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電視臺的大型公益類節目《等著我》,不僅讓多少分離的骨肉獲得團聚,同時也看哭了無數觀眾,有些節目讓包括筆者在內的人感覺到靈魂震顫。
別難,相聚更難。有時候,我們會看到多少與父母失散多年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或女兒從心裡並不想去相認父親母親;有時候,我們還會看到或感覺到,一些生活在他處的兒子或女兒一旦跟隨了親生的父親和母親,生活的質量急劇下降,不論親生的父母如何想法補償愛,但因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他們,團聚後的他們,反倒是不好相處了。這個時候,我會想,難道親緣相認,就一定是父母對子女的愛嗎?其實,遠遠地看著,又何嘗不是一種愛呢?儘管這愛有些殘忍,有些沉重,還有些令人心頭滴血。
也許有人會說,這是另一種形式的放棄,是不道德的。
但我還是想,此情此境之下的父母的所謂愛心,是不是有些自私呢?他們是否想過,他們根本給不了兒子或女兒更好的生活,反是把他們原本的平靜生活打破也打亂了,他們再也難以回到過去了。
我不由地想起了大思想家盧梭。
盧梭的一生,命運坎坷不平,他從剛一出生起就開始了多舛的人生之途。他的家庭並不富裕,父親只不過是一個鐘錶匠,而他的母親呢,在生下盧梭之後不足半個月就撒手人間,丟下了小小的盧梭。此後,盧梭的父親養育著他,父子倆相依為命。但是誰也沒有料到,當盧梭十歲時,他的父親因為得罪議會的官員被通輯,只能走上了獨自流亡的險路,盧梭剩下了孤身一人。
雖然命運不幸,但是盧梭卻開始展現出天才的才質,在他不足十六歲時,既是為了生存,同時也是一種生活方式,盧梭開始過上了流浪四方的生活,在流浪的日子裡,盧梭既做過學徒和雜役,也當過教師和音樂人,並結識了狄德羅、孔狄亞克等思想家,人生進入哲學的思考階段,並參與《百科全書》的撰寫。
在長期的流浪生涯裡,他也結識了一些女性,特別是一家酒店的洗衣女工泰蕾茲讓盧梭心動和神痴,因為泰蕾茲甘願跟隨盧梭過那種四處飄零的生活,於是,她成了他的情人,並相繼為盧梭生下了五個孩子。但是,盧梭將他和泰蕾茲的五個孩子,先後一個個全部送入了孤兒院。這樣的舉動即便是在當今,也為很多人所不解,也為很多人痛斥和抨擊。
對此,盧梭在他的盡人皆知的巨著《懺悔錄》裡這樣寫道:「我一想到孩子將由一個亂糟糟的家庭撫養,就感覺到害怕;孩子和我們在一起,只會越教越壞,這就是我決定將他們送入孤兒院的原因。」
筆者認為,倘站在盧梭的角度上去看待這個問題,他所言有理。試想,讓幼小的孩子跟著決意流浪的兩個人,每天顛沛流離,居無定所,飢一頓飽一頓,還要時時面臨著疾病的侵襲,這是多麼可怕可悲的場景;而盧梭將孩子送入孤兒院,基本的衣食是有的,基本的看護和醫療也是有的,對於孩子的發育成長來說,是不是總比每日裡餐風露宿好得多呢?
一個人在小的時候,因為某種意外,離別了親愛的父親母親,無論對父母還是對孩子,實在都是一樁殘酷的事情,當然,有的孩子一直在不知情當中,父母們呢,則受著骨肉分離的痛苦折磨,多麼殘忍!
盧梭沒有能力給他的孩子們提供更好的生活和教育,他選擇了遠遠地看著,心裡卻在默默地祝福。其實,他又何嘗不想將孩子們擁入懷中呢?可是,他忍住了,不去打擾他們的平靜,看著,是的,遠遠地看著……
這世界上,有一種愛,是不是可以叫作放棄呢?這世界上,有一種愛,是不是可以叫作遠離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真的說不清楚,但心裡有時會覺得,當父母親無法給予孩子更優質的生活時,放手和遠離是不是有了愛的成份,是不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