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剛剛學習古典音樂的時候,柴科夫斯基的第一鋼琴協奏曲的旋律,就經常在我的耳邊響起。那時,作為一個菜鳥,覺得這首將近40分鐘的樂曲,根本就是神一樣的存在,甚至沒想過有一天能演奏她。後來,有幸能到「老柴」畢業的聖彼得堡音樂學院就讀,無形之間與這位有「俄羅斯之魂」之稱的作曲家成了校友。當時,學校裡也有很多同學和老師因為這首樂曲艱深的技術放棄了這首樂曲。2009年4月29日,當我在中國科學技術大學西區禮堂第一次演奏她的時候,樂章的中間,甚至有聽眾就鼓起了掌—我驚呆了,按照習慣,通常在協奏和奏鳴曲中,哪怕是樂章之間都是不允許鼓掌的—也許,正是因為她既擁有細膩婉轉的旋律,又彰顯著熱情奔放的絢麗技巧,聽眾們才會對她如此這般地喜愛吧。
的確,作為柴可夫斯基最著名的鋼琴協奏曲,第一號鋼琴協奏曲自她巖石般堅強有力的第一個音奏響之後,便在協奏曲保留曲目中奠定了不可動搖的地位。她恢弘的序奏可以讓聽眾奉之以畢生的摯愛,而優美動聽的主題旋律,足以使這部鋼協走進每個人心裡。這部作品自上個世紀以來,便在音樂會中頻繁上演,幾乎所有著名的鋼琴家,都曾留下過這部作品的精彩演繹。
事實上,包括最著名的第一號鋼琴協奏曲在內,柴可夫斯基一生中共創作了四部鋼琴協奏曲—其他三首,是第二號、第三號鋼協、行板與終曲以及一部幻想協奏曲(作品56號,兩樂章)。而其中的第三鋼琴協奏曲,則是他根據一首棄置的降E大調交響曲改寫的:第一樂章完成了管弦樂配器與雙鋼琴譜,為作品75號;而第二、三樂章在完成了雙鋼琴譜後,作曲家就去世了。於是他的學生塔涅耶夫完成了第三號鋼協剩餘樂章的管弦樂配器,於作曲家去世4年之後,1897年的2月20日首演—因此,柴三與行板與終曲最初作曲家是打算寫成一部作品,而目前的情況是有了不同的兩個作品編號。
不過,雖然人們對柴一鋼協太過熟悉,但柴可夫斯基的其他幾部鋼協卻鮮有問津。事實上,作為徒孫輩的拉赫瑪尼諾夫(之所以稱徒孫,是因為拉氏的老師正是塔涅耶夫—他是柴可夫斯基的學生,也是完成柴氏所有鋼琴協奏曲在俄羅斯首演的鋼琴家)創作的多部鋼協—第一、二、三號鋼協,以及帕格尼尼主題幻想曲—自誕生之時便被頻繁上演,成為鋼琴家們的保留曲目,更有一些諸如裡赫特演奏的拉一、拉二,霍洛維茨演奏的拉三這樣的經典錄音流傳於世。相比之下,除第一號鋼協以外,柴可夫斯基創作的其餘幾部鋼協似乎並沒有如拉氏的幾部鋼協那般的名氣。除吉列爾斯錄製的涵蓋柴一、柴二及柴三單樂章的專輯之外,在此能舉出的關於柴氏其他幾部鋼協的經典演奏便非常少了;即便是在素有「鋼琴界的奧林匹克」之稱的莫斯科柴科夫斯基音樂大賽,「老柴」的鋼琴協奏曲中也只有第一號是鋼琴組選手們經常演奏的曲目。然而,這並不意味著柴氏其他幾部鋼協沒有價值;恰恰相反,它們擁有著獨特的音樂魅力和重要的意義。舉例來說,柴二鋼協擁有著相較於柴一鋼協更龐大、更豐滿的織體,而其鋼琴獨奏部分更是分布長而絢麗的華彩竟然達到3個-因此,柴二鋼協在技術上自要比柴一鋼協又難上一倍,我想,這恐怕也是柴二鋼協少有人演奏的一個原因。 其中第三個華彩的,遠距離和弦的跳進,也仿佛預示著拉三第一樂章華彩之間的傳承。
還記得那時有一位上海音樂學院的博士後說,「在我們音樂學院能彈好第一樂章(指柴一鋼協)就已經算是高材生了,能夠演奏整首的人在我們音樂學院也很少見」。因此,今年恰值「老柴「誕辰180年之際,我計劃同時演奏他的4部協奏曲,工作量不可不謂巨大。事實上,即便是柴可夫斯基音樂大賽,鋼琴組決賽輪也只要求演奏兩首鋼琴協奏曲。在國內,不能說後無來者,應該也是前無古人吧。
不過說到這裡,這其中的柴一鋼協,也可謂很多鋼琴家的幸運曲。歷史上有許多鋼琴家,在著名鋼琴家生病時臨時代為上臺演奏這部鋼協,進而一舉成名;這其中,就有大名鼎鼎的霍洛維茨!我不敢與那些偉大的鋼琴家相比,只是懷著讓更多人聽到老柴更多優秀音樂的初衷,希望通過老柴誕辰180周年這個契機,把柴二、柴三、行板與終曲Op.79與幻想協奏曲,帶給更多的聽眾,更是獻禮我心中最愛與最尊敬的音樂家—柴科夫斯基!
事實上,在鋼琴演奏史上,有許多著名的系列音樂會。其中,當屬聖彼得堡音樂學院的創始人安東·魯賓斯坦在1885~1886年連續舉行的7場音樂會最為有名—曲目涵蓋16世紀至1885年的各種鍵盤曲目,全無重複!而若再舉幾例,便是:布索尼在1911年10月31日至12月12日舉行的6場涵蓋李斯特全部作品音樂會、加布裡洛維奇在1915~1916年間舉行的涵蓋從16世紀的作曲家到勳伯格的各種作品的6場獨奏會、1924年法國巴黎布萊洛夫斯基6場蕭邦作品系列音樂會—細數下來,貝多芬鋼琴奏鳴曲全集音樂會要彈6場,巴赫平均律全集音樂會要連開2場……一代代熱愛音樂的鋼琴家們付出巨大的努力,完成了一系列的偉大創舉。
這次和合肥保利大劇院合作推出柴科夫斯基鋼琴協奏曲全集的中國首演,對於我和中國鋼琴界來說都是非常有意義的事情。從35歲時第一部鋼協開始直到去世,鋼琴協奏曲的創作一直是柴可夫斯基作曲生涯中重要的組成部分,也反映了他一生的心路歷程。我真誠地希望,這次的公演能夠讓聽眾收穫對這位俄羅斯文化藝術巨擘嶄新而全面的認知;我也將通過我的努力與推廣,為聽眾再現這位偉大音樂家的形象與思想,刻畫出一個更真實的柴科夫斯基。
感謝聽眾朋友們的一路支持,讓我在藝術的道路上不再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