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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姐2」就這麼悄無聲息播出兩周了,最近有一起乘風破浪的姐妹嗎?相比「浪姐1」,第2季目前水花還不算太大。除了那英、張栢芝輪番坐熱搜之外,最大的討論居然是——
廣西人說粵語,到底標不標準?
是這樣的,廣西籍藝人王鷗在節目裡唱了一首粵語歌《呼吸有罪》,被認為粵語水平一般。張栢芝評價「好像我講普通話這樣,聽得懂但是不標準」,評委直接拿「發音不標準」扣了分。
先不說以「不標準」為由扣分是不是太嚴苛,上流君的廣西小夥伴馬上跳出來:我們廣西人也是從小說粵語的好嘛!怎麼會不標準呢?
啥?廣西也說粵語
說「廣西人會說粵語」是一個冷知識,一點也不為過。畢竟,廣西本身就是中國的一個盲點。
一說粵語,大家首先想到的是廣東、香港這兩個被認為粵語標準的地方,未必會想到有上千萬人說粵語的廣西。
而聽到廣西人講粵語時,反應更多是:啥,廣西人也講粵語?
當說粵語的廣西人在外地人面前展現自己的本色時,常被人誇得莫名其妙——「你粵語說得真好」。
或者是拋出「你不是廣西人嗎?為什麼會講粵語?」這樣的疑問。
誤會程度不下於「廣西人,你是少數民族吧」、「你是廣西人,一定會唱山歌吧」。
廣西人被問是哪裡人,用粵語回答「廣西」,問者還追問「哪裡」,該廣西人暴怒,不得已爆出廣西普通話:廣雞,廣雞,廣雞,非得我說普通發你才雞到系不系。
求該廣西人的心理陰影面積。
有的說粵語的廣西人,甚至被人強改籍貫,成了廣東人——「你粵語這麼好,一定是廣東人吧?」
先不說兩廣以外的人不講粵語分不清,其實有時候講粵語的兩廣、香港人自己也會錯認。
廣西人自己也很無奈啊——不就是說說家鄉話嘛,哪來那麼多事?
粵語以廣州話語音為標準音。大眾最熟知的粵語可能就是廣州話,要麼就是TVB的香港話,廣西粵語帶有口音,也因此常常被認為發音不標準。要麼就是說難聽,不似廣府話溫柔、優雅,或者說不像粵語,也有人堅決認為廣西白話不是粵語。
其實母語為粵語的兩廣人都將自己的母語稱為「白話」,「粵語」更多是非粵語區的叫法,「廣東話」則是香港人對粵語的慣稱。
或許因「藍瘦香菇」走紅的南普,才是被熟知的廣西話吧。
廣西粵語的存在感, 低得有點卑微呀。
講粵語的廣西人
在廣西,粵語是玉林、貴港、欽州、南寧、崇左、賀州、防城港、北海、梧州、百色等市的通行語言。
作為廣西主要的漢方言之一,粵語的使用人口達到了兩千萬左右,主要分布在廣西東南部,分為四個片區:勾漏片、邕潯片、欽廉片、廣府片。
其中,梧州市區粵語屬廣府片,是最接近廣州話的廣西粵語,邕潯片次之。不是老廣、老梧州和專家,一般難區別梧州市區話和廣州話。
梧州、邕潯片粵語與廣府片音近,是因為明清時大量粵商沿西江上到該地經商,由於粵人的經濟影響力大,廣府話也隨之傳播開來。
勾漏片粵語是廣西漢語方言中形成最早的,主要分布在貴港、玉林、梧州、賀州四市,使用人數多,但大多在廣大農村。
欽北防三市曾是廣東轄區,說粵語最正常不過了。
龐大的粵語人口,使得粵文化在廣西盛行,粵語歌、粵劇、粵菜見於廣西的街頭巷尾。
廣西人對粵語歌的鐘愛,不亞於廣東人。不僅聽得瘋狂,也唱得瘋狂。
南寧、玉林、梧州等白話城市的街頭演唱,如果是當地人主唱,必唱歌曲肯定少不了粵語經典歌曲,還可能是清一色的粵語歌。
自稱譚詠麟重度粉絲的玉林草根歌手林鑫,是當地小有名氣的地攤歌手,演唱的曲目幾乎全是粵語歌。
廣西白話地區的街頭、店鋪、計程車,甚至大學宿舍,也常常上演粵語歌曲專場。
在異鄉聽到粵語歌的廣西人,也會心生漂泊之感、思鄉之情。
廣西雖然沒有產生大牌的專業粵語歌手,但有以歌手出道的南寧人汪小敏,她在節目中唱了一首《喜帖街》,人美歌甜。
粵劇,在南寧、梧州比較流行,聽粵劇、唱粵劇成為當地人的日常。南寧、梧州都有優秀的粵劇團,有專門的粵劇場,群眾基礎也相當大。粵劇在梧州,相當於京劇在北京。
此外,粵語原片在廣西白話城市的排片率很高。有的人甚至非粵語原聲不可,普通話版不對口型,對於講粵語的人來說,聽起來多少有些彆扭。
近年來不少香港藝人來廣西演出,李克勤、陳奕迅、張學友、譚詠麟、許冠傑、黃子華、陳慧嫻等,演出地點多選在粵語群眾基礎大的桂東南城市。黃子華棟篤笑《洗澡》,全程粵語脫口秀,南寧觀眾毫無壓力,抓住了每一個笑點。
像南寧這樣粵語人口偏中老年化的城市,菜市場更是成了粵語「重鎮」。聽說去南寧菜市場買菜時講粵語,老闆會更客氣、更親和些。也有遇到只會說南寧白話的買菜阿姆,如果你不懂白話,那真會一頭霧水。
在南寧的外國小哥分享自己在南寧遇到的困難——
上次去菜市場,
小哥問「多少錢?」
「三蚊半。」
小哥沒有聽懂:「多少錢?」
「三蚊半。」
(由此陷入語言困難循環)
到了南寧,不知道誰會粵語,又很想找個會粵語的人跟你嘮嗑,到菜市場照顧生意準沒錯。
廣西,粵語發源地之一
據語言學家研究,粵語發源、形成於西江中部。
這就要追溯到秦朝了。秦統一中國前,嶺南地區尚未納入中原版圖,稱為百越。秦始皇開靈渠,派大軍南下徵服嶺南,隨之漢語被帶到嶺南。
據專家推斷,秦始皇派來的五十萬人多數定居在西江中部。所以中原漢語首先在西江中部傳播。不斷南下的漢人與百越人相互融合,漢語融合百越語,漸漸形成了粵語。
漢滅南越國後,設嶺南行政中心在西江中部的蒼梧郡治廣信,此後三百年間,廣信一直是嶺南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廣信,即今廣西梧州、肇慶一帶。
這麼說來,廣西梧州,其實是粵語的發源地之一。
廣西梧州,潯江畔。/圖蟲
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如今公認的標準粵語發音是清末民初時期廣州「西關地區」的粵語發音。西關地區就是現廣州舊荔灣區,是清末民初時期廣州有錢人的聚集地,外貿口岸「十三行」即位於該處。
香港話也以廣州音為標準。民國時期,上海、江浙等地居民遷徙來港,及後來的逃港潮,導致香港粵語發音發生混亂,出現很多不發鼻音的粵語懶音現象。
港府70年代起發起粵語正音運動,即以廣州音為標準矯正發音。運動取得一定成效,但之後大量的菲傭被港家庭僱傭照顧小孩,影響到香港年輕一代的粵語發音,懶音再次大量出現。
廣州粵語發音與香港粵語發音的主要區別之一就在於懶音。如都是說「朋友」,廣州發正音「朋(pang4)友」,而香港發懶音「貧(pan4)友」。
至於廣西粵語呢,更複雜啦,因為內部分支眾多,音系複雜,很難一一說它與廣州話的區別。
梧州市區話、邕潯片與廣州音最接近,因此彼此之間交流基本無大問題。而欽廉片、勾漏片與廣州音差別較大,有的彼此之間溝通交流問題較大。
普通話的洗澡,廣州講起來是「衝涼cung1loeng4」,梧州也是「衝涼cung1loeng4」,而到了玉林(勾漏片)則是「開身」。
普通話的走路,廣州話說「行路haang4lou3」,梧州說「行路haang4lu4」,玉林則說「行路aa4lu4」。
不過廣西粵人自小受廣府文化影響,聽粵語歌、聽粵劇、看粵語原片,或在廣東打拼,漸漸學了廣州音,在與外人溝通時,自然轉為廣州音。
其實語言是不斷發展的,所謂標不標準的爭執大可不必上綱上線,渣渣輝叉燒芬的不標準普通話也都成了一個又一個萌點。
至於想學粵語的朋友嘛,也不用那麼糾結,歡迎來廣西轉轉,聽聽這裡的粵語,有空一起嗦粉啊!
[1]林亦.廣西的粵方言[J].欽州學院學報,2016,31(06):38—42.
[2]趣談粵語,弘揚廣府文化;論殘體字,完美古今辭海!.香港名嘴,2017-12-30.
[3]廣西人怎麼會說這麼多方言?.環球情報員, 2018-07-25.
[4]廣西漢語方言簡介.八桂鄉音,語言資源快訊,2017-08-30.
[5]葉國泉,羅康寧.粵語源流考[J].語言研究,1995,(01):156-160.
[6]李瓊瓊.梧州白話詞彙研究[D].南寧:廣西大學,2019.
[7]周月.玉林市方言詞彙比較研究[D].昆明:雲南師範大學,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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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座中國縣城能真正拒絕「老頭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