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古典名著《水滸傳》裡的108條好漢,魯智深應該是最受廣大群眾喜愛的人物之一,其受歡迎程度大約僅次於武松。魯智深嫉惡如仇,急公好義,是108將裡最具有俠義精神的人;為人膽大心細,看似「魯莽」,其實「智深」,是個有大智慧的人。
我們都知道,魯智深的諢名叫作花和尚,是因為他身上有「花繡」,又出家做了和尚。但是,關於魯智深身上的「花繡」,我們所知似乎並不多。
幸好,魯智深曾多次被搬上熒幕或螢屏,於守金、臧金生、徐錦江、晉松等人都曾出演過魯智深。其中以2011年《新水滸》裡晉松版魯智深的文身最為顯眼。然而,仔細看晉松版魯智深的文身,你會發現,還是存在不少的錯誤的。
一、魯智深的「花繡」在哪裡
從晉松扮演的魯智深來看,魯智深的前胸、後背以及肩膀上都有文身。那麼,魯智深的文身應該是在哪裡的呢?
這其實不是一個問題,因為書中早就寫得清清楚楚了。
《水滸傳》第四回「趙員外重修文殊院,魯智深大鬧五臺山」裡是這樣寫的:「智深把皂直裰褪膊下來,把兩隻袖子纏在腰裡,露出脊背上花繡來,扇著兩個膀子上山來。」魯智深光著膀子上山,但只有脊背上有花繡。
第十七回「花和尚單打二龍山 青面獸雙奪寶珠寺」裡,楊志在二龍山的山林裡看到「一個胖大和尚,脫的赤條條的,背上刺著花繡,坐在松樹根頭乘涼」。這裡也明確寫著,魯智深只有「背上刺著花繡」。
而就在同一回裡,魯智深向楊志自我介紹時說:「洒家不是別人,俺是延安府老種經略相公帳前軍官魯提轄的便是。為因三拳打死了鎮關西,卻去五臺山淨髮為僧。人見洒家背上有花繡,都叫俺做花和尚魯智深。」同樣明確了魯智深只是「背上有花繡」。
而早在第五回「小霸王醉入銷金帳 花和尚大鬧桃花村」裡,書中就暗表魯智深胸前沒有花繡了。書中是這麼寫的:「嘴縫邊攢千條斷頭鐵線,胸脯上露一帶蓋膽寒毛。」意思是說,魯智深的胸脯上都是胸毛。這說明他的胸前顯然是沒有花繡的。
所以,魯智深的「花繡」,應該只在他的後背上,胸前和肩膀上是沒有的。晉松版的魯智深,顯然是把「花繡」畫多了。
二、魯智深的「花繡」是什麼
「花繡是什麼」這個問題,要比「花繡在哪裡」麻煩一些。
晉松版魯智深的身上,遍布著牡丹花。是因為魯智深叫「花和尚」,所以身上就要刺著花嗎?還是因為「花繡」就是繡著花?我想,這是電視劇製作方解誤會了「花繡」的意思。
其實,「花繡」就是現在的文身,也叫「刺青」,刺的可以是花,也可以是其他東西。在第二回「王教頭私走延安府 九紋龍大鬧史家村」裡,史太公說:「又請高手匠人與他刺了這身花繡,肩臂胸膛總有九條龍,滿縣人口順,都叫他做九紋龍史進。」看到沒,這裡的「花繡」刺的不是花,而是刺了九條龍。
書中雖然沒有直接寫出花和尚身上刺的到底是啥,但是,作者也寫了其他一些有文身的好漢,可以供我們參考。
比如第十五回寫短命二郎阮小五,「斜戴著一頂破頭巾,鬢邊插朵石榴花,披著一領舊布衫,露出胸前刺著的青鬱郁一個豹子來;裡面匾紮起褲子,上面圍著一條間道棋子布手巾。」
第四十四回寫到病關索楊雄,「生得好表人物,露出藍靛般一身花繡,兩眉入鬢,鳳眼朝天,淡黃麵皮,細細有幾根髭髯。」「藍靛」不知道是啥,但藍汪汪的,不太可能是花。
第四十九回寫到雙尾蠍解寶,「七尺以上身材,面圓身黑,兩隻腿上刺著兩個飛天夜叉。」
而第七十回寫花項虎龔旺,則是「渾身上刺著虎斑,脖項上吞著虎頭」。
最有名的文身則要數浪子燕青了。第六十一回寫道:「為見他一身雪練也似白肉,盧俊義叫一個高手匠人與他刺了這一身遍體花繡,卻似玉亭柱上鋪著軟翠。」
施耐庵沒有具體寫燕青身上刺了什麼(大概也寫不出),只是用了一個比喻。「玉亭柱」應該是指一身雪白的燕青,「軟翠」雖不知道是指翡翠還是翠鳥的羽毛,但可以確定是綠色的,至少說明刺的不會全部是花。電視裡《新水滸》裡則是把燕青的「花繡」具象化為青山綠水、飛鳥和歲寒三友,畫滿了前胸後背。
燕青的花繡好看到什麼程度呢?第七十四回燕青跟擎天柱相撲時,他把衣服一脫,「廟裡的看官如攪海翻江相似,迭頭價喝彩,眾人都呆了。」那太守見了他這身花繡,一似玉亭柱上鋪著軟翠,也是「心中大喜」。甚至第八十一回燕青去見李師師時,那李行首也忍不住要看燕青的文身,「三回五次,定要討看。燕青只的脫膊下來。李師師看了,十分大喜。把尖尖玉手,便摸他身上。」
從以上這些好漢的文身來看,除了又白又帥的燕青身上可能會有花之外,楊雄的「藍靛」估計也不是花,其他人身上刺的則不是猛獸就是夜叉。可見江湖好漢一般不會在自己身上刺花的。而魯智深這樣一個胖大粗黑、又不懂得惜花的人,在自己身上刺個猛獸之類的還可以理解,在身上刺這麼多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儘管我們無法確定魯智深身上刺的到底是什麼,但至少可以確定不會是花!由此可見,《新水滸》裡的晉松版魯智深造型,不僅把「花繡」畫錯了地方,還直接畫錯了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