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將死之前自己會有預感,能感知到自己將不久人世,你相信嗎?我信,因為我自己親身經歷過。
要說的是我的父親,一位稱職的人民教師,在那些艱苦的年代,生活工作在偏遠的小村莊做小學校長,由於沒有像現在這麼好的條件,學生上早自習,沒有電鈴,父親早晨5點鐘就要起來敲鐘,讓全村的學生的能聽到,然後早起上學,晚上四五年級又要上晚自習,又要等所有的學生下自己回去之後,一個人關掉學校的大門才能休息。
如果趕上學生考試,沒有現在的印刷試卷,父親又得開始通宵刻卷子,然後用油墨印出卷子給學生考試,通常一忙就是一個晚上。
在我小時候的記憶中,父親總是忙忙碌碌,只是周六下午回家,周日下午又匆匆趕著走路去學校,記憶中我的童年是在母親的呵護下長大的。
父親四十多歲的時候就生病了,由於年輕的時候熬夜太多,為了提神,抽了很多劣質香菸,所以父親得了慢性支氣管炎,頸椎病等好幾種慢性疾病,後來不得不提早申請內退,五十多歲開始不上班了,在家休息。
由於肺不好,慢慢地發展,父親後來變成了鍾南山老先生現在攻克的那種慢性病,慢性阻塞性肺炎,經常喘不過氣,各種噴霧劑,制氧機家裡都有。只要天氣冷一感冒就得住院,已經成了醫院的常客。
2016年的春節我們是在醫院過的。父親出院,我回來深圳,暑假放假了,我本來不想回去了,父親說想我,讓我一定回去,於是我又回去,在家照顧父親一個多月,9月份孩子開學,我就又回來深圳了,回來幾天後的一個晚上我被一個噩夢驚醒,我夢到我掉了一顆牙,我做夢比較準,我就自己安慰自己,沒事的,不怕,夢都是假的。
幾天之後,家裡打電話,父親又一次進了重症監護室,我放下手邊的工作,趕緊趕回去,父親還罵我,你怎麼又回來了,我沒事的,過幾天就好了。
在父親臨死前的最後一天,早晨我看到ICU的大門開著,我趕緊進去看下父親,那天天氣還好,父親在進門的第一個床位,當我看到他時,他的第一句就是你哥回來沒(當時大哥在北京,還沒趕回家)我還說你問他幹什麼?父親說今天就是決定呀,不是今天死就是今天活(意思也就是挺過去今天就會活著,挺不過去也就過去了)我還笑著說,您說什麼呢,我們還等著您轉普通病房,回家呢。然後父親問我幾點了,我說上午10點多,父親說還這麼早呀,然後醫生就催著我趕緊出來,出來之前父親還讓我幫他把床邊的帘子拉上,想不到這就是我跟父親說的最後一句話。
一個小時後醫生通知我籤字,說要插管子搶救,我還天真地以為也只是搶救一下就好,又過去半個小時後,護士讓家人進去見最後一面,我傷心欲絕
,父親就這樣走了,帶著太多不舍,離開了這個世界。
昨晚父親來到了我的夢中,父親很久沒來過了,我真想他了,父親在世時和母親有個約定,一定要活到2020年工資翻一番,現在2020年到了,這段時間也在說教師工資要調的新聞,但是父親卻沒有兌現諾言,早早就走了,每每想到這些就會淚流滿面。
我的好父親,您在天堂還好嗎?您在走之前已經有預感,而我卻沒有感知到,爸,我們想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