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拍一部凡人感覺的電影。」
也許對於丁晟,1986版的《英雄本色》因為帶著強烈的個人英雄主義色彩和香港江湖中的爛漫情懷,放在內地環境裡會顯得不那麼真實,所以在一開始決定翻拍這部經典的警匪電影時,就打算將整部影片的氣質與原版區分開來。
丁晟是一個不喜歡一成不變的導演,只要是嘗試過、經歷過的類型和拍片歷程,都不太願意去做第二次,「像我在《硬漢》之後就拍了古裝片《大兵小將》,《解救吾先生》之後又拍了喜劇片《鐵道飛虎》。」
以廣告導演的身份進入影視圈,丁晟從執導的第一部影片起,就把對作品和細節的認真態度及精益求精的精神帶到了劇組。往往都身兼編導剪三職的丁晟,在拍片時的工作量要比單純的導演大很多,即便是這樣,骨子裡執拗的他還是習慣掌控全局,每一個環節不會馬虎和鬆懈,也正是如此,丁晟所有的影片都非常的工整且匠氣十足,沒有太多花哨的修飾,但卻總能在他表達的日常瑣碎裡感受到力量。
通過過去幾部影片的成功,丁晟拿到了自己非常喜歡的《英雄本色》翻拍機會,在巨大的壓力下,丁晟耗費一年半時間將這部全新的《英雄本色2018》最終完成。
《英雄本色2018》是對吳宇森和徐克在1986年推出的經典作品《英雄本色》的翻拍,作為編劇和導演的丁晟,保留了原版電影裡三兄弟的人物關係和主要故事情節,將電影中的人物身份和故事發生的環境做出了較大的修改。
「電影裡三兄弟的關係和故事,很適合電影的長度,能夠增添影片的起伏感,也能增加觀影的衝突感。但我對香港的環境並不熟悉,就把背景放在了中國的海濱城市青島,一旦故事發生地是在內地,那原版中的『黑幫』就不再適用,改成了現在的『走私販毒團夥』。」
對丁晟來說,出品公司已經獲得了原版的翻拍改編權,他完全可以照搬原版再重新製作出一個版本,但因為對原版的極度喜愛和對作品的尊重,丁晟並沒有選擇「圖省事兒」的方式,而是頂著會挨罵的風險,做出了適應當下環境和情感的改編。
「因為框架還是86年的那版,只是很多細節做了修改,這樣對觀眾就比較好,既有熟悉的感覺,又能看到30年之後不同的東西。」丁晟秉持著「在內地不會有太囂張的罪犯」的觀點,將影片裡的人物故意改「小」,為了達到一開始想要的內斂、接地氣的氣質,對他來說用小人物去表現故事會更有說服力。
丁晟拿影片中的一個情節舉例,「原版本裡小馬哥去一個歌廳裡報仇,把在場的所有人全部殺死,如果當今的電影還是這麼表現的話,就會失去真實感,畢竟無論是誰在這樣的局面和狀態下都不會全身而退。所以在我拍的這一版裡,就讓小馬哥只殺了和他有仇的一個人,這才有可能活下來。」
丁晟覺得原版本的英雄氣概有些「外露」,在《英雄本色2018》裡想要展現人性善良的一面,因此才會把人物性格設置成內斂、溫柔的,用「凡人感覺的電影」去描繪英雄。
長時間形成固定風格,
拍《英雄本色2018》
是在巨大壓力下的主動求變
丁晟的影片除了自己擔任編劇和導演外,剪輯工作也是他親自上手完成,一方面源自丁晟對剪輯的喜愛,「剪輯不用跟人打交道,會省去許多不必要的環節」,另一方面是由於丁晟的急性子,在片場考慮的問題比較多,習慣掌控全局的他自然就需要將各方面都顧周全,焦慮的狀態往往會干擾到創作,但在剪輯時,是在密閉的空間裡,不用接觸任何人和事件,對丁晟來說,就形成了一個最舒服的環境,能沉澱下來,去仔細研究拍攝素材,思考拼接的方式和效果。
「其實剪輯像搭積木,屬於再創作,節奏、視聽感覺和敘事方式都會伴隨剪輯重新來過。和《解救吾先生》時在拍攝的時候就想好如何剪輯不同,這次在《英雄本色2018》中獨自剪輯時,做了很多不同的實驗,以達到最好的效果。」
丁晟透露做《英雄本色2018》的剪輯用了六個月,全是在自己的家中進行,有時候剪出一些片段,丁晟會找來自己的朋友和家人,觀看後提出各自的意見,再進行修改。對於丁晟,「編劇不可能了解全部的人生,要找到形形色色的人來填充劇作中的留白」,這是他在剪輯時的態度,不同的人在觀看後提出的寶貴意見和建議,能夠使影片的故事更加完善且富有人性色彩,也許這就是他的影片看起來都非常工整的原因之一吧。
而作為北京電影學院美術科班出身的丁晟,對自己作品的美學風格和人物造型都有著始終的堅持,從《硬漢》到《大兵小將》、《警察故事2013》,再到《解救吾先生》、《鐵道飛虎》,丁晟作品裡的主角都比較「糙」,這是他個人對粗糲風格的鐘愛,無論是哪種題材,都不太習慣讓人物太柔,這種視覺質感和人物厚度其實也是在長時間的積累和嘗試中,形成了其個人的固定風格。
不過在此次《英雄本色2018》中,丁晟在人物形象和性格塑造上卻做出了不同以往的改變,原來不喜歡「太柔」的他,此次把三兄弟「溫柔化」;習慣於展現主角「霸氣」的他,此次讓主角三兄弟「內斂」了起來。
和丁晟所說此次在剪輯上做出了實驗性的嘗試一樣,為了在新形勢和語境下展現「英雄本色」的不同,丁晟對自己作品的一系列「顛覆」,還是表現出在改編經典的重壓之下,主動求變的勇氣,「我自己編導剪輯,每次耗費一年到兩年,如果始終重複相同的類型和風格,吃老本。不可避免會覺得沒意思。」
原版中三兄弟是由周潤發、張國榮和狄龍飾演,此次《英雄本色2018》主角選擇了剛和導演合作了《鐵道飛虎》的王凱、王大陸以及實力小生馬天宇。「王凱的演技對影片貢獻很大,他的動作戲很精彩,表演時對節奏和氣勢的把握、詮釋都很棒;馬天宇為了表演好這次警察角色,提前和我去青島禁毒總隊體驗生活,找狀態;王大陸的角色是根據他本人的形象寫的劇本,因此他的表演就很出彩,個人魅力算是被我挖掘出來了。」
原版《英雄本色》的經典讓丁晟一度猶豫是否要導演這次的新版《英雄本色2018》,他擔心即使做出了改變,但仍舊會有觀眾認為他在吃老本,很難被認同。但源自對《英雄本色》的喜愛和對吳宇森的崇敬,丁晟還是想冒險嘗試這一回,對他來說的一次全新挑戰,「導這部戲完全是出於勇氣,把香港IP移植到內地的翻拍,只會做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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