要離開。
"想走?你給我站住!"虞漪梓牟足了勁的跑上去拉住了於安的鞭子,一隻手上捏著的匕首狠狠的抵在了他脖子上,"殺了我的馬,打傷我的車夫,你還想走?!今天姐姐不打你你還真不知道姐姐是文武雙全!"
"小姐,我們快走吧,這是穹王的馬車,你就消停消停吧!"果然上前拉扯虞漪梓的時候都要哭了。
自家小姐最愛的就是火上澆油,只是這油澆得不好可是要自焚的呀!誰不知道聖淵國的九皇子穹王宇文重堇是一個怪人,雖說是在戰場上是百戰百勝的驍勇大將軍,但是私底下的穹王不喜女人不說,脾氣還陰晴不定,好脾氣的時候就在城門發放糧食財物救濟百姓,壞脾氣的時候見人殺人,遇佛殺佛。
更恐怖的是,他的大忌就是別人在路上衝撞他的馬車,據說他在很小的時候被一幫人攔路打劫差一點被殺,所以現在很是禁忌別人在在路上衝撞他的馬車,以前有人沒長眼睛撞了穹王出行的馬車,結果被於安剝皮掛在城門九天九夜。
路上的圍觀群眾都不斷聚集,都想看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最後是怎麼死的。
"我管他窮王富王,他就是再窮也要賠償我的損失,馬錢,車夫的醫藥費,還有,你我的精神損失費!"虞漪梓一邊說還一邊狠狠的拉了一把於安的辮子,\"還有你,你剛才叫囂著要殺我來著,還以為我虞國公府的二小姐是吃素長大的不是?"
"小姐,你本來就是吃素長大的。"果然無奈瞥了虞漪梓一眼,在大昭寺待了十二年,跟吃素長大的有啥區別?!
"就算以前是吃素長大的,本小姐現在我也改吃葷了!"虞漪梓白了一眼果然,果然,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虞國公府的二小姐,就是那個剋星二小姐?"
"天煞孤星?不是因為克了太子被送到大昭寺去了嗎?"
"莫非"
一聽虞漪梓的話,人群中就爆發除了巨大的討論聲,但是這,並不能阻止虞漪梓手上的動作,眼看著虞漪梓手上的匕首已經在於安脖子上割出了一條血痕。
"不知小姐想要多少賠償?"
幽幽一句話從馬車中傳了出來,將周圍所有的叫囂都壓了下來。
"穹王這麼說就是同意賠償咯?"虞漪梓丟開被她偷偷下了軟骨散而癱軟成一團的於安,嘴角戲謔的抹起,"我現在又不想要賠償了——"
"既然不想要賠償了,那虞二小姐,後會有期。"
果斷一句話,不帶任何感情,那車夫得令,趕馬又要走。
"誒等等,我說不要賠償不是說我不要其他的東西。"虞漪梓收了匕首,從頭上一把拔下銀簪,走到了重堇的馬車前,對著那黑壓壓的門帘勾唇一笑,"我要你的馬償命!"
話音落下,鮮血飛濺,虞漪梓手中的銀釵一下子已經穩穩落在了那白馬的脖頸之間。
殺馬完畢的虞漪梓看著那再不遠處閣樓上一閃而過的明黃色身影,眼角閃過了一絲冷笑,你要看好戲,那我就做一場好戲,讓你看個夠。
聖淵國的人都知道穹王好戰,好馬,好男人,而這匹白馬則是聖淵國唯一的一匹勝雪白馬,這馬性格剛烈,是穹王極其寵愛的一匹馬,甚至數次放任這烈馬在大街上傷人。
白馬嘶吼著倒在了地上,喉嚨上的傷口不深,卻足以致命。
轟——
白馬倒地,馬車一下子四分五裂,從裡面飛出一人,直直破車而出,立在飛簷之上。
那抹頎長的身影臨風獨立,紅衣妖而不豔,墨發輕揚,長眉斜飛入鬢,美目璀璨如星,高挺的鼻下,那抹唇卻顯得過於蒼白。不愧為聖淵第一美男,他的那種俊美不言而喻,身體散著的臨風氣質,仿佛是從古畫中走來的神將,誤入這閻浮塵世,血亂紅塵。
這便是威震聖淵國的血將軍穹王重堇了,聖淵國第一惡人。
虞漪梓眯著眼睛看著重堇沉默的立在了高處的屋簷上,倒是不賊兮兮的扯著嘴唇笑了一笑:"嗨,不好意思穹王,殺了你的馬,誰叫你殺我的馬來著呢,既然你叫"窮王"那我就不為難你賠錢了,現在我們扯平了,這銀釵子就是送你的了,拜拜~~"
虞漪梓說完用手肘碰了碰已經嚇傻的果然:"走啦,趕緊收收你的哈喇子,八輩子沒見過男人似的。"
果然羞赧,卻不可否認八輩子都見不到穹王這樣的美男子,當然,要除去他那舉國聞名的暴戾性格。
街上眾人畏於穹王的威力都自覺散去,重堇立在高處看著那抹瘦小的背影,眉眼不禁沉了沉。
"主子,為何不殺她?"一個黑衣男子突然出現在重堇身後,畢恭畢敬的說道,"需不需要"
那人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眼看著那瘦小的背影越來越隱約。
"不。"重堇淡淡一揮手,打斷了黑衣男子的話,看著那倒在地上的白馬,嘴角勾起了譏諷的弧度,"這匹馬,本就該死。"
"那於安,要不要?!"黑衣男子看著癱軟在地上的於安,眼中竟然有說不出的痛快。
"留著。"重堇看向不遠處那座金碧輝煌的皇城,眼神深邃,"一條不忠心的狗而已,留著何用?"
虞國公府。
虞國公家的剋星二小姐才從大昭寺回來不到一日便又上街闖禍,還殺了穹王的馬,打了穹王手下的於公公這一消息就像長了腳一樣迅速在聖淵國的國都裡傳播開了。
用虞漪梓的話來說,這哪裡是長了腿一樣,這簡直就是博爾特也趕不到的傳播速度呀!
"胡鬧,你簡直就是在胡鬧!!!"
虞家祠堂裡,虞漪梓被虞家的列祖列宗圍了個遍,而正站在一旁怒氣衝天的不是別人,正是虞國公之子虞安,當今的虞王,也就是虞漪梓的爹了。
虞漪梓撇了撇嘴,眼神快速掃過眾人,最後落在了一個鬍子發白的老頭兒身上。
"看什麼看,你給我好好的跪著!"那老頭兒也不是善茬,在接收到虞漪梓的目光之後立刻接過話茬兒怒斥道,"你給我好生想想虞家家訓是什麼!"
虞漪梓一聽這話,兩眼立刻放著精光,這下又有好戲!
"虞家家訓,有債必還,有仇必報!"
虞漪梓跪直了身板兒,盯著老頭,不禁又是一陣賊笑。
"那你說說你今天做錯什麼了?"
"我不應該殺那"窮王"的馬。"虞漪梓勾唇一笑,定定的說道,"我應該殺了於安!"
一句話落,四下一陣唏噓,而更多的,是對她的不屑以及嘲笑。
而那些個竊竊私語的不外乎是在說這個人果真是從鄉下回來的小姐,狂妄自大,不懂禮節,渾身都是粗鄙的鄉土氣息。
"起來!"
"哈,謝謝老頭兒!"虞漪梓收到了虞國公的命令一下子蹦躂了起來,這讓在一邊被這爺孫兩你一句我一句噎得不輕的虞王的臉色又陰了一層。
"等一下!"虞漪梓在原地蹦躂了兩圈之後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快速跑到了在座的一位穿著鵝黃色長裙的少女身邊,在身上掏出一個荷包親暱的放在了她手上,"三妹妹,你今日讓姐姐在馬車裡好等,我就說你在街口下車了怎麼就不見了呢?你也是太不小心了,將與三皇子的定情信物丟在了馬車上。"
定情信物!三皇子?!虞漪梓這些話無疑是揭開了一個比她剛才的事情更加爆炸的新聞。
虞漪梓被送往大昭寺十二年,但熱愛八卦的她可是沒有錯過一丁點聖淵城中的勁爆事件,至於皇子之間的事情,她也都是跟著太子的新聞都塞進了腦袋裡,至於那個九皇子穹王,不好意思,他可能真是被虞漪梓的大腦鄙視了,都自動屏蔽掉了關於他的消息了。而聖淵國的三皇子,呵呵,要虞漪梓怎麼形容呢?估計這人就跟杜蕾斯一樣,實用,經濟,但是不持久,以及上不得臺面,是聖淵國幾個皇子之中的loser,文鄒鄒的樣子看著都讓人咬牙切齒。
且不說虞國公在朝廷上一直處於中立階段,就算以後要扶持,肯定也不是傀儡三皇子,而虞王以及虞子晴的娘親二夫人都是將虞子晴往皇后的位置培養的,怎麼會允許她跟三皇子來往過密?!
就在三小姐虞子晴拿著那個荷包臉上白一陣的紅一陣的時候,虞漪梓又笑嘻嘻的虞子晴耳邊輕聲道:「藏頭詩寫得是極好,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看著安然無事的我會不會怪罪姐姐辦事不利呢?」
坐在虞子晴身旁的二夫人氣急,一把想要搶過虞子晴手中的荷包想要看個究竟,但卻被虞子晴紅著臉捂著荷包奪門而出。
果然在一邊看得是目瞪口呆,她一直陪在虞漪梓身邊,三小姐上馬車來告訴虞漪梓太子的地址的時候她怎麼就沒看見三小姐在馬車上落了個荷包呢?難道
就在虞漪梓成功的將焦點全部投射到虞子晴身上的時候,虞家的管家虞正急匆匆的跑進了祠堂,在虞國公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虞漪梓注意到老頭兒的目光一下子提了起來,接著,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虞王扶著虞國公已經快步迎了出去。
來者是皇上身邊的胡公公,只見他那如炬的目光快速掃過面前的人群,只是一瞬間,眼中的光芒便恢復了常態。
「胡公公還請坐,不知胡公公怎麼有時間?」
「哈,本公公今日前來是奉了皇后之命前來送帖子的。」胡公公不愧是宮中老手,一雙眼睛很快便停留在了虞漪梓身上,笑道,「這便是二小姐了吧?十二年不見,倒是出落得越發像——」
「咳咳!!!」一聲清咳打斷了胡公公接下來的話,虞漪梓在那一刻看到了虞國公眼中閃過的警惕的光芒。
「哈哈哈,來來來,二小姐,這本帖子是皇后親自下給你的,皇后近來體恙,倒是思念你這個親人思念得緊。」胡公公親自將一本鍍金的帖子送到了虞漪梓面前,只是那雙眼睛還在不消停的打量著虞漪梓。
「哈哈哈,姨媽倒是記得我這個侄女。」虞漪梓接過帖子,依舊一臉燦爛的笑容,「我還以為十二年了她把我忘了呢。」
十二年前,不就是她這個皇后姨媽先說出虞漪梓克了太子有害於聖淵的江山,攛掇皇上下旨要將她處以火刑,而虞國公力保虞漪梓,才爭取到將虞漪梓送到鄉下,而這一去,就是十二年。
十二年前,虞漪梓不過才兩歲,而虞漪梓的母親,正是為了保住虞漪梓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