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張戶外照

我的第一張戶外照

□張華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在鄉下照張照片是件很困難的事情。只有家裡有了「大事」，諸如結婚、團聚等等，一家人才會打扮一番，去公社的照相館照一張像。照相館裡有一張多年不變的布景「南京長江大橋」，所以，千家萬戶照的相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都是在「南京長江大橋」前留念。

當時我家住在公社衛生院的一個大雜院裡，住在一個院的張大姨是位軍屬，她愛人姓李在福建當兵，大概是1972的春節，李伯伯從部隊回來探親，帶回了一架海鷗牌120相機，他要給我們院子裡的鄰居照相留為紀念。呵，消息一傳出，孩子們高興的不得了，大家還從來沒有在照相館之外的地方照過相呢。

照相的地點就選在衛生院的大房子前面。第一張照合影，是住在一個院裡的孩子們一起照。我那天突然變了臉，說啥也不願意照，原因是沒有新衣服穿。那時，父母都是30多塊錢的工資，要撫養我的爺爺、奶奶和我們兄妹三人，生活的艱辛可想而知。我和弟弟穿的衣服都是用父親的舊衣服改作而成，因退了顏色，又用染布的顏料染了色。聽說這種布料叫「條絨布」，在當時還算是一種比較時髦的布料。記憶中染布在當時較為普遍，衣服穿舊了，買一包染料，燒一鍋開水，把衣服放在裡面泡，一泡、一染，舊衣服成了新衣服。

父母見我不願意照，就和旁邊的叔叔阿姨連哄帶拽，強行把我拉進排列好的孩子們中間，這就有了第一張相。

(圖一）

你看(圖一，後排左一），我眉頭緊皺，一臉的哭相，和其他孩子的表情截然不同。接下來李伯伯要給每個家庭單獨照相，後來聽大人們說，我聽到這個消息，一溜煙跑沒了影，李伯伯沒辦法，就給我弟弟、妹妹拍下了這張照片。

（圖二）

一晃四十年過去了，照相的李伯伯已經作古，照片上的這些孩子也都年近半百，分布在全國各地。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我有了自己的第一架相機，從膠片機到數碼機，拍攝了十幾萬副照片，記錄了家鄉的人文變化，每當拿出這些老照片回憶那個年代，總是別樣滋味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