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9日,被香港人稱為一代「賊王」的葉繼歡在香港瑪麗醫院病逝,終年55歲。
相信不少人聽過他的名字,當年我們看到的港產片,一提到悍匪,就是這三個字。
他的名氣實在太大,導致大家以為他是終身監禁,原來並非如此,如果不是因為病逝,他預計將於2018年~2019年出獄。
葉繼歡是一名劫匪,無論港產片如何將他「英雄化」也無法抹掉這個事實,正如任達華所講,「冥冥中有主宰,所以凡做一件事要三思,葉繼歡給大家一個借鏡,希望大家安守本份,否則會付出沉重的代價。」
但同樣,他除了是囚犯,也是一個病人,與警方駁火時中槍導致下半身癱瘓,牢獄生涯與病痛同行,最後死於癌症。
他有太太有女兒,「轉行」打劫之前,在富商劉鑾雄(大劉)的風扇廠打工,當時大劉還沒有發跡,他對葉繼歡有印象,形容對方是一個比較本分的人,不會「搞事情」。
所以,最後,大劉選擇接濟葉繼歡的家人。
到底,這個「賊王」是一個怎樣的人,我們嘗試通過港媒的報導,來還原一個相對真實的葉繼歡。
關於葉繼歡的故事,大部分資料來源於他入獄之後認識的一位律師——翁靜晶!
她是一位奇女子,從演員轉行做律師,是劉家良師傅的遺孀,之前吳綺莉開記者會控訴成龍「一毛錢都不給」,負責主持大局的正是翁靜晶。
在翁靜晶口中,葉繼歡是改過自身的好人,而且他從來都沒有殺過人,多年的牢獄生涯已經足夠懲罰他犯下的錯。
1996年,葉繼歡被捕時,身上有彈藥及武器,他被控犯下多宗案件,包括開槍拒捕、持有爆炸品,以及逃獄。
香港警方想以1990年代初的多宗持械搶劫案起訴葉繼歡,但沒有足夠證據起訴並將他定罪,儘管葉繼歡被稱為「賊王」,但其實從來沒有因為搶劫案被起訴過。
而曾為葉繼歡奔走的翁靜晶,就為對方澄清兩件事。
第一,有傳1993年葉繼歡與兩名同黨手持AK-47打劫金行,並在彌敦道與警方駁火,事件導致一名女途人身中流彈身亡,一名警察受傷。
廣為流傳的一張圖,坊間以為這名男子是葉繼歡,但翁靜晶說不是,因為他的真人不及片段中高大。事實上,葉繼歡沒有參與該劫案,法庭也沒有以此案控告葉繼歡,他沒有殺過人。
第二,服刑期間,葉繼歡到醫院求診時,裝作去洗手間然後越獄。逃離醫院後,葉繼歡截停一輛私家車,車上有一對父女。翁靜晶表示,葉繼歡登車後,沒有傷害他們,反而還安撫這對父女,指自己不會傷人,問車主拿了少量金錢去坐車,沒有搶走對方財物。
當然,這些話的源頭全部出自葉繼歡,大家也可以選擇不相信,堅信他只是掩飾自己本性。
一位曾經與葉繼歡接觸的香港議員表示,第一次見到對方,根本不會覺得他是壞人,「從他的樣子,你不會知道他是壞人,他待人友善,非常親切,與他交談時,也很有禮貌。」
身體虛弱、下半身癱瘓的葉繼歡,在獄中大部分時間都在禱告,並希望提早獲釋與家人團聚,「他說他想當個好丈夫、好爸爸,做一個好人,他女兒學業成績很好,將來想成為律師。他希望有一個快樂的家庭。」該位議員說。
網上流傳一張葉繼歡所畫的「少女漫畫」,這是他寫給翁靜晶的其中一封問候信。
翁靜晶證實,這幅畫確實出自葉繼歡手筆,他其實什麼都會畫,過節的時候,他就會畫面送給翁靜晶,感謝她的幫忙,而畫中的「少女」是他的女兒。翁靜晶表示,畫中人很像他女兒小時候的樣子,眼睛大大的,非常可愛。
翁靜晶認識葉繼歡之後,就開始幫忙照顧他的太太以及女兒,知道孩子在內地因為沒有戶口而喪失讀書機會,就將孩子接到外國,與翁靜晶的女兒一起生活、學習。
而這一切都是劉家良師傅負責出錢以及幫葉繼歡女兒申請出國留學,2013年,劉師傅離世,葉繼歡曾送上花牌,寫上「親愛的劉家良先生,千古德高望重,葉繼歡敬輓。」
資助葉繼歡女兒的,還有葉繼歡以前的老闆劉鑾雄先生。翁靜晶表示,大概在10多年前,大劉就通過自己的慈善基金,每個月資助葉繼歡妻女1.2萬元生活費,不過兩年前,葉的女兒在外國中學畢業之後,就婉拒了大劉的資助。
翁靜晶表示,當時她願意出錢供葉繼歡女兒讀大學,但對方拒絕了,說不想再接受任何人的金錢,不希望成為別人的負擔,因為她已經讀完中學,有能力自己賺錢,她會通過自己的努力去賺大學的學費。
所以,直到現在,葉繼歡的女兒都沒有讀大學,還在努力存錢,而大劉方面多次主動聯繫她,希望提供幫忙,她卻告知大劉,「不用再供我讀書,你的基金應該留給其他更需要這筆錢的人。」非常有骨氣。
翁靜晶指出,葉繼歡的太太也讀了室內設計課程,目前都已經學有所成,正做一些小生意,所以她們兩母女的生活是不成問題的。
至於葉繼歡的遺孀及女兒,目前於何地生活,翁靜晶就坦言不方便透露。
葉繼歡在獄中度過下半生,翁靜晶指他的鐵窗生涯一點都不好過。與警方駁火期間,葉繼歡中槍,下半身從此失去知覺,但最奇怪的是,葉繼歡能夠感受到強烈痛楚,多年來沒有停止過,後來醫生證實這是「魅影痛楚」,只能通過注射嗎啡止痛。
監獄只有西醫,為了申請中醫治療,葉繼歡努力了10年,直到他人離開了,還是沒能申請成功。翁靜晶認為其實葉繼歡提出要求,並非單純為了自己看中醫,而是想幫助與他一樣受到病痛困擾的囚犯。
另外,現在香港的囚犯可以喝上一口熱水,也是葉繼歡的功勞。
當年,葉繼歡住在監獄的醫院,在他的對面有一位年紀比較大的囚犯,每到寒冷的夜晚就咳嗽得厲害,其實舒緩他的咳嗽很簡單,就是喝上一口暖水,但某晚他又發作,身邊根本沒有暖水喝,只有冷水,他喝完情況急轉直下。
葉繼歡見狀大力拍門叫救命,但當醫生來到的時候,那名囚犯已經去世了,而且死得非常痛苦。
葉繼歡認為,他雖然是囚犯,但同時也是病人,應該獲得一些最基本的人權,於是便與翁靜晶商量,要為囚犯申請暖水杯。
翁靜晶多方奔走,與很多人開會商量,最後找專人設計了一個沒有任何攻擊性的暖水杯,讓囚犯能夠喝上一口熱水。
這樣的葉繼歡,與港產片當中的悍匪形象判若兩人,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或者兩者都是他,人本來就是複雜、立體的,他是悍匪沒錯,但同時也是人夫、人父,擁有人性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