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當下時代裡的中國藝術」為主題，紀錄片《國產藝術凌凌捌》在最近上線，彭磊作為第一集嘉賓出場。「情緒美術館」創始人牛文怡是節目的出品人、聯合導演，他說彭磊是最早選定的嘉賓，因為他是中國目前最有希望成為潮流藝術界的icon的人。彭磊的創作非常體系化，從知名度和傳播度來說，也有打造頂級藝術IP的資質。
身為樂隊主唱、導演、畫家，在節目中，彭磊除了談論音樂、繪畫、電影，也回歸生活，展現了自己居家宅男、北京大爺的一面。紀錄片只有14分鐘篇幅，很多訪談細節沒有呈現。新音樂產業觀察獲得節目方授權，刊發原始的訪談內容。但整個採訪素材整理成文有接近2萬字，不得不進行較大幅度刪減，並按內容分類為談過去、談繪畫、談電影、談創作、談生活五部分。
Q：感覺你好像很喜歡舊的東西，舊的磁帶和舊的唱片機，舊的玩具，舊的商店畫畫。為什麼？
彭磊：小時候會有一些影響你的東西，然後長大了你會一直念念不忘，到長大之後其實還是在重新消化小時候喜歡的那些東西。可能就是說最初你的見識決定你之後人生的品位吧。
Q：談一談你的這些收藏。
彭磊：宅男會在家裡擺好多玩具。好多80後或70後，小時候物質條件差一點，長大了之後會報復性地買好東西。我小的時候最喜歡《星球大戰》長大之後也一直在收集他們的玩具，收集的就是比較早的第一版的。小時候喜歡的玩具長大後會再去找它們，越買越多，最後搞的屋子裡都裝不下了。
我喜歡這種漫長的過程，不管是收集玩具，還是做創作。比如小學的時候在哪個畫報上看見過這個廣告，當時特別喜歡，一直到了可能去年，等於過了30多年之後你才買到這個玩具。經常收集一套玩具可能需要特別久的過程，十年、二十年都可能。這個東西在別人看起來都是破爛了。
2020年疫情期間，彭磊發起臥室搖滾，唱歌給同樣困在家裡的人
Q：為什麼那麼喜歡《星球大戰》這個電影？
彭磊：最早接觸的科幻電影是這個，之後會一直念念不忘，會影響你的一生。所以小的時候一定給小朋友看一些好看的動畫片，好看的文藝作品，這樣他之後可能會喜歡一些特別有意思的東西。要是如果每天看一些特別無聊的節目，可能長大後這個人也會變得無聊。
Q：你愛看哪些動畫？
彭磊：小時候愛看《變形金剛》，長大了覺得那個好傻。《變形金剛》、《聖鬥士》這些東西，《忍者神龜》，現在說起來都沒有太多感覺，就是《星球大戰》這個東西留下來了，一直還是很感興趣。
Q：小時候會有特別恐懼的事嗎？
彭磊：恐懼。怕碰著流氓，那個時候，有好多劫錢的，就是在學校裡面，小時候其實是挺現實的，就像賈樟柯電影似的，遍地是流氓的感覺。
Q：你之前還做過出版社的編輯？
彭磊：我之前在人民美術出版社當過一年編輯。我爸爸原來是個美術編輯，他希望我能接他的班，然後就把我硬塞到出版社裡面，那時候才掙1400塊錢。後來在那兒待了一年之後，說現在可能咱們這邊雜誌銷售的不好，現在只能給你開700塊錢每個月，後來我說700塊錢也行反正，只要我爸高興就行，我就在這兒待著。最後說700塊錢也不能給你了，你還是回家吧，我們這邊人太多了。那會兒出版社管得不嚴，所以經常可以出去演出。
Q：會覺得聽家裡的人話出去工作是一件不搖滾的事嗎？
彭磊：我爸爸他一直就希望我成為那樣，但我覺得，去了單位之後，覺得這個單位特別的復古，那個牆都是黃的，感覺有20多年沒刷過了，都是煙燻的那種感覺。那個辦公室裡面放了一個臉盆架子，辦公後還能洗手，單位的同事都戴著套袖，他們都怕把袖子蹭髒了。後來我們《野人也有愛》那個小電影也是在那兒拍的，直接那個場景特別像80年代的。
Q：在那裡最多的時間在幹什麼？
彭磊：最多時間幹什麼，我想想，最多時間也是在畫插圖其實，因為他們在一個兒童的雜誌，他們需要畫好多插圖，我還在裡面畫一個連載，每期都有的一個故事。就是那種連環畫，跟我爸原來幹的工作一樣，所以也還是有好多事情可幹，而且那個單位不用每天都去，這種單位一般都是一周去三天就可以。
Q：很多人其實評論說你人到中年的時候魅力爆棚，你怎麼看？
彭磊：我都說了，年輕的時候其實很帥，但是沒人知道我。這可能還是賴我們那個唱片公司吧。但是現在確實沒有小的時候那麼招人喜歡了。
Q：小時候有什麼對你影響最大的？
彭磊：畫畫影響最大的。
Q：你大概什麼時候開始學畫畫的？
彭磊：小學那會兒去少年宮畫畫。我爸爸是畫兒童漫畫的，所以他希望我跟他一樣，以後能夠也繼續幹這個職業。
Q：在畫畫上受誰的影響最多呢？
彭磊：原來也喜歡看一些地下的漫畫，不管是周圍的人，就是瞎畫的那種東西，最早有非專業的人畫漫，畫的亂七八糟的，比較野的路子。我們之前都在專業學校學過好多年，畫的東西特別規整，特別的不適合自己，所以開始瞎畫，畫得越不專業越好。
彭磊籤約畫廊老闆房方談第一次見彭磊的印象
Q：你那個學校是培養在尿盆上面畫喜字的工人嗎？
彭磊：不是，我們是做景泰藍，就是做傳統手工藝的。做的那個漆盤很貴，而且不好做，但是沒有太多人消費這個東西。如果畢業正常的話應該去工藝美術廠。後來才知道畫尿盆那個工藝就跟街頭塗鴉比較像，它做一個模子，然後在上面噴漆。
Q：最近又開始畫畫了？
彭磊：最近反正也沒事，就在家畫畫唄。之前一段時間也出不了小區，每天就拿手機在小區裡拍張照，照著照片開始畫。其實畫的也不快，有時候兩天、三天或者一周才畫一張，每天畫一兩個小時這個樣子。慢慢就是心裡邊平靜了，覺得這些暮色裡邊的顏色，還有這種比較單調的居民樓，讓你也覺得你的世界就這麼大，就在這個小的空間裡待著也越來越開心了。
Q：之前作品也是畫這麼長時間嗎？
彭磊：之前作品畫的也挺慢的，有的畫也畫好幾個月有的時候。有時候也不會跟一個畫較太多勁，每天畫幾筆就覺得這樣比較休閒吧。之前的畫其實沒有太多的觀察周圍的這些東西，畫一些就是現實意義更強的東西，現在就會注意到周圍的生活環境是什麼樣的。
Q：是完全因為這一次疫情讓你注意到生活環境，還是說？
彭磊：因為之前太忙了，其實好久，有一兩年沒有畫畫了，今年突然有時間了，然後說你在家待著幹嘛，那還不如畫一下畫呢。但是你想畫的話只能看到周圍這些東西，所以就只能畫這些。
Q：之前看《北海怪獸》這本書的時候覺得好像你自己才是那個眼鏡背後的怪獸，後來跑去網上看好多評論也是這麼想的。
彭磊：其實那個書比較早，2009年畫的，當時是因為要賣掉那些畫，家裡的那幾十張畫，但是如果自費出一個畫冊挺貴的，要花很多錢，還不如自己畫一本書，出版社還能付你稿費，所以你看裡面的插圖全是藝術作品，這樣可以把出畫冊的錢省下來。但是後來那個漫畫畫畫覺得也挺有意思的，所以整個挺長的，差不多那個畫畫了一年才畫完。當然那個書出完了之後，還好，很快就賣完了。
Q：感覺你好像在審美上面一出手就破壞了所有人的童年，比如說長的尖牙的哆啦A夢，一臉壞笑的加菲貓。
彭磊：當時想的是把這些小時候喜歡的卡通形象，使它們到了成人世界的話，會是一個什麼面貌。後來發現這個叫觀念波普藝術，很多的街頭藝術家他們都是把一些傳統的卡通形象給改成自己的樣子來做。當時沒有把那個頭銜加上，要不然我也是觀念波普藝術家。所以挺有意思的。
Q：咪咪和嘎嘎是唯一主流的成人漫畫，這個是你自己定的嗎？
彭磊：其實漫畫在國內來說，尤其是比較好看的漫畫，基本上都沒有發展起來，它還是屬於一個比較地下的、比較個人化的一個狀態。我畫那些漫畫雖然也是比較現實主義的，但是還是好多人會看到，所以相對來說我覺得我就變成了一個主流的漫畫家，因為實在幹這個事情的人太少了在國內。
Q：你會覺得咪咪和嘎嘎哪一個更是你？
彭磊：我在之前畫漫畫都是畫的鴨子，鴨子是比較像我，但其實我沒有那麼胖。反正兩個人性格就是一個鴨子比較穩定一點，老鼠它會比較著急每次，在漫畫裡面表現出來的。就是性格裡面充滿了缺陷吧，就是有時候挺像自己的。
Q：你作為導演怎麼評價自己的電影？
彭磊：其實我到現在也不太滿意，我覺得那會兒劇組特別鬆散，因為你沒有成本，成本低，沒法要求大家，今天他來，今天他不來，最狠的就是演員經常不來。後來拍那個電影《樂隊》的那個演員，他說他得上班，天天都不來，拖了好幾個月也沒拍完，最後說要不然就這麼著結束吧，草草地收尾了，把結尾都給改了，電影就莫名其妙就完了，反正那個時候有這些困擾。
有時候攝影也不來，我自己拍把機子架上，只能跟演員說，你們儘量別活動，因為我那個焦點跟不上你們。他們後來說你這個電影拍的像老的日本電影，因為鏡頭一直架在那兒不動，焦點一直都在一個地方，他們覺得挺藝術的，就說你是不是看了那些小津安二郎的電影，他說你是不是看了這種不動的或者像侯孝賢那種比較靜態的找這種感覺。我說不是，是因為攝影沒來，我沒找著焦點。
彭磊：你們儘量別活動，因為……
Q：你有想到過，當時自己拍的一些MV，居然會影響到國潮的發展？
彭磊：當時也是因為成本的問題，因為在那個年代，你需要那個年代可能就是十幾年前需要MV推廣自己，但是沒有人掏錢來做這個事。所以就乾脆自己來拍唄，自己來拍獨立製作那就看看有些什麼好的創意。
當時看龐寬家裡全是破爛，他不是收集國貨懷舊，是因為他家裡就是那樣。那會兒穿特別舊的衣服，就是80、90年代的，所謂國貨的東西，我說那咱們就拍一個比較復古的東西吧，因為這個東西往破了拍好拍，往好了拍比較難。所以就去找一些老的那種場所，那種舞廳或者說胡同裡看起來舊一點的場景拍這種東西。所以大家後來一看，可能確實中國流行文化嘛往回推十年二十年，這些東西是可以消化的。
Q：我記得看你在微博上寫了一段話，我覺得特別好，就是說無論是音樂、繪畫，還是電影，這些所有的其實都是造了一個夢，讓人可以躲在夢裡面那種感覺。
彭磊：對，尤其是音樂、繪畫、電影其實都是給大家一個造夢的感覺，讓你在看這個作品的時候暫時忘了現實的煩惱，或者說進入個情境裡面，這個是最好的，這個肯定是一個好的藝術作品。
Q：那你想造一個怎麼樣的夢呢？
彭磊：現在其實就是你在家待著，其實就足夠了。其實你開心的事情主要是你的東西別人也會喜歡，這很重要，尤其是在做音樂的時候，音樂都是一直在說，我一直在說做音樂其實不是給自己聽的，自己滿意，自己滿意可能一點用都沒有，必須讓聽的人滿意才可以。但是這個東西說的容易，太難了。
Q：為什麼想去做土搖？
彭磊：因為之後在做電子音樂的時候，做電子舞曲，尤其是給張薔做那幾張專輯，我們其實當時信心滿滿，因為張薔特別厲害，她是中國第一個流行歌手，她是在80年代做的唱迪斯科音樂的，很厲害，是一個傳奇，過了30年之後落到我們手裡了。我們真的信心滿滿做那張專輯，每首歌我覺得都還好，但推出之後就反映特別差，幾乎沒人聽。
之後就覺得這樣是我們有問題，就說把音樂放下，把音樂不要的那麼多，主要把情感提升出來，然後歌詞要寫得別人能理解，旋律儘量簡單，你的音樂性下來，配器儘量簡單，還到最初的簡單一點搖滾的那個風格，這樣大家能接受。其實我們沒有那麼土，我們真的那麼土的話大家不會喜歡的。只是這個東西是一個那會兒的自嘲。我們的解釋就是本土搖滾，這個科學一點。土搖這個詞挺難聽的，你說什麼本土搖滾就沒問題了。
Q：最開始做樂隊的時候，印象最深的是什麼？
彭磊：我們剛組樂隊的時候，是高中的時候要畢業演出，我們就說我們要在畢業那天，在禮堂演出。後來教導主任說，如果你們今天演出就不要拿畢業證了，那個印象挺深的。
Q：這些年喜歡的音樂的風格變化大嗎？
彭磊：音樂風格變化其實不大，其實你看現在東西，有很多人現在還聽磁帶，就像小時候。1984年的一個精選集，一個打口帶，但是還可以留到現在，基本上還可以聽。
Q：大概從幾歲開始買這些磁帶？
彭磊：其實高中的時候開始買這些打口磁帶，那個時候其實這些東西，那時候這些東西其實並不便宜，比如搖滾的可能要好幾十塊，貴的可能要五六十一盤，所以那個時候挺辛苦的要攢這些磁帶。
Q：那個時候好像就是攢好多零花錢去買磁帶。
彭磊：那會兒作為中學生的時候，主要的消費就是來買這些磁帶。現在大家全是用手機來聽音樂了。說懷舊是文藝的基礎，可能比如說文藝或者文化的時候都會講一些原來的事，然後來跟現在的事比較，總是說過去比現在好。其實後來發現可能也不一定，可能是你對現在不適應，適應了之後過幾年一看現在沒準又是一個好的時候。
Q：為什麼喜歡這些音樂？
彭磊：時髦，在那個年代他們顯得特別的，像《猜火車》這種電影小的時候看覺得太帥了，裡邊有特別酷的音樂，搖滾、電子，而且完全是一個新的那種文化。像 New Order不說了，新褲子好多東西都是從他們來的。雷蒙斯，雷蒙斯是新褲子最早第一張專輯其實就是從模仿他們開始，因為這個到現在為止也是最喜歡的一個樂隊。
彭磊談雷蒙斯
他們在當年在70年也都是非常另類的樂隊，像雷蒙斯它是最早的朋克樂隊，比所有的，等於是開端，所以在我們小的時候聽到他們的時候，會覺得音樂還能這麼玩，因為他們把音樂變得特別簡單，讓我們覺得我們就算沒有很好的技術，沒有很好的音樂基礎的話，也可以玩樂隊，但後來發現其實簡單的東西並不那麼容易。
Q：之前做音樂是什麼樣的節奏？
彭磊：之前每天強迫自己，強迫自己寫一首歌，但是這樣的話可能會有機會寫出一個自己滿意的作品，但是持續了好久，持續了好幾個月，每天要寫一首，必須寫出來，但是最後慢慢發現也不是一個好方法。但是還好，今年其實在這個情況下，還是創作了好多新的東西，只不過現在可能沒有那麼快跟大家見面而已。
Q：感覺音樂和繪畫還是不太一樣的兩個事情。
彭磊：其實練習方面有點像，因為有可能好多年都一無所獲，這個挺殘酷的。然後好多東西，其實挺像的，音樂跟繪畫好多東西是天生的，我覺得。然後天生的之後，如果你有一點天分就需要努力的練習才可能有收穫，然後有好多人都是，比如他樂器演奏特別好，他會騙你說他從來都不練，然後畫畫他也會說，其實我很少畫畫，其實他們都是騙你的，他們肯定是每天在拼命地來做這件事，他才會有成績。
Q：你的觸角是特別多的，無論是音樂、繪畫還是電影，為什麼會希望觸角這麼多？
彭磊：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其實是對很多事情感興趣。後來其實慢慢從大學畢業之後，發現有好多，你就不得不去做好多工作，因為很多工作都做不長。從這個公司到另外一個公司，有地方是做廣告的，有地方是做影視的，有地方做網站的，後來這些東西就都了解了一些，最後把這些綜合起來，你就會覺得你幹了好多事，其實好多東西是被迫的。因為你為了生存需要做好多工作，但那些工作可能不喜歡，但是在這裡面學會了這個事之後就會應用到你的創作中去。
之後那幾年拍廣告，因為也沒辦法要賺錢，所以廣告之後就發現原來拍東西也沒那麼難吧，所以就開始拍電影，但後來發現拍電影真的跟拍廣告沒有關係，電影太難了。而且我們票房那會兒特別差，就差到沒法想像。所以這幾年就沒有再做電影。
Q：你創作力最旺盛的時候其實沒有人那麼多關注，還是現在有大量的關注，你創造力最旺盛？
彭磊：從很早以前，從大學畢業開始就一直在搞這些東西，音樂、影像這些東西，畫畫的東西一直沒停下來，還好，其實比較穩定，就是每年都會做好多事。只不過是現在你幹這些事就是比較賺錢了，之前可能好多年是不賺錢的。
Q：那如果沒有這些，你最想幹的事情是什麼？
彭磊：最想幹的事情，我最想幹的事情就是在家待著，現在已經，今年基本已經實現了。
Q：就啥也不想幹是嗎？
彭磊：在家待著能幹好多事，豐富的其實。家裡能豐富的，比如之前做電影的時候，反正你電影拍了，有時候你在家能剪一年，剪一年也不敢把這個電影剪出來，也是挺有意思的。
或者之前我做過一個樂隊的紀錄片，我們自己的紀錄片，因為沒有人願意做，那個紀錄片很厲害，那個紀錄片一共拍了20年，從1996年開始拍，然後你把所有素材拿出來，看一遍，一年過去了，可以這樣說，挺好的在家待著。
Q：你在家待著就是有更多的時間創作。
彭磊：其實我還是比起一般人還是有計劃的，比如你要做多少事，你要給自己規定一些那麼一個時間要幹什麼，比如在最近這一段時間在家待的時候，你就每天強迫自己寫一首歌，然後每天強迫自己畫兩個小時的畫，就是這些事情，就感覺自己是有事情做的，其實是因為比較閒。但真的有成績，馬上也寫出了新的音樂，也畫了好多畫。還是挺有收穫的。
Q：你對自己在創作上最大的期待是什麼？
彭磊：畫畫是一個特別漫長的，然後辛苦的過程，有可能你畫幾十年之後你還不知道該怎麼辦，你這東西可能還是處在一個混沌的階段，然後你不知道你在做什麼，突然有一天可能也就變化了升華了，然後那些東西馬上變得讓人喜歡。所以我一直還在摸索，其實對於繪畫這個事，一直沒有放棄，包括音樂也是，也是在摸索，看看怎麼能夠做得更厲害，讓別人喜歡。
Q：其實我看網上有的人說你像行為藝術家，有的人說你是觀念藝術家，你怎麼界定自己。
彭磊：行為藝術家？
Q：就是有些東西還蠻超前概念的。
彭磊：我們還是面向大眾的，其實好多東西，開始可能因為大家都不知道，不喜歡，所以就覺得是藝術，其實我覺得我們做的藝術還是相對不是那麼藝術吧，還是比較通俗的東西。
Q：我發現你這個風格狀態，好像受這種影響蠻大的，還是會下樓遛貓，在家裡養養魚，做一些自己想做的，這是你的世界嗎？
彭磊：其實這個如果有時間的話，說明你生活過得還不錯。因為一般過得苦都是沒時間，都是被強迫的推著往前走，但現在尤其是今天，終於有好多時間在家待著，然後幹一些你喜歡的事，比如你每天看看你的植物長得好不好，看看你這個魚怎麼樣，顏色漂不漂亮。這樣的話你會覺得生活有樂趣有奔頭。如果每天只是在手機上跟人家，在組裡面開會，太可怕了，我是受不了。
Q：你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嗎？
彭磊：對，我其實要求比較低，只是在創作上面有時候要求比較高，比如一直有些東西不滿意，畫畫、音樂好多東西不太滿意，所以一直會有些焦慮，但是生活上其實還是挺容易滿足的，沒有太多要求。我老婆也不是物質的人，知道未來可能會越來越好，所以說現在不用特別著急，不用強迫著往前推著走。
Q：最近為什麼連微博也不玩了？最近微博也停更。
彭磊：對。其實事情簡單，有時候你遇到一些事情，遇到不開心的時候，你想戒斷一個東西，那幾年，去年的時候因為家裡有個貓死了，然後就特別不開心，所以就把朋友圈關閉了，我根本就不是那個愛刪人的人，因為不用微信，他們都是曲解了這些事。今年也是，最後一個貓也去世了，後來不行一定要戒斷一個事，哪個最難戒，當時微博最難戒。
最逗的是，微博之前網頁版上有一個功能，定時三個月之後發一個東西，我在戒斷那天晚上就發了一個微博。三個月之後，突然發微博了，好多人都看到了，後來就把那個刪了。我說這可能是一生中最後一個微博了，也刪了。定時微博特別好玩，在未來可能你也不關心了，突然有一天又冒出來了。反正覺得那個事有意思，但是最後也沒留下什麼。
Q：你會覺得你有點像個北京大爺嗎？
彭磊：北京大爺才沒有這樣，北京大爺不是一個好詞吧？對，北京人，北京人一般比較狂，喜歡吹牛，然後不靠譜。我不是，我懶的跟人家說，我不跟別人說話基本上。我也只是在家裡邊待的時間比較長，會有一些愛好，類似北京大爺的愛好。但是養魚、養植物，其實你能夠把它在北京的這個環境裡照顧好，其實是一個很困難的事。住在這邊也是因為離父母近，這是這個小區最大的房子了。要住大房子的就太遠了，朋友都去順義住，不想去，何必呢？
*本文圖片均為紀錄片《國產藝術凌凌捌》視頻截圖
- 全文完 -
文章來源：新音樂產業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