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陳綺貞。一襲紅衣,長發飄飄,自顧自彈著吉他,也不管臺下觀眾的山呼海嘯。陳綺貞的名字,對我來說至今還是陌生,我並不是一個很熱愛聽歌的人,常常也只是在開車的時候,願意聽某種與我的心境或者周圍的氛圍很契合的音樂,並不在乎那個演奏者或者歌唱者是誰。——比如,有時候下班晚,大概晚上八九點的時候,就比較喜歡聽很老派的爵士,那種慵懶而憂傷的感覺,氤氳在燈紅酒綠的街道上。
還是回過來說陳綺貞。我知道她,完全是因為妻子。那天我們坐在去湘南的火車上的時候,她告訴我,有個叫陳綺貞的寫了一篇音樂日記,寫的就是此情此景。於是我們一起聽了這篇叫做《坐火車到傳說中的湘南海岸》的音樂日記(之所以叫音樂日記,是因為整個樂曲中,只是陳綺貞談著吉他在說話而已)。覺得對,因為她寫的,正是我那時的感受。最近聽高曉松的「曉說」,其中有一句話很觸動我:服裝偏愛黑色,而內心依舊是此間少年。戚焉於心。從年齡上說,我應該是中年以上了,但是那種年少而文藝的氣息卻依然能夠打動我,無可救藥。也因為自己心裡的感受被她寫去了,自然也會覺得親近些。
陳綺貞的那篇音樂日記是這樣的:
坐火車到傳說中的湘南海岸——聽起來好像會有穿花襯衫的少年和比基尼辣妹。
所謂的湘北就是灌籃高手的那個神奈川縣的一個地區,櫻木花道是湘北高中籃球隊的。湘南理所當然是在湘北的南方,至於清楚的地圖上的位置——我放棄。
詳細情形我記不清楚了,雖然只是幾天前的事情,存在我的腦海中只剩一些塊狀的片段。火車兩邊的風景。長長的車廂可以從第一節直接看穿到最後一節,有些路段兩旁的房子靠得好近好近,火車好像被夾在矮房子的中間衝動的逃脫。火車的椅子是綠色的,窗臺的鐵柱被陽光照得發亮。明明知道照相機很難真的拍出直接進入眼睛的一切,我還是忍不住的拿起相機胡亂的拍了一陣。
拍累了,稍息以後,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看看坐在對面的人對於眼睛看到的景色,也只是靜靜地看著而已,不像我掩飾不住心裡的激動……
後面就不抄了,而坐在火車上的情形,真的就是這樣。去湘南的火車,還是很老式的綠皮火車,不過,這樣的火車有著大大的車窗。人並不多,所以,空蕩蕩的,和列車哐當哐當的聲音很般配,都是安靜而寂寞的樣子。列車是沿著湘南海岸開的,但有時也會擠到窄窄的房子與房子之間的空隙裡去,仿佛從車廂裡一伸手,就能夠著兩邊的窗戶似的。車站也不過是鐵道兩邊兩個簡單的涼棚,在這裡望著對面等車的人,看他們的種種舉動,而他們也看著這邊。所以,在影片裡常常有的橋段就是,兩個人各自站在一邊的月臺上,隔著鐵軌對望,而列車在他們之間不緊不慢地駛過。
黃昏的時候,月臺會稍微熱鬧一點,因為學生放學回家了。他們都穿著白色的襯衣,背著黑色的書包,偶爾會有打鬧的,多半很安靜。陽光照在他們年輕的臉上,很平靜。
我們坐車是沒有目的的,所以常常半途下來,逛逛,然後再上車,繼續往前。湘南海岸挺長,也挺空闊,有很多人像我們一樣,到海灘走走,又繼續去坐車。一個女子,大概也是在周圍上班的,一身職業裝,背包,脫了鞋,在海灘走了很長一段,然後很滿意地穿上鞋,去坐火車回家。
回憶有時候會屏蔽很多東西,比如現在,我記得的海灘、車廂裡都沒有嘈雜的人聲,只有海浪的聲音,還有風穿過車廂的聲音。我只記得我們倆拎著鞋,在沙灘上走了好久。夕陽正好,遠處可以望見富士山。
為什麼忽然會寫這些呢?大概是心情的緣故。早晨開車上班,心裡止不住地想起湘南海岸的斜陽。而下車的時候,驚奇地聽到電臺主持人正在播放的居然是陳綺貞的《我喜歡上你時的內心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