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羽生結弦特輯|日本·人物

容顏如玉，身姿如松，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索契冬奧會冠軍在平昌周期面對四周小將們的挑戰，讓我想起了一句話——命運，對勇士低語：你無法抵禦風暴。勇士低聲回應：我就是風暴。羽生結弦，一位不待揚鞭自奮蹄的選手。他取得今天的成就，值得全場觀眾全體起立鼓掌的回饋。

——陳瀅

2018年2月17日，韓國平昌。

伴隨著一曲《晴明》落，羽生結弦翩翩起舞的身姿在冰場上定格。最終，羽生結弦以317.85的總分蟬聯冬奧會男單金牌，同時也成為66年來第一位衛冕的男單選手。

「容顏如玉，身姿如松，翩若驚鴻，婉若遊龍」中國中央電視臺解說員陳瀅的十六字詩意感慨和羽生結弦的精彩表現一同掀起了一陣狂潮。

一位如玉如松的冰上公子，一套美到窒息的自由滑節目，也讓更多人走近了花樣滑冰，認識了羽生結弦。

原石初生

羽生結弦幼時的教練山田真實至今依然清晰地記得，當4歲的羽生第一次站上冰場時非常焦慮，不斷地說著「請等一等！好難啊。請等一等！」而且完全不聽話，當和姐姐一起來訓練時就在冰場外跑來跑去，山田真實就告訴他，「如果你這麼吵吵鬧鬧，那就別滑冰了。」聞言，羽生又穿上了冰鞋。

山田表示，當孩子們剛開始練習滑冰時，通常會先繞著座位練習，慢慢地習慣冰面，但羽生結弦不同，「我沒見過膽子那麼大的孩子」山田如是說。「但是他很不聽話，練10分鐘就厭倦，然後跑去別的地方。很擅長做認真的表情，不是少年漫畫的主人公，而是少女漫畫的王子。我讓他不要太自我，想讓他更夯實基礎，但他不聽話，所以很令我困擾。」

羽生升小學3年級時，山田真實搬去了北海道，自然就不能再擔任他的教練，於是山田打了電話給著名的教練都築章一郎，「老師，您可以來仙臺嗎？有個孩子資質非常不錯，您絕對不會後悔。」

都築章一郎接手羽生後，也對這個淘氣的孩子非常頭痛，「他總和別的男孩子打架，在冰上訓練的時候注意力也不集中，5分鐘就厭倦了。」但都築章一郎也感覺到了羽生非凡的音樂表現力，「一旦開始放了音樂，他整個人就變了。演技活靈活現。很喜歡Sing sing sing這首歌。非常喜歡爵士，一旦放了爵士樂馬上就跳得飛起來。」

都築章一郎慧眼識珠，知道這個年幼的男孩必將成為一顆閃閃發光的寶石，「他和其他日本選手不同，對於表演毫不羞澀，兼具平衡感及身體條件。我第一眼就覺得他是開啟新時代的選手」。後來，都築章一郎1969年訪問俄羅斯時發現俄羅斯選手是一邊跳舞一邊跳躍，備受感慨，於是費盡苦心地從俄羅斯請了教練來訓練日本選手。

羽生回顧道，「我現在明白了都築老師當年所說的話。我覺得，努力地跳躍，用盡全力，令所有人能融入我的表演至關重要。」

人生轉機

羽生結弦的滑冰生涯並非一帆風順，比如他曾兩次失去訓練的冰場。後來羽生回憶說，「我小學低年級的時候，盡偷懶了。兩次失去冰場的經歷改變了我。」

第一次是羽生10歲的時候，當時他訓練的冰場因為經營困難而倒閉。

第二次是2011年，當時發生了東日本大地震，冰場因此成為了臨時避難所。於是羽生結弦離開仙臺市，在全國各地進行冰上秀。離開仙臺時他哭了，「我當時很糾結，不知道這樣的情況下到底還要不要繼續滑冰。」

4月到7月間，羽生輾轉於各地進行了大約60場表演，這一段經歷成為了鼓舞他繼續前行的轉機。羽生說，「我知道粉絲們一直在支持著我，我覺得我必須認真練習。」這期間，羽生結弦作為不斷努力的災區人民代表接受了很多採訪，但他也對自己無能為力而倍感憂傷，母親告訴他，「你必須努力。」幾天後，羽生和母親聯繫時告知她，「您說得對。我哭過了，已經沒事了。」教練田中總司說，「之前他練習的時候表情總是很凝重，後來他變了，笑得很開心。地震後人們對他的鼓勵與關懷，成了他前行路上不可或缺的寶物。」

羽生對神戶場表演記憶猶新，他說，「當時我滑了《白鳥之湖》以表對地震的哀思，贏得了許多掌聲。神戶慢慢從大地震中重振，我也從中得到了勇氣。沒有這場神戶之行，我的花滑人生可能就不會繼續了。」

尋求突破

2012年夏天，羽生結弦經樋口豐介紹前往加拿大多倫多著名的老牌體育俱樂部「蟋蟀俱樂部」訓練，教練布萊恩·奧瑟在運動員時期曾完成了困難的三周半跳躍，這位教練是加拿大前花樣滑冰男子單人滑運動員，1984、1988年兩屆冬奧會銀牌得主，退役執教後先後帶出金妍兒、羽生結弦兩位奧運冠軍，另一弟子哈維爾·費爾南德斯也在2015年上海世錦賽上獲得男單項目冠軍。

樋口豐當時的想法是由他的老朋友布萊恩和知名編舞家威魯松教授羽生會有利於羽生的進步與發展。實際上，羽生結弦在轉隊後極其震驚於他人的滑冰水平，其中包括與他爭奪世界王者的西班牙選手哈比艾魯，羽生表示「我很不甘心，但是也很開心，我找到了目標，比如我要變得像他們那麼強。」

學習筆記

就像上學時，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特有的筆記整理方法一樣，羽生也有獨特的訓練學習方法。

當他還師從山田真實時，有些技巧不管山田怎麼講他都記不住，於是山田建議他「寫日記吧。把你記不住的點都寫下來。」以此來記錄要點。羽生回憶，「大概是小學2年級的時候吧。教練讓我把每天的訓練都記錄下來，我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記筆記的。後來，如果有時候突然想到什麼也會記下來。」

當訓練結束後或晚上睡覺前，以及靈光一現想到好的跳躍方式、軌跡等等時，羽生就會立刻記錄下來，然後到訓練場上進行試驗，以尋找適合自己的跳躍方式。

除了學習筆記，羽生也十分擅長提問與總結，比如他在2013年時還無法完美流暢地做4周跳，於是他不斷地向教練提問，「助跑的曲線應該怎麼樣？」「跳躍的方向呢？」「不著冰的那隻腳該怎麼辦？」「怎麼運動手腕？」

即使比賽失敗，他在賽後採訪時也會和記者說很多，他稱之為「戰略性地利用媒體」，借用新聞把當時的所思所想記錄下來，以便後續整理，「我從不會在犯錯後低頭沉默。」

傷病與夢想

前有普魯申科，後有羽生結弦。

在冰迷的眼中，他們是冰場上的神話，以絕美的身姿翩翩起舞，仿佛永遠不會摔倒，永遠沒有失誤。

但成功的背後，總有傷病如影相隨。

羽生結弦有很多舊傷，比如腰部和左膝蓋，還有腳脖子剝離骨折。2014年11月比賽時因和其他選手發生碰撞造成頭部和大腿等5處受傷，次月的全日本錦標賽後又因胎兒期遺留的尿膜管病症而接受了手術。16年4月，世界盃結束後，他因左腳指甲疼痛未進行夏季訓練，同年12月又因患流行性感冒而缺席全日本賽。

缺乏冰場以及一身傷病的雙重原因導致羽生無法長時間訓練，日本花滑女單名將淺田真央每周訓練7天，1天滑4到5個小時，而羽生每周訓練4天左右，多則5天，冰上練習2小時，形成鮮明對比。

平昌奧運會是羽生結弦右腳脖子扭傷後的回歸之戰，基本上相當於一場無準備之戰。

孤獨之星

羽生結弦在2013年3月舉行了一個人的畢業典禮。

照片上，他將畢業證書舉在胸前，笑得十分開心，坐在他旁邊的是花滑部的2個後輩，後面站著的是花滑部顧問時佐佐木遵。

2011年3月，羽生升2年級前發生了東日本大地震。升了3年級後，因尋求更好的練習環境而在加拿大多倫多進行訓練。雖然和普通高中生一樣也撰寫並提交報告，以獲得高中畢業必需的績點，但是沒能和同學一起參加畢業典禮。

自古王者多孤獨，羽生很少有機會能體會每個年齡階段該做的事情。雖然眾人皆知他很喜歡棒球和音樂，但他一次也沒有去過演唱會，只看過一兩次仙臺維加泰足球俱樂部比賽和樂天的開球儀式。

蟋蟀俱樂部的同事、來自西班牙的哈比艾魯說道，「沒有去家裡玩過，也沒有一起去吃過飯。我們只有在冰場上才會呆在一起。」羽生結弦從小的競爭對手、花滑運動員田中刑事更是表示，「他的生活一直很自律，一起去吃飯這件事可能要退役後才能完成了吧。」

滑冰真好

四年前，也就是2014年的索契冬奧會上，當年僅有19歲的羽生結弦成為了首個獲得奧運會男子花樣滑冰冠軍的日本選手。

四年後，2018年2月17日，平昌冬奧會，因傷缺席了整個賽季的羽生結弦王者歸來，以總分317.85分（短節目111.68分/自由滑206.17分）獲得金牌，創下蟬聯傳奇。

距離平昌奧運會還有半年時，羽生結弦曾這樣描述滑冰對他的意義，「冰場是一個讓我忘記痛苦和逃避煩惱的地方。如果不滑冰，我的心就會崩潰。3年間一直以這樣的意義滑著冰，我覺得真好。」

 

既然以陳瀅的十六字詩意評價開篇，那不妨也以陳瀅的十四字才情評語結尾：

「幸得識卿桃花面，從此阡陌多暖春。我們非常慶幸能夠在羽生結弦最美好的年紀遇到了他。」

註：文章內容參考《朝日新聞》羽生結弦特輯《孤高之星》、《spin the dream》

圖片來源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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