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yond與黃家駒:不想你別去

  紀  念  

在這個依然空虛但壓力越來越大的世界，Beyond的歌仍然會讓這代人產生一種孤獨的激情。

 文｜唐不遇 

原文有改動，節選自《南都周刊》2013年第19期

今年是Beyond樂隊成立34周年，今天（6月30日）更是黃家駒去世24周年忌日。對於很多人來說，以黃家駒為靈魂的Beyond樂隊，至今仍是華語樂壇最偉大的搖滾樂隊，是一個時代以及一代人青春的象徵。那麼，在這樣重要的日子裡，擺在他們面前的將是一場怎樣的紀念？

雖然已宣布解散多年的Beyond樂隊將不會再次重組、舉行紀念演唱會，但黃家強、黃貫中、葉世榮等原樂隊成員都在以各自的方式懷念Beyond、紀念黃家駒。來自方方面面的致敬活動正方興未艾。全國各地的Beyond歌迷也在紛紛籌備紀念派對，他們因Beyond而重新相聚，一起拿起話筒，放聲歌唱過去的理想和青春。

今天我好好/好想你知道……/只想你聽到/但願我可與你再傾訴

——黃家強《好好》

成立於1983年的Beyond樂隊，直到兩年後黃家駒、黃家強、黃貫中、葉世榮四子聚首，才真正開始實現「超越」，他們一起創造了Beyond的黃金時代。而自1993年黃家駒在日本東京一次演出中意外去世之後，四子只剩下三子，雖然樂隊仍繼續堅持了十年，但就像桌子缺了一條腿，再也無法平穩地站立。

作為黃家駒的弟弟，黃家強所承受的悲痛和壓力是雙重的。因此，他參加電視臺舉辦的「Beyond專場」時，都不禁現場灑淚。在節目中，黃家強說非常思念哥哥，自己在音樂的道路上覺得孤單時就會想起他，然後演唱了《光輝歲月》等經典歌曲，引來現場合唱，不少歌迷哭成了淚人。

在五月天的香港演唱會上，作為嘉賓出席的黃家強和五月天共同演唱了一首《海闊天空》，氣氛更是感人。當天深夜，五月天就在微博上說：「家駒，二十年了，你不曾離開過我們……今晚家強和我們一起合唱的《海闊天空》，你，聽到了嗎？」

「任何人都會懷念他，希望他在遠方過得開心，我也有曾經夢到過家駒『夾Band（即組樂隊）』的畫面。」葉世榮和黃家駒都是1983年Beyond成立的最早成員。寫這首歌，勾起了葉世榮多年前的回憶，那些辛酸往事——樂隊最初無人搭理，白天上班，晚上組隊練歌，後雖被經理人賞識，但推出的唱片卻不太成功，導致被同行取笑，還有為宣傳音樂會大家親自派傳單的情景，都常常湧現在他眼前。

葉世榮的多條微博中，回憶了關於黃家駒和Beyond的一些往事。其中幾條微博講到他和黃家駒的初次見面：「1981年秋，第一次和家駒在琴行見面聊音樂……當聊到吉他時，家駒表現得特別興奮，他不停地跟Owen說吉他調音色的技巧，彈Rhythm時音量是六成，彈Solo時音量是九成，還有一成留作備用……我感覺他真的是一個吉他痴，非常喜歡吉他，而且也樂於和別人分享自己的經驗」，「這次幾個小時的邂逅中，他給我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聊得很開心，然後我們四個人（我，家駒，Owen，阿潮）互相交換電話號碼，握手道別，沒想到這個握手會徹底改變我和家駒一生的命運。」

仿佛「心有靈犀」，黃家強和葉世榮紀念家駒的形式都是相似的：為家駒寫一首紀念歌曲，然後以這首歌為主題曲在香港開個唱。不過歌曲的內容差別很大：黃家強的《好好》只想告慰在天上的家駒：「今天我好好，好想你知道。」而葉世榮的《薪火相傳》，則表達了將搖滾精神代代相傳的意思：「一心超越無終端/分發火光更加熱更深遠……」

相比黃家強和葉世榮紀念家駒的積極態度，黃貫中多少顯得有些「冷靜」。這位因參加湖南衛視《我是歌手》而人氣迅速回升的Beyond前主音吉他手兼主唱，工作日程排得滿滿的。他說自己不會採取什麼紀念活動，因為懷念家駒不是通過某一天的活動。對他來說，把歌唱好、把搖滾玩好，就是對家駒最好的紀念。

舊日的知心好友/何日再會/但願共聚/互訴往事

——Beyond《再見理想》

既然單飛後的「三子」在各自的舞臺上唱Beyond的舊歌，那何不拋下矛盾再重組？這是擱在許多beyond歌迷心頭的疑問和渴望。

「Beyond永遠在我心中。」葉世榮的這句話，意味著Beyond對他來說已是光輝的歷史。他公開表明態度：Beyond在2005年已經解散，自己的身份只是「Beyond前成員」。他不反對其他成員重組樂隊，但他個人不想參與，不會再與他們同臺現身。

葉世榮不想順應歌迷「在一起」的要求，而選擇聽從自己的內心。「家強、阿Paul（黃貫中）這方面被動些，他們覺得『如果要做就來啦』。雖然我正式討論過，但已表明有自己想做的事，為何外間把大責任放在我身上？我寧願捨棄虛名，時間更重要，希望往後30年留給自己實現夢想。」

葉世榮的夢想是唱歌。他不甘心自己只是Beyond的一個鼓手，即使被譽為「亞洲鼓王」。年過半百的他有一種緊迫感，希望在餘生做好自己想做的重金屬搖滾音樂，同時培育新人，延續搖滾精神。

雖然黃家強、黃貫中和葉世榮都否認三人不和，照葉世榮的說法就是：「我們仍是好朋友，只是少見面。」但實際上，由於音樂理念的分歧，他們三人之間的關係早就很微妙。就像黃家強不久前所說：做音樂很主觀，有時會很傷感情，「其實我們關係友好，私下相處無問題，但一起工作就出現死穴」。

1999年黃貫中單飛，beyond宣告暫時解散，三人開始以個人的姿態發展自己的音樂事業。2003年，為紀念樂隊成立20周年，三人重組，成功舉行了「Beyond超越Beyond」世界巡迴演唱會，推出了黃家駒遺作《抗戰二十年》。但好景不長，由於黃家強和黃貫中之間的矛盾爆發，2005年，Beyond舉行了「Beyond The Story」世界巡迴告別演唱會，並宣布正式解散。此後，除了2008年「別了家駒十五載海闊天空音樂會」上合唱過一首《海闊天空》，三人再也沒有同臺合作——這幾年，矛盾有所緩和，黃貫中和葉世榮、黃家強分別舉辦過數次二人演唱會。

這個世界已不知不覺地空虛/woo……不想你別去——Beyond《灰色軌跡》

樂評人顏峻曾評論說，Beyond的真正出眾之處，一是找到了（上世紀）90年代的感傷，或曰，有點頹；一是不讓這種頹墮落到小人物的軟弱上去，而是發揚光大著流行文化的造夢功能，變成了因為孤獨而頹，因為頹而越發堅強，把聽歌的少年都幻化成了不為世人所理解的落寞英雄。同時，在抒情的時候，Beyond創造出了當時尚屬罕見的「酷」。

正因為此，Beyond才能在上世紀90年代的中國俘獲無數70後和80後的心，讓他們在學校的宿舍、大澡堂或KTV裡痛苦而又甜蜜地狂歌。如今，在這個依然空虛但壓力越來越大的世界，Beyond的歌仍然會讓這代人產生一種孤獨的激情。這個時代就像Beyond第一張專輯《再見理想》和黃家駒生前最後一張專輯《海闊天空》的名字，似乎有一種弔詭的關係：只有告別理想，才能海闊天空。

然而，對某些人來說，告別理想和告別青春的含義不同。無論你願不願意，青春都已經無跡可尋，而理想卻還可以觸摸到一絲溫熱的氣息。

正因為「不想你別去」，歌迷們都渴望看到Beyond重組再現激情。當Beyond 的「官方」紀念演唱會流產時，由忠實歌迷們組織參與的「山寨」紀念音樂會便紛紛出爐，用自己的方式向Beyond和黃家駒致敬。

這些歌迷音樂會以地域為單位舉行，大多通過網絡召集，是大聯歡式的Beyond歌迷聚會。比如北京、河南的Beyond 歌迷會都在網上貼出了通知，舉辦紀念家駒音樂會，由同為Beyond粉絲的樂隊和歌迷一起參加，時間都是6月29日，即黃家駒20周年忌日的前一天。

Beyond河南歌迷會負責人說，這是自家駒去世以來，河南地區首次由歌迷自發組織的以樂隊形式演繹Beyond樂隊作品為主的紀念活動。這場演出和以往那些大型演唱會有所不同，它沒有炫麗的燈光、沒有豪華的舞臺，只有那顆摯愛著家駒的心在支撐。

此外，為了借Beyond的東風，吸引曾經或一直沉迷於Beyond的人群，至少有兩部電影扛著Beyond的大旗或小旗子。一部是《中國合伙人》，另一部是《光輝歲月》。影片中陳奕迅、佟大為等明星對Beyond歌曲的翻唱，就像是為粉絲們的「山寨」派對擰開了啤酒桶的龍頭。

講述清末革命故事的電影《光輝歲月》，創作靈感和片名均來自Beyond的同名經典歌曲。參演的曾志偉、黃日華、任達華等均為老港星，而最大亮點是陳奕迅重新演繹的電影主題曲《光輝歲月》。

陳奕迅說，「能翻唱這首歌是我的榮幸，在我們那個時代沒有人沒聽過這首歌。經典不是用來超越的，是用來致敬的，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光輝歲月，我也要唱出屬於我的《光輝歲月》。」

《中國合伙人》是一部由陳可辛執導，佟大為、黃曉明、鄧超主演的創業勵志傳奇電影，一個關於屌絲逆襲成功的故事，混合著青春與現實。在劇中，當佟大為所飾演的憤青王陽以高亢的聲音在KTV包廂唱起Beyond的《海闊天空》時，陷入影院椅子深處的我們不禁心潮澎湃。

多少次/迎著冷眼與嘲笑/從沒有放棄過心中的理想……

「這是讓大家都有共鳴的一首歌，在90年代曾經深深地影響過一代年輕人。」陳可辛說，在電影的眾多音樂中，讓他最有感覺的就是《海闊天空》。而影片結尾處王陽的獨白，仿佛對那幾句著名歌詞的呼應，正是他最想表達的主題：平凡人不能沒有尊嚴，不要讓皺紋刻在心上。

來源｜南都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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