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奔騰年代》播出到第34集時,其中的劇情讓小編陷入深思。1966年我們的民族進入了特殊時期,每一個人的人性都出現了一定程度的震動、亢奮和異常。我就想,在一個民族的歷史進程中,到底是人在成就、塑造著歷史呢?還是歷史在成就並塑造著人呢?但是當我站在一個更遠、更靠後的位置時,我以為人與歷史是一個相互影響、相互塑造、相互成就的閉環系統。而這番思考正是《奔騰年代》裡那些鮮活的角色們所帶給我的。
當初,我在第一次看到《奔騰年代》時,就被編劇塑造的那些頗具年代感、個性又十分鮮明的角色所吸引。當時我就驚嘆於編劇和導演那近乎於神技的塑造人物的功力。在進入大學中文系開始,我就接受著現實主義創作(塑造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體系的教育。那時我的寫作老師和當代文學老師也一再強調,文學創作,人物先行。只要寫好人物小傳、搭建好人物關係,那麼你的作品就成功一大半了。
但是我一直都沒看到以人物先行為指導並寫得相當好的作品,至少在《奔騰年代》之前,我沒見到哪個踐行「人物先行」理論做得非常好的小說或劇本。而這正是《奔騰年代》吸引小編的原因。儘管我在前面提出了人與歷史相互影響的閉環系統,但是在《奔騰年代》裡,編劇則是站在角色受制於當時形勢影響的角度,來塑造劇中人物的。
首先小編要想到的是馮仕高,在社會環境影響人這個層面上,他是最為鮮活而典型的範例。那麼一個有才華、有理想、有激情的有志青年,儘管有點私心也不算什麼大問題,只要沒有外界條件,它就沒有生長壯大的機會。但是在那個全民族都在高燒的年代,他的私心和欲望被當時的形勢假借他大舅之手給點燃了,但是點燃的不是蠟燭,而是一場火災。大舅一個電話之後,馮仕高拼命要用試車提速也增加自己的升遷資本。
結果,那是一場馮仕高自導、自演、自嘗苦果的試車事故大戲。在這場事故中,馮仕高殘了一條腿同時又喪失了生殖能力。帶著這樣的殘疾他來到了1966年,不用我說大家都知道那是一個什麼年代。那個年代給他人性的恣肆、自由、無序、沒有任何約束地蔓延、瘋長,提供了寬鬆、有利的條件。所以,他當上革委會司令後,先整吳廠長,接著又整常漢卿一家。看到沒有?這就是歷史形勢、社會形勢對於馮仕高人性的馴養和縱容。
而在周鐵錘身上,更加體現了社會、歷史,家庭環境對於個人成長的影響。關於周鐵錘,我在另一篇文章中分析過,本來他就是老資本家常稼軒在唐山和外宅女人的私生子,後來這個女人帶著周鐵錘改嫁到了周鐵匠家,但這個變態的鐵匠經常虐待他們母子,非打好罵。這樣殘忍、變態的家庭環境,就塑造了周鐵錘外表忠厚、老實,本質精明、奸詐、嫉妒的雙重性格。
機車廠的廠花白曼寧,那是多麼精明、高傲、自私的女人,連那麼優秀的工程師陳凱都得不到白曼寧的芳心,可最終卻被骯髒噁心的周鐵錘給輕鬆拿下。周鐵錘還有一項超出常人的忍辱負重、堅強勵志的本事。為了省下火車票錢,他竟然花三個月時間從唐山徒步走到西江。這在一般人那裡根本就做不到。
白曼寧更是因為當時動蕩的社會環境,而遭遇著非人的苦難與不幸。她手中攥著的那條人命和她胸前的那塊疤,一直都是她靈魂的煉獄和枷鎖。所以,喪失安全感一直都是她的性格底色,也正因為如此,她才一直想找到一個可靠的庇護傘。最先找到的是常漢卿,這是她最愛又最有安全感的良人。
在被常拒絕之後,白曼寧又打起了對自己沒有任何興趣的馮仕高的主意,儘管,她覺得自己的這種行為過於噁心,噁心到自己抽自己的嘴巴,但沒辦法,為了自保和安全感,只能不要臉了。後來她破壞周鐵錘轉正的事兒,也是出於安全感和自保,因為周鐵錘知道她殺人的秘密。再後來也是因為自保和安全感,她又嫁給了周鐵錘。
其實,在《奔騰年代》中基於歷史、社會背景而塑造的人物,還有好多,比如金燦爛,是那個火熱的年代,塑造了她火熱潑辣的性格。常漢坤來自解放前,既從父輩那裡繼承了大家長的尊嚴與冷麵,也帶著對於家族及後代香火的養護與摯愛。還有姚懷民、王胖子等等,都有其雄厚的社會背景元素。所以說,《奔騰年代》的精彩,不是劇情、不是故事,而是塑造人物的這個環節,最能體現編劇和導演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