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綱宣布龍字科招生不收女徒弟,真的在「歧視女性」嗎?

2020-12-27 麥香駱駝

近日的「龍字科招生」直播中,德雲社班主郭德綱提及招生標準時提及「不收女徒弟是出於尊重」。此言一出,郭德綱幾乎是被罵上了熱搜的。因為在部分網友看來,這番言論反而是「性別歧視」的體現。

事件緣起

自年初開始,德雲社班主、相聲演員郭德綱就一直在念叨「龍字科招生」的事情。近日,德雲社龍字科招生正式進入緊鑼密鼓的進程。由於採取了與某著名短視頻平臺深度合作的方式,「龍字科招生」近日備受關注。

在21日當晚的直播過程中,網友們最關心的恐怕莫過於報名資格和學費標準。期間有網友聯想起某寶字輩相聲大師的二公子的不堪往事,問「報名學相聲需不需要送(皮)包」,郭德綱則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不收女徒弟就不送包」。

隨後,又有網友花式詢問「您確定不收女徒弟嗎,給您買蟒的那種」。「欒副總」欒雲平說道「女徒弟我們是不敢教,(可能)教的成功率很低,回頭該把您耽誤了」。

郭德綱則補充道:「人家挺好的孩子,幹點什麼都行,別在這耽誤時間。我們這可不是歧視女性,我們這是非常的尊重人家,才這樣的。」

隨後,總教習高峰在屢次被打斷的過程中陸續補充:「(招收)女徒弟為什麼先暫緩執行呢,因為女生還是不太適合從事相聲表演,剛才郭老師這句話說得非常正確,正是我們尊重女性的表現。因為女孩子長得挺漂亮,在臺上插科打諢(不太適合)。(隨後,高峰屢次被郭德綱打斷話茬)每個人都有自己適合的職業。相聲行業為什麼男性演藝更適合一點呢,臺上表演一些段子和節目內容,好像男演員更適合表現,女演員(在這方面)的局限性相對會大一些。而這正是從古至今女相聲演員比較稀缺的一個重要原因。」

被指性別歧視

一些網友對「不收女徒弟」這個收徒標準以及「出於尊重」的說法並不買帳。不但微博「郭德綱 不收女徒弟是因為尊重」成為3.1萬討論、1.6億閱讀的熱搜話題;豆瓣上相關話題下,豆友們也是討論得熱火朝天。而其中就出現不少反對的聲音。

但是,微博上大多數反對的聲音都顯得非常「拳」面。

更有甚者毫無預兆地試圖將之與「種族歧視」強行掛鈎,不但沒有討論的誠意,反顯出自己對包括德雲社在內的相聲行業的本能的仇視。

相較於微博的「拳面」,豆瓣上倒是難得地能出現少數基於自己對相聲或者德雲社的理解的看法。

但是,似乎大多數網友都忽略了直播過程中欒雲平、高峰、郭德綱等人的立場所立足的基本前提,簡而言之其實是:以德雲社目前的定位(學員的主要學習內容是傳統相聲的演繹等方面;掌握基本功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學員們將在小劇場參與為時數年不等的傳統相聲段子表演),暫不適合女性進入德雲社、拜師郭德綱,並以此為契機從事相聲行業。

如今德雲社的小劇場,除了邢鶴薇在今年年初疑似退出德雲社和相聲舞臺,還算較活躍的,僅剩許鶴丹一人。

實際上,邢鶴薇在彼時的主要工作也是負責小劇場報幕,真正上臺表演相聲的經歷並不多。

而許鶴丹算是郭德綱唯一曾公開承認的女徒弟,但也並未正式進入《德雲社家譜》。

生兒育女後,許鶴丹一度暫別相聲舞臺,直到去年,才再度回到小劇場演出。大多數時候,許鶴丹也是跟丈夫於鶴真一起組成「夫妻檔」登臺演出。

而邢鶴薇作為「德雲四老」之一邢文昭先生的孫女,身份則是作為郭德綱的妻子王惠大鼓門的徒弟。

近些年郭德綱新收了一位評書門女徒弟李嘉文,但似乎更多地是出於「人情」考慮,而且還在上學的李嘉文並不在德雲社演出,平常的授業恐怕也是由其父李濤親自負責。芙蓉館主李濤是與郭德綱一樣同為金文聲先生西河門的徒弟。

德雲社小劇場舞臺上,還曾出現過一位叫劉譯陽的女相聲演員,但她有著自己的師承,同時也並沒有在德雲社待多久。自離開德雲社小劇場後,劉譯陽的去向不得而知。

張德燕是德雲社創始人之一張文順的閨女,師承是與其父同列「德雲四老」的李文山。張德燕也早已轉為行政工作多年。

至於高峰的夫人等等幾位只負責報幕的「德雲社女員工」,恐怕就沒有必要逐一贅述了。

甚至放眼整個相聲界,女相聲演員都少之又少。相聲界德字輩藝人吉坪三有一個藝名荷花女的女兒繼承父業,但她的主要成就在太平歌詞;張文霞是寶字輩藝人張佩如之女、田立禾之妻,我們恐怕得說她的成就主要也體現在對傳統相聲的挖掘整理和對後輩的培養和提攜上;魏文華是魏文亮的姐姐、劉文亨之妻,她同樣以表演「柳活」為主;現如今在小品、喜劇電影、喜劇綜藝等泛喜劇類舞臺上算得上小有成就的賈玲,她早期從事相聲行業的經歷更多地成為人們介紹她的時候一筆帶過的點綴……

如果基於傳統相聲考慮,「女相聲演員活兒的路子很窄」,幾乎是業內共識。

那麼,這樣的狀況能否改變呢?

未必不能。創作出足夠數量的、適合女相聲演員表演的作品,大概是最好的辦法之一。

創作相聲段子,很大程度上同時屬於文藝創作的過程,幾乎完全可以憑有志者自己對相聲的理解和領悟能力來完成,而不需要刻意通過拜相聲演員為師來實現——更別提非要成為郭德綱的龍字科徒弟這個途徑了。

但偏偏有網友似乎先被自己繞暈了,說道:「我可以不幹一件事,但是那是我不想幹的,而不是別人打著為我好的旗號剝奪我幹這件事的權利」。

這樣的言論,總讓人覺得她們終有一天會為前列xian是男性獨有的器官而憤憤不平……

但郭德綱「剝奪」的,好像只是「想學相聲的女孩子們成為他的龍字科學員」的權利——或稱機會——吧?

如果有機會回放當天的直播過程,郭德綱大概會後悔當時數次打斷高峰的話茬。在表述過程不連貫的情況下,我們確實容易從高峰的一番話中解讀出與「性別偏見」有關的意思。

其實,郭德綱自己的那番話,倒更像是對自己曾在《相聲有新人》舞臺上的觀點的補充。

在《相聲有新人》節目中,曾出現過幾位女相聲演員。在淘汰某一組女演員時,兩位姑娘和郭德綱有過幾輪對話。郭德綱對兩位姑娘的「夢想」和選擇不太看好,但還是選擇(口頭上)祝福這對姑娘的未來不會辜負今天的堅持。

但實話實說,你們真能記得她倆的名字是王璐、文慧嗎?

誠然相聲作為一門喜劇藝術,不該在今天再對從業者的性別進行限制。

但以目前各類喜劇形式在國內的現狀來看,女性在大多數喜劇行業的現狀都不太理想。從賈玲到她的師妹蔣詩萌,所參演的喜劇電影角色,無一不是憑著類似「一個身材太胖卻自我感覺過於良好」的簡單且粗糲的角色定位,來試圖達到取悅觀眾的效果。

作為以演繹傳統相聲為主的德雲社,同樣地在表演時的主要工作依然是通過埋汰自己來取悅(或者不妨美其名曰逗樂)觀眾。哪怕稍微顯得有些社會諷刺意義的《揭瓦》、《灶廚》,也無非是前者是逗哏埋汰自己、後者則是逗哏埋汰捧哏(的父輩)的區別。

「女孩子長得挺漂亮,在臺上插科打諢……」是目前相聲乃至整個喜劇行業的「通病」。作為一個民間相聲團體,德雲社和郭德綱自然做不到能耐通天,他能做到的只能是避免女孩子們「長得挺漂亮,在臺上插科打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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