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那個黑白電視機時代,一年一度的春晚是全國老百姓都期待的壓軸戲,當時的趙本山還未露面,央視喜劇一哥的咖位,還要屬陳佩斯和朱時茂這對王牌搭檔。
連續11年登上春晚舞臺,這哥倆為全國觀眾奉獻了一個又一個經典又搞笑的小品。
然而在1998年之後,這對金牌笑果卻銷聲匿跡了。原因竟是二人跟春晚鬧掰了,甚至到了對簿公堂的地步,雙方從此分道揚鑣。
而就在昨天,央視官方發微博稱,將邀請陳佩斯以嘉賓的身份,出席央視首檔喜劇節目《金牌喜劇人》
如今的陳佩斯已經66歲了,闊別央視的22年時光裡,他從未屈膝哀求,始終挺直了腰板,今天的陳佩斯,終於有勇氣,有實力淡然面對當年的一切。
1951年,陳佩斯的父親,著名表演藝術家陳強,來到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演出,恰逢自己的大兒子出生,陳強便給他起名為陳布達。3年後二兒子出生,自然就叫陳佩斯了。
1954年出生的陳佩斯,小時候是個妥妥的「問題」少年,從小學到初中,從語文到數學,那是門門拖後腿,次次不及格。每當考試成績下來,都得挨上老父親的一頓暴揍。然而被父親連打帶罵,陳佩斯始終堅持「學渣」本色,只是心裡對讀書越發厭惡。
到了15歲那年,陳佩斯終於不用讀書了,因為那場席捲全國的革命浪潮,把他拍到了「上山下鄉」的洪流當中。
陳佩斯來到了內蒙古一處沙漠地區插隊,當時條件非常艱苦,他們得自力更生,自種口糧自蓋房屋。
四年時光裡,陳佩斯最大的收穫就是學會了蓋土坯房,用鐵鍬往屋頂上房泥,那叫一個麻利。
而提到為何要進入表演行業,陳佩斯尷尬地表示:為了能吃飽。
1973年,在演員田華的推薦下,陳佩斯進入了八一電影製片廠。
陳佩斯皮膚又黑又糙不說,還長了一副賊眉鼠眼的模樣,在當時那個要求國字臉,一身正氣的演藝行業,陳佩斯只能當個打雜的。
然而這都不算事,能吃飽就行!剛進廠的陳佩斯,一手能抓5個大饅頭,再吃一盤6分錢的洋白菜,日子過得美極了。
不過俗話說虎父無犬子,在父親陳強手把手地教授之下,「學渣」陳佩斯在表演上表現出了超強的天賦。
他從跑龍套開始演起,為了鍛鍊演技,陳佩斯時常給自己「加戲」,一點一點的摸索演戲的要領和精髓。
幾年的演技錘鍊,讓陳佩斯有了寶玉的雛形,陳強這才決定給兒子加把火。
1979年,陳強拉著兒子陳佩斯,一起參演了喜劇電影《瞧這一家子》
為了掌握好人物角色,陳佩斯嘔心瀝血、夜以繼日地設計表演動作、神態表情。甚至還把人物分析貼滿了床頭,沒日沒夜的研究。
就這還時常被父親臭罵,在一次次批評中,陳佩斯的演技飛速的成長。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部電影一經上映,立馬在全國爆火,還輕鬆斬獲文化部優秀影片獎。
25歲的陳佩斯,第一次和喜劇撞出了火花。
彼時的他還沒想到,自己的人生,再也和喜劇分不開了
陳強是陳佩斯的師傅,領著他一腳踏進了演藝事業的大門;而朱時茂則是陳佩斯的戰友,陪著他一步步攀至巔峰。
兩人在八一廠相識,聊著投緣就成了朋友。後來更是聊出了「不一樣」的喜劇表演形式,這就是首次登上春晚的小品《吃麵條》
接到春晚的邀請時,老哥倆心裡沒底,但想到每次表演,《吃麵條》都能把臺下觀眾逗得捧腹大笑,他們也就鬥膽一試。
結果試演時,因為讓觀眾笑成了一團,春晚領導竟覺得這樣太不嚴肅,考慮斃掉《吃麵條》,一直吵到春晚開播之前都沒做好決定。
最終是春晚導演黃一鶴力排眾議保下節目,並放話如果失敗,自己承擔責任。
這才有了1984年春晚舞臺上,那個端著空碗吸溜吸溜,狼吞虎咽幹了兩大碗麵條的陳佩斯。
而這段經典演繹,至今還是無實物表演的範例。
當時的喜劇界,還沒有小品這種新穎的表演形式。《吃麵條》開了先河,在全國狠狠火了一把。
全國人民的支持,是陳佩斯和朱時茂創作的動力,也讓他倆成了春晚的常客。
《胡椒麵》中不靠臺詞,僅用肢體動作表演的「吹餛飩」。
《主角和配角》中那句「想不到你個濃眉大眼的也叛變了」的經典臺詞,至今還耳熟能詳。
《賣羊肉串》《警察與小偷》《姐夫與小舅子》《大變活人》等等等等……
十幾分鐘的小品,往往凝聚了陳佩斯對社會問題的針砭時弊,放大的是底層人民的喜怒哀樂。
喜劇必須有喚起人心的,確實的社會常態做底板,這是陳佩斯創作的標準。
這種固執讓陳佩斯成功,也給他的演藝事業埋下了禍根。
1999年,陳佩斯帶著新作品,意氣風發再次踏進春晚排練現場。這次他要求春晚劇組使用高科技魔術和電影蒙太奇手法,來滿足觀眾們求新求變的期待。
出乎意料的是,面對這位春晚的常客,導演斷然拒絕了他的要求。
「時代日新月異,春晚不進步只能死路一條。」陳佩斯跟朱時茂一商量,二人以「觀念衝突」為理由,悍然退出了當年的春晚。
不久,二人就發現央視下屬的中國國際電視總公司,在未獲得他們本人授權的情況下,私自出版發售自己作品的光碟。
其實早在1997年,央視就已經賣起了他們的作品,只是當時央視被發現後立馬認錯,並保證不再販賣。
而這次卻不一樣,當兩人怒氣衝衝想要個說法時,央視的態度卻十分倨傲。忍無可忍的哥倆,一怒把央視告上了法庭,最終央視被判賠償他們33萬補償金。
此事被媒體推波助瀾,陳佩斯一夜之間被推上風口浪尖,成了人人避之不得的「瘟神」。
原本排的滿滿當當的演出日程,頃刻間便被清空。沒了演出收入,陳佩斯的影視公司很快便倒閉了。
1999年,當萬家團圓觀看春晚時,陳佩斯卻只能窩在家裡,和妻子一起盯著電視屏幕。舞臺上歡聲笑語,卻再沒了自己的身影,看著看著,陳佩斯不自覺地傷心大哭。
陳佩斯受打擊陷入低谷,沒了經濟來源也讓他無以為繼。
就在這時候,平時默默藏在身後的妻子站了出來。
就在當年的五一期間,妻子王豔玲神神秘秘地跟丈夫說,要給他個驚喜,隨後便把陳佩斯拉到了北京郊外一處荒山。
剛一下車,王豔玲就掏出一份合同,揮舞著指向眼前:「一直沒告訴你,去年我就用積攢的70多萬私房錢,包下了這片一萬畝的荒山,租期50年!」
陳佩斯終於看到了希望,放下了鍾愛的演藝事業,沉下心來當起了農民。
他和妻子僱了6戶山農,種起了速生林和石榴樹。一有空閒,陳佩斯就要上山除草、打藥、搬石頭,累的滿頭大汗。
兩年多時光一縱而過,靠著賣木材和水果,陳佩斯夫妻倆掙了30萬。
手裡有了錢,陳佩斯那顆沉寂的心又浮躁了。
妻子一見丈夫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就知道他心裡在想啥。王豔玲把沒焐熱的30萬,加上之前買荒山剩的5萬,一起交給了陳佩斯。並囑咐他說:放心去打拼,拼沒了咱們還有地。
2001年開春,北京天降瑞雪,陳佩斯揣著妻子給的35萬,毅然踏上了話劇的創作之路。
不久,話劇《託兒》在北京開演,上座率達到驚人的95%,在北京一連演了10場,場場爆滿。隨後又開啟全國巡演,一共演出了130多場,創話劇演出紀錄。
隨後他又創作出《親戚朋友好算帳》《陽臺》等質量上佳的話劇,到了2006年,陳佩斯的影視公司淨利潤達到了2000萬。
2008年,陳佩斯的話劇《老宅》在北京大劇院上演,再次引起轟動。
至此,10年封殺被漸漸消弭,陳佩斯靠話劇重新活過來了。
脫離了春晚「權力」的束縛,反倒成全了陳佩斯的藝術之路。
其實早在2011年,春晚導演哈文就曾力邀陳佩斯,希望他能再回春晚舞臺。
但是陳佩斯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好意心領,但我實在太忙了。
這不是陳佩斯要面子,故意逞強。而是因為當時他的話劇事業蒸蒸日上,全國巡演讓他忙的抽不開身。
2012年,陳佩斯再次拒絕春晚邀請,活出了看不起春晚的資本。
兩度拒絕,陳佩斯淡然處之:他們能隨便對我說不,現在輪到我了。
縱觀陳佩斯的一生,他有一位好父親,耳提面命,手把手地把他領上演藝路。
他有一位好搭檔,珠聯璧合,一步步伴他走上人生巔峰。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位堅忍不屈,無私支持他的妻子。
當丈夫功成名就,享受舞檯燈光之時,妻子在背後柔情注視;當丈夫跌入深淵,被千夫所指之時,妻子奮勇邁步,用身軀支撐丈夫砥礪前行。
陳佩斯這場打了十年的翻身仗,離不開他的妻子。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