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屬於一代人的芳華已經落幕;
電影,呈現一代人的芳華正在上演。
恍惚之間,《芳華》經過九月的風風雨雨,通過銀幕為大家打開了一本青春的紀念冊。
跨越年齡,帶入感極強。
不知道是否有人同我一樣,在拿到《芳華》這本原著的時候,會有這樣的疑問:漢語「芳華」,為何翻譯成英語是「You Touched Me」?
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讀完整本書,才釋然。
「觸摸事件」,嚴歌苓在書中這樣定義。從寫作來說,小說需要這樣一個核心矛盾衝突;從故事來看,幾個人物的人生自此波浪起伏。
正如電影與原著中人物名字唯一的改動,何小曼變成了何小萍一樣。
「曼」變成了「萍」。
也許電影的編劇或導演覺得,主角們的命運如浮萍。
但,卻多麼無奈,人生沒有假設。
所以,You Touched Me!作為芳華的英語翻譯,再精當不過。
一團青春之火湧動在堅硬的地殼之中,用小說裡的話講,「那時候戀愛是件漫長的事,似乎滋味太好了,一下子吞咽首先要膩死,其次是捨不得,必須慢慢咂摸,慢慢地品。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可以是性部位。頭髮梢,汗毛尖都可以達到高潮。」
經歷著這樣無法複製的青春與環境,自然地,那次表白時的擁抱,會變成一次所謂的「事件」。
如果沒有那次「觸摸事件」,也許劉峰還是那個「雷又鋒」。繼續做他那些被人看不上眼、也沒人願意幹的好人好事,繼續相對於其他人像聖人一樣的存在,繼續覺得任何周遭的環境都很美好,也不會有對著滿箱獎狀那句冰冷的話:留著有什麼用,都印上字了。
也許正是因為有了這些獎狀和獎品,他才比其他人多了一層枷鎖,被擁上了道德的神壇,奪走了參與小無恥、小罪過中的小快樂。面對著周圍朋友們的口誅筆伐,扔掉那些獎品,等於扔掉了枷鎖。
所以,之後潛意識裡求死的渴望,還有再之後,無論如何,都有一種活的希望,至少能為躺在墓地裡的兄弟們敬上一杯酒、帶去一袋沙琪瑪。
也許,在那一刻之後這一切都有了開始。
如果沒有那次「觸摸事件」,也許何小萍不會過早的看透一切。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從小一直被人瞧不起、看不上的何小萍,把參軍入伍看成了自己對自己境遇的一次自救,「唯一令人欣慰的是,你到了部隊上,沒人敢欺負解放軍吧。」
這樣的目的,讓她來到了這裡;可是,在這件事上,她卻看清了什麼,她又要離開這裡。
劉峰離開了,她繼續孤立無援、受到排擠,無人問津,她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塞到了北極的冰川之下。有一降就有一升。「觸摸事件」讓所有人都看不到劉峰跌落後的肉體凡胎的善良,只有她是個例外,也只有她清醒。
「一個始終不被人善待的人,最能識別善良,也最能珍視善良。」小萍抱著劉峰送她滿是獎狀的紙箱往外走時,面對所有人,她突然昂起了頭,那一刻,有了屬於自己的一份篤定,不用完全活在別人眼裡。
觸底反彈,這是一次心靈苦旅難得的收穫。
如果沒有那次「觸摸事件」,也許也不會激發觀眾與作者一同反思。人性,有時很廉價,有時很昂貴。人到中年時,郝淑雯回想起當初批判劉峰,肯定地說:每個人都發了言。對於當初自己的行為,「我背叛你的時候,真覺得滿腔正義!」;而在「土匪窩」裡,為了劉峰出頭,她也會脫口而出喊了一句「國罵」。
「事件」的女主角自己回想時說,有誰比我丁丁更知道劉峰是個好人的?
在穗子看來,何小萍過去只是口中無話,並不是心中沒話,在她對劉峰那雜七雜八的感情中,是有些愛的,「那你的愛人呢?她對你怎麼樣?」……
這種含蓄的表達和大家一路走來的無盡反思,有些細節實在令人扎心。
如果沒有那次「觸摸事件」……
但沒有如果!小說這樣、電影這樣,人生更是這樣。
原著,直白殘酷;電影,溫情懷舊。
小切口下的大隱忍,大集體下的小人物……從甜到苦,由苦到暖。
青春、逝去,熱情、平淡,冷峻、釋懷。
作者嚴歌苓自己說,我們那個時候的愛情是被禁錮的,男女之間的觸碰也是禁錮的,由于禁錮而產生的這種美真的非常動人,會讓人感覺,原來任何情感,任何美的東西都是帶有一點哀愁的。
也許,以文工團為故事主體創作《芳華》,是作者個人經歷的緣故;也許,觀眾也會看到,在那撒滿青春的舞臺上,再靈動的舞者也是有著嚴格的邊界的……
青春,每人都有,因其短暫精彩而絢爛,芳年華月;也因無法重來和假設,快樂也充滿著唏噓,昔日芳華不在。
《芳華》不僅觸碰了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時代背景和那場戰爭,而且在新的角度呈現了作者對人性的探討。
芳華 = You Touched Me!
芳華 =》 You Touched My Hea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