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70年代,在美國有一位民謠唱作人羅德裡格斯,他的專輯在南非擁有超過50萬張的銷量,知名度可以跟滾石樂隊相提並論。他所寫的《sugar man》(小糖人)在南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奇怪的是,在南非,歌迷得不到一點關於他的信息。
而在美國,他就像是另外一個人,沒有人知道他。為了生活,他還做過裝修屋頂的體力活。誰能相信,一個幾乎吃不飽肚子的美國流浪歌手,在地球的另一端,卻是一個天王級別的存在。
2013年,以羅德裡格斯為主角的電影《尋找小糖人》獲得了奧斯卡最佳紀錄片,也讓更多人開始相信現實中存在的「平行世界」。
其實在麗江,也有這樣一個民謠唱作人,他叫靳松。
有人把他稱為民謠詩人,有人說他是中國版的羅德裡格斯。的確,他唱了很多歌,喜歡他歌曲的人深夜循環播放,連著聽數日。而在麗江,人們對他知之甚少。而正是這樣一個人,卻來自麗江。
民謠歌手靳松,有人說他是中國版的羅德裡格斯
靳松寫了很多歌,到目前為止發行了4張專輯和1張EP(迷你專輯)。很多遊客來麗江,聽過他的歌,《獨自旅行》《麗江雲飛》《老路小路》《遠方的旅行者》《紙船》《孤鳥》《燭光》……他在大石橋和朋友唱,在古城的低調酒吧唱,在大冰的小屋唱,唱給來自世界各地孤獨的人。
在網易雲音樂上,靳松給古城五一街酒吧朋友路平寫的歌曲《老路小路》獲得了上萬條留言:
@北城:2015年冬天的時候,這個歌曲循環了200多遍,2016年5月30日,我有了新的女朋友,我以為我再也不會聽這首歌了,今天,1570天後,又點開了這首歌。離開總是那麼相似,悲傷也是那麼相同。感謝相遇,又有分別。
@背包客小鵬:靳松是我最喜歡的麗江原創歌手之一,他的《老路小路》《遊牧時光》《冬季電影》《火車開往遠方的城市》,每一首背後都有一段故事,就在麗江的冬夜,聽他娓娓道來,不知是篝火,還是他的聲音,溫暖了時光。
@劉律師:時間過得真快,聽靳松的歌,從二十幾歲到現在的三十幾歲,民謠很奇怪,在浮躁的世界裡面,總是能給人留下一點純真,讓人溫暖,憧憬遠方和不確定的人生。
行吟詩人靳松,連續七年在全國各地巡演
很多人通過歌聲認識靳松,更多人通過大冰的書《他們最幸福》認識了他。
書裡這樣描寫了靳松:「靳松是個除了吃飯唱歌以外,打死不捨得用舌頭的人,語言功能退化得厲害。唱歌的時候還好,一唱完了臉上立馬各種凝重,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除了喉頭動,其他的部位就像裹了水泥一樣的嚴肅。」
從2014年開始,這個民謠詩人就帶著一把吉他和口琴,在全國各地巡演,今年已經是第七年。連續七年,靳松輾轉於不同的城市,最多的時候一年要演出20多個城市。他把巡演稱為與老朋友的見面,就像約定,一年一見,看看那些喜歡他的朋友。
和大部分歌手相反,靳松是個現場唱歌比錄音要生動很多的人,這也許和他多年喜歡唱現場的習慣有關,同時也成了很多歌迷愛上他的理由。但是在外巡演多年,卻很少有人知道靳松其實出生於麗江。
出生於麗江,他卻輾轉於不同的城市
對於麗江,靳松的情感很複雜。
他的父母是支援三線建設的東北人,在麗江黑白水林業局工作,一家人住在南口路原解放軍六五醫院旁。靳松說著標準的普通話,但他自小就羨慕會說納西話的人。對他來說,語言是身份的標識,會說當地的語言意味著能夠結交更多的朋友。
「麗江是一個誰都來,來了就走的地方,別人怎麼相信你呢?但是如果你會講納西話,他們就會認同你。」
那時的他對音樂還不是特別感興趣,平日裡最喜歡的是畫畫。8歲那年,靳松隨家人離開麗江,搬到了香格裡拉。年少的時光裡,搬家、轉學成為了他最多的回憶。如果不出意外,畢業於財會專業的靳松會按照父母的規劃,成為一名朝九晚五的會計。
但他年輕、叛逆,沒有按著父母安排的路走。當叛逆的靳松碰上激情的搖滾樂,發生了激烈的化學反應。畢業那年,靳松鐵了心要去北京迷笛音樂學校學吉他,「當時我爸一腳把我踹開了,真事。」
1994年12月17日,香港紅磡體育館。「魔巖三傑」竇唯、張楚、何勇以及作為嘉賓的唐朝樂隊現場開唱,一戰封神。現場近萬名觀眾,演出效果極為震撼。這場演唱會締造了中國搖滾歷史上最輝煌的時刻,也在後來影響了無數熱愛搖滾的中國青年。
1997年,留著長發,穿著破洞牛仔褲的靳松背著吉他北上,成為了一名「北漂」,正式開啟了屬於他的音樂之路。
從迷笛畢業那年,有幾個年輕人叫靳松一起玩音樂,他卻選擇了當流浪歌手,以另外一種方式生活。
靳松坦言,當時自己不喜歡體制,哪怕音樂圈內的體制工作他也不喜歡。
如今年過不惑,靳松依然孑然一身,他端起茶杯若有所思:「現在回過頭來看,人在年輕的時候應該有一些條條框框,經歷一些有效的鞭策和約束,這樣你會及早地發現人生的真相。」
「人生的真相是什麼?」
「殘酷,這麼說不好,其實人生的真相還是挺美好的。但你要及早地看清未來的路,及早地看清自己,你怎麼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再次回到麗江,他把麗江當作時光抽屜
2007年,在外漂泊多年的靳松回到麗江,在和德華錄音工作室錄製了第一張獨立唱片《不要等我回來》。由於沒有做商業發行,且製作量少,聽過的人並不多。但專輯裡的那首《麗江雲飛》卻成為了不少歌迷的心頭好,那些在古城生活多年的新麗江人對歌曲念念不忘,時不時還會哼唱兩句。
後來他攢了錢,在麗江開了酒吧,希望能夠在自己的酒吧裡自由彈唱喜歡的歌。然而,由於缺乏經商的經驗,又不擅長跟人打交道,酒吧做了不到三年就關門了。他再次成為了純粹的自由唱作人,背著吉他到處流浪。
童年時期離開麗江,長大後又再次回到麗江。
再次回來,靳松多了很多來自天南海北的朋友,但他還是那個不怎麼會說話的人。他把遇到的人和故事寫在歌裡表達自己,那是他與世界溝通的方式。他說自己並不是天才,偶爾聽到歌迷說自己的歌曲陪伴他們度過了很多時刻,這讓他覺得溫暖。
他說麗江是個時光抽屜,朋友們無論在哪裡,總會回到麗江相聚,調整自己的方向,然後再重新上路。「只有來到麗江的時候,才能放下一切東西,回到快樂的時光。」
他說童年的麗江已經遠去,原本住在林業局的鄰居和朋友已經搬走,記憶中的房子也破舊不堪,不少已經被推到重建。醫院沒了,古城裡的酒吧換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屬於麗江的那個「嬉皮年代」也一去不復返。
如今43歲,他仍在漂泊,內心對於故鄉和人生依舊充滿了不確定。除了音樂,靳松的文字也非常優美富有哲理,裡面是他對人生的思考和生活的記錄。
在剛剛過去的生日,他許了個願望:
「我希望,疫情儘早過去,家人和朋友都平安健康,Forever Young,Never grow old。希望我80歲的時候還能背著吉他上臺表演,或者去參加選秀,然後年輕導師問:你的夢想是什麼?
今年10月,靳松再次開啟了城市巡演,到成都、西安、北京、上海、廣州和深圳六個城市演唱,把麗江唱給朋友們。
「音樂是一種理想,更是一種生活方式,簡簡單單的生活,寫在歌裡,走在路上,記錄人生。2020是不同以往的一年,也是讓我們努力活在當下的一年。所以只要條件允許,就繼續和大家一年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