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碧城生在清末,曾是一個被退婚的女人。
在風雨飄搖的亂世,她一生未嫁,卻活出了一般男子無法企及的高度——「近三百年來最後一位女詞人」、「女學創始人」、「民國最霸氣女企業家」。
她曾這樣說過:
「即便這一生沒有愛情也沒關係,幸而手邊略有積蓄,不愁衣食,只有以文學自娛。」
當張愛玲在情愛裡嘆息,蕭紅在窮困和渣男中沉淪時,活到極致精彩,活到極致通透的呂碧城,用一生絢爛告訴我們,沒有愛情的女人,如何才能正確地過好一生。
莊子的《逍遙遊》這樣寫心懷大志的鵬鳥:
故九萬裡,則風斯在下矣,而後乃今培風;
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者,而後乃今將圖南。
21歲的呂碧城,就是那隻背負青天,沒有什麼能阻擋,一心向南的鵬鳥。
呂碧城一心想去天津求學,卻遭到了舅舅的堅決反對。
「女子無才便是德,你不如找個好人家嫁了,女人有夫家依靠才是天。」舅舅語重心長。
「不,我不嫁人,我只想讀書。」少女眼中露出倔強的光。
第二天,內心堅定的她竟做了一件大不韙的事情:離家出走!
正如電影 《無問西東》所說: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一定知道自己不要什麼。什麼好人家,如意郎君,半生倚靠,她都不要。
她要的,只有她自己。
她靠的,只有她自己。
她不似蔣碧薇,為了一個男人離家出走,最後落得半生悽苦和不堪。
她是中國的娜拉,出走只為自己,只為讀書,只為追求獨立的自我。
她身無分文地逃票踏上了去天津求學的火車,火車駛過高山、叢林、湖泊,進入黑壓壓的隧道。
黑暗中她伸出手來觸摸掠過耳邊的風,前途茫然未知,她卻毫無畏懼,因為前方有夢,信仰有光。
幸運的是,她在路上遇到了貴人,將她引薦給《大公報》創始人英斂之。
英斂之被她的才華卓群而徵服,成了呂碧城生命中最重要的伯樂,也是改變她一生命運的男人。
呂碧城成為中國新聞史上第一個女編輯。
她寫詩,從不拘泥於小情小愛,心懷國家山河;
她發文,為的是喚醒尚未覺醒的女性同胞們。
她主筆《大公報》,將這樣的躊躇滿志訴諸筆端:
《滿江紅 感懷》
晦暗神州,欣曙光一線遙射。問何人,女權高唱,若安達克?
雪浪千尋悲業海,風潮廿紀看東亞。聽青閨揮涕發狂言,君休訝。
幽與閉,長如夜。羈與絆,無休歇。叩帝閽不見,懷憤難瀉。
遍地離魂招未得,一腔熱血無從灑。嘆蛙居井底願頻違,情空惹。
22歲的呂碧城很美,清瘦高挑,俊眉修目,眉宇間有一股英氣,引無數社會名流傾心追逐。
她一一回絕:「比愛情更重要的,是理想。」
她寫下《論提倡女學之宗旨》等文。
君之愚弱其民,即以自弱其國也;
男之愚弱其女,即以自弱其家也。
這是她為女性寫下的戰鬥檄文,倡導呼喚女性解放自我,接受教育。
呂碧城創辦女學,23歲就成為「北洋女子公學」校長,轟動全國,聲名鵲起。
她認為,女性必須打破夫權統治,擁有一個獨立的靈魂,獨立自主,自強不息。
她以一己之力,以筆為刀,大力砍向桎梏,救贖那些被束縛女子的靈魂。
她是女人,不要愛情,只要鬥志。
呂碧城容貌清麗,英氣逼人,又不乏江南美女的優雅。這樣的美女才女,竟然是終身未嫁。
文學大師吳宓為呂碧城的詞集《信芳集》作序:集中所寫,不外作者一生未嫁之悽鬱之情。
自此她被冠以「民國第一剩女」的名號。
呂碧城自是十分憤怒,回應他:「即便這一生沒有愛情也沒關係,幸而手邊略有積蓄,不愁衣食,只有以文學自娛。」
愛情對呂碧城來說,從來不是奢侈品,只是一件錦上添花的裝飾物。
才色雙全的呂碧城,一生之中,追求者甚眾。
袁世凱的兒子袁克文曾對她傾心愛慕,並在她危難之時救她於水火,但她卻婉拒:「袁屬公子哥,只許在歡場中依紅偎翠。」
袁克文
女人有三重境界:
第一重境界: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第二重境界: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第三重境界:事業有成,精神富有。
活到極致,活到通透,如呂碧城這樣的女人,方能抵達人生的第三境界。
所以她在臨終前說:我到人間只此回。
死後,她讓朋友把骨灰和面做成魚食,灑入中國海。
若問一個女人沒有愛情,這一輩子要怎麼過?
願卿讀讀呂碧城。
她似一朵帶刺玫瑰,如同作家金韻蓉形容的玫瑰之美:
她勇敢地用濃烈的色彩來衝破陰霾的天空,用絕對的香氣來喚醒沉淪的氣氛,她敢於以婉約的姿態來展現自我,也敢於用捨我其誰的勇氣來爭取權利。
一生絢爛,便勝過人間無數,幾世輪迴。
一個獨立的靈魂,永遠是女人行走於世,卓然眾人的必需品。
作者:安心寧(如侵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