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的真人版《阿拉丁》,故事一點也不新穎,但大多數人都還覺得挺好看的。這是為什麼呢?
阿拉丁的故事脫胎於《一千零一夜》,其原型是一個街頭混混加小偷,並非什麼好人。然而你看本片第一個鏡頭,阿拉丁偷了一串項鍊–從另一個小偷身上–減輕了觀眾的罪惡感。到當鋪換了錢之後,轉身就送給了街邊的窮人。就這麼簡單的兩場短戲,既保留了阿拉丁小偷的身份,又體現出了他的俠義心腸。讓觀眾喜歡他,至少能夠願意進入他的個人世界。這是任何一個吸引人的傳奇故事的必要條件。
主人公出場了,但他周圍的環境是怎樣的呢?任何故事都需要交代背景,當爸爸媽媽在床前讀給小朋友們聽時,總是以「從前,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個……」來交代,但電影如果也拿個旁白這樣念,未免太浪費了這視與聽的媒介,也會令觀眾昏昏欲睡。於是本片馬上安排了一場追逐戲。一路行雲流水的「波斯王子」遊戲式的彈跳追逐場面,嬉笑怒罵之間,把這個阿拉伯城市的風土人情交代了個遍,並讓公主加入混戰,與阿拉丁相識並產生好感。既推進了劇情,也交代了背景,還上演了一場動作好戲。
一個引人入勝的故事,不僅要有曲折的情節,更要讓這些情節對人物產生影響和變化。在一個故事中,人物最經典的變化往往是放棄一個錯誤的觀念,透過經歷建立一個新的世界觀。但是,總要有一個催化劑,促使主人公踏上徵程。
在這部電影中,這個催化劑就是壞蛋賈方。他告訴阿拉丁公主的真實身份,並誘使阿拉丁建立起一個「錯誤」的觀念:要想贏得公主的芳心,自己必須成為一個王子,或者非常富有。然後把阿拉丁推入了神秘山洞為他尋找神燈,促成了他與燈神的相遇。儘管阿拉丁很快與賈方反目成仇,但」成為富有的王子來贏取芳心「仍然成為了電影前半段阿拉丁的目標。
在燈神的幫助下,雖稍有曲折,這個目標順利實現–阿拉丁以一個富有王子的身份贏得了公主芳心,並且還揭穿了壞蛋賈方的真面目,將其打入地牢。
然而這只是一個虛假的勝利。一個引人入勝的故事,必須要有曲折迴旋,而最百試不爽的一個曲折便是–虛假的勝利-壞人反撲-虛假的失敗-奮起反擊-最終勝利。你看《阿拉丁》的後半段,贏取公主芳心-被賈方推入海底,神燈被盜,賈方得逞-爭奪神燈-智取賈方取得勝利。是不是就是這個套路?
貫穿其中的還有不少屢試不爽的敘事法則,比如「隨時潛伏的危險」。賈方的鸚鵡起的就是這個作用,每當阿拉丁和公主快樂地約會時,這隻鸚鵡總會偷窺並傳送情報,讓觀眾在欣喜之餘保持一絲擔心,增加了故事的層次感和戲劇張力。
而主角阿拉丁,也在後半段的故事發展中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執念-公主愛的不是自己的王子身份,而是善良的本性。他在與賈方的戰鬥中完成了蛻變,不再為了公主芳心而撒謊,真正面對了自己的身份和本性。
把這個故事的人物時間地點換成世界上絕大多數經典傳奇故事,比如哪吒鬧海,比如荷馬史詩,你會發現這個脈絡是一致的。你可以說這是套路,然而這個套路從1萬年前原始人在山洞的篝火邊,到今天千家萬戶小朋友睡前故事都行之有效,它抓住了最基礎的人性。
以上就是1992年版的《阿拉丁》的大體脈絡。什麼,不是2019版?儘管這樣的「套路」經久不衰,但故事的細節也要與時俱進。不難看出阿拉丁是這個故事的核心,而2019年的真人版大大加強了公主的塑造,也連帶賦予了燈神更多的人性。
原版的公主的主要訴求是擺脫深宮禁錮,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著名的主題曲」A Whole New World」講得就是這個);而2019版的公主結合現實的潮流,誰說女子不如男,她不要做王子的附屬品,她要繼承王位,為這個國家福祉而奮鬥,也是十分自然的事。
另外,本作還給燈神加入了解除詛咒恢復凡人身份的結局,並把賈方變成了下一任燈神關入燈中,這一情節不僅頗具輪迴意味,也借賈方的結局道出了燈神當年的悲劇,實屬錦上添花。
在故事以外,迪士尼和蓋·裡奇導演還給我們帶來了精準的場面調度,比如開頭的追逐戲,阿拉丁假扮王子的歌舞戲,都是非常精彩的長鏡頭。
不過2019年的真人版也有美中不足:公主的歌聲十分驚豔,可是阿拉丁的唱功差了100個臺階;1992版阿拉丁和衍生的連續劇是我童年最愛的卡通,完全歸功於超級生動的燈神。如今讓威爾史密斯來演是個頗具異域情調的決定,可惜威爾史密斯能再活潑一點就好了。
當然原版燈神形象超級誇張生動,讓真人演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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