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介紹了影響她的十五本畫冊,這些畫冊涉及攝影的很多非常重要的方面,比如如何看待拍攝對象、用光如何決定內容、情緒與氛圍的把握、做一個攝影師意味著什麼、與拍攝對象溝通的重要性、出色的圖片編輯能帶來什麼、如何突破常規視點、色彩的運用等。這些對安妮建構自己的攝影理念、形成獨特的風格有重要作用。同樣,這些思考對我們大家也將是很有啟發的。
「我收集很多攝影畫冊,很難說哪些是我最喜歡的。以下選出的十五本畫冊對我有特別的意義,其中有不少已經絕版。製作出版攝影畫冊相當昂貴,而且會越來越不容易收集。以下是按時間順序來排列的。
——安妮·萊博維茨」
1. 愛德華·斯泰肯和瑪麗·斯泰肯·考爾德倫,《 第一本圖畫書:給寶寶看的日常事物》 (1930)
(Edward Steichen and Mary Steichen Calderone, The First Picture Book: Everyday Things for Babies)
1991年版的封面
這是一本寶寶的啟蒙書,以照片作插圖。裡面有各種簡單的日常靜物的可愛照片——一隻泰迪熊、一把梳子和一把刷子、鞋子和襪子、插著牙刷的玻璃杯。這本書是斯泰肯和他的女兒一起製作的。用照片展現事物是身邊世界的一部分,以此培養孩子們對圖片的興趣。
2. 維加,《赤裸的城市》 (1945)
(Weegee, Naked City )
2002年版的封面
黛安·阿勃斯非常欣賞維加拍攝的兇殺案、災難事件照片。維加在夜間、暗室或其他缺乏自然光源的場所使用機頂閃光燈來拍攝。閃光燈撕裂黑暗的遮掩,讓我們力圖見證的事物和料想不到的時刻都在剎那間裸露出來。維加是一位新聞攝影師,他從不在意照片拍得美不美。
3. 阿列克謝·布羅多維奇,《芭蕾舞》(1945)
(Alexey Brodovitch, Ballet)
2011年版的封面
這本畫冊非常著名,我只擁有過它的一個複印本,但它應該被列入我的這個名單中。這是一本從後臺拍攝的兩個俄羅斯芭蕾舞劇團在紐約表演的照片集。圖片像流淌在冊頁上,很多照片都是失焦的。布羅多維奇的手法並不能清晰地捕捉到眼前所發生的,但他如此熱愛這些場景因此反而能捕捉到現場的氛圍。
4. 亨利·卡蒂埃-布列松,《決定性瞬間》(1952)
(Henri Cartier-Bresson, The Decisive Moment)
1952年版的封面
卡蒂埃-布列松的這第一本畫冊的封面上沒有放照片,護封是由馬蒂斯設計的。選入的照片是布列松親自從20年拍攝工作的照片中挑選的。當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照片時我還是個學生,它們讓我理解了當一個攝影師意味著什麼。照相機給你一張通行證讓你懷揣一個目的獨自遊走世界。
5. 羅伯特·弗蘭克,《美國人》 (1959)
(Robert Frank, The Americans)
2008年版的封面與內頁
我年輕時迷上了像羅伯特·弗蘭克那樣工作這麼個念頭,可以開著車四處逛,尋找故事,拍攝照片。在回顧中,《美國人》書中的某一張照片代表了我嚮往的工作方式——體驗過程中的浪漫——那正是書中最後一張照片。弗蘭克的妻子和兩個幼小的孩子待在汽車的前座,天剛破曉,他們停在德克薩斯一個卡車停靠站,可以想像他們開了整晚的車。這張照片是弗蘭克穿越美國的一次旅途中拍攝的,整個畫面仿佛一位異鄉人記錄下的對這個國家的第一瞥。
6. 理察·阿維頓和杜魯門·卡波特,《觀察》 (1959)
(Richard Avedon and Truman Capote, Observations)
1959年版的封面
這本畫冊由阿列克謝·布羅多維奇設計。阿維頓是布羅多維奇的學生並且在《時尚芭莎》與老師共事多年。這本畫冊是阿維頓的攝影作品與布羅多維奇的圖書設計完美結合的典範。它包括阿維頓的很多經典人像作品:查理·卓別林、瑪麗安·安德森、溫莎公爵和夫人、路易斯·阿姆斯特朗、瑪麗安·穆爾、艾茲拉·龐德。阿維頓用交談的方式讓拍攝對象放鬆,他帶一架祿來福來相機,時不時低頭看看他的相機,或者舉到上方透過鏡頭觀察,很少讓相機停留在臉部。大部分出色的人像攝影師很少讓相機停留在自己臉部,當他們與人交談時相機就在手邊。
7. 伊文·潘,《儲存的瞬間》(1960)
(Irving Penn, Moments Preserved)
1960年版的封面
伊文·潘的第一本書是在阿列克謝·布羅多維奇手下為《時尚》雜誌工作近20年的作品選集。由亞歷山大·利伯曼撰寫序言,潘親自設計8篇「照片與文字組成的圖片散文」。照片包括一些潘以灰暗的角落為背景拍攝的出色的肖像,以及他在秘魯庫斯科拍攝的蓋楚瓦族印第安人的肖像,而他在探索世界偏遠之地時拍攝的肖像則是我最喜歡的。
8. 亞歷山大·利伯曼,《工作室裡的藝術家》(1960)
(Alexander Liberman, The Artist in His Studio)
1988年版的封面
看到這本畫冊時,我還不知道亞歷山大·利伯曼何許人。他是康泰納仕出版集團的藝術總監,同時他又是一位畫家兼雕塑家。在這本畫冊裡他拍攝了藝術家們生活並工作的場所,並為圖片配文。你能看到畢卡索、布拉克、布朗庫西、賈柯梅蒂他們工作的情景。我非常喜愛觀看他們工作的過程。
9. 雅克-亨利·拉蒂格, 《一個世紀的日記》(1970)
(Jaques-Henri Lartigue, Diary of a Century)
1978年版的封面
這本畫冊是關於他的家人和朋友們的照片,由理察·阿維頓和設計師碧亞·費特勒編輯完成。包括拉蒂格手寫的日記、繪畫和展現1904年開始在法國生活的一些奇怪的圖片。《一個世紀的日記》是我剛開始做攝影師那會兒最愛的攝影集。當碧亞·費特勒告訴我,她與阿維頓把這些照片拼裝過了,儘管我知道她的意思是他們從講故事的角度把拉蒂格的素材收集整編過了,我還是感覺有些失望。畫冊呈現的模式是他們賦予的,並非拉蒂格的思路。
10. 《黛安·阿勃斯:光圈專輯》 (1972)
(Diane Arbus: An Aperture Monograph)
1972年版的封面
這是我最先仔細研究過的畫冊之一。裡面的肖像照拍得一目了然,給人非常直接、簡單之感。我常常會去琢磨肖像照的主體和他們身周的各種東西,比如試圖找出阿勃斯在某個構圖中怎樣恰當地借用窗簾,就那麼一小塊窗簾,但對她正在進行拍攝工作的房間來說不多也不少。
11. 赫爾穆特·紐頓,《白人女性》(1976)
(Helmut Newton, White Women)
2010年版的封面
赫爾穆特是一位偉大的肖像攝影家,他擁有非常強有力的視點。我未必喜歡這本畫冊裡的所有照片,但尤其欣賞他那麼強大的視點。他在時尚攝影「安全」的一刻開始創新,他和蓋·伯丁都有這樣的天分。他們按動按鈕讓我們看到視點如何破界,對一個攝影師而言,看到他們一一突破慣常視點,總是令人感覺非常新鮮。《白人女性》這本畫冊是一件瑰寶,它由碧亞·費特勒設計,是赫爾穆特最有味道的一本畫冊。
12. 《喬治婭·奧基芙,阿爾弗雷德·施蒂格利茨的肖像攝影》(1978)
(Georgia O』Keeffe, A Portrait by Alfred Stieglitz)
1997年版的封面
阿爾弗雷德·施蒂格利茨拍攝的喬治婭·奧基芙的人體照片可能是我最喜歡的照片。它們親密而性感,你能感覺到施蒂格利茨對奧基芙的愛意。那些姿勢傳達出只有戀人間才會有的交流。這種溫柔你同樣可以在愛德華·韋斯頓為卡麗絲·威爾遜拍攝的裸體照片、羅伯特·馬普爾索普為帕蒂·史密斯拍攝的早期習作、伊莫金·坎寧安在雷尼爾山國家公園渡蜜月時為丈夫拍攝的裸體照片中看到。這本畫冊也在這份名單上是因為施蒂格利茨為奧基芙拍攝的肖像照在他的作品中非常重要。
13. 南·戈爾丁,《性依賴敘事曲》 (1986)
(Nan Goldin, The Ballad of Sexual Dependency)
1987年版的封面
南·戈爾丁拍攝她的朋友,她認識的人們。我對此深懷敬意,但對我而言,她作品中最新鮮的是運用色彩的方式。非常放鬆、親密而自然。她之前的大部分重要的攝影家都是拍黑白的。
14.《夢醒:攝影的第一個世紀,吉爾曼造紙公司的照片集》 (1993)
(The Waking Dream: Photography’s First Century, Selections from the Gilman Paper Company Collection)
1978年版的封面
這本畫冊收入很多照片,從19世紀中葉攝影術發明伊始到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前。展現了照片的所有可能性。
15. 麥可·萊特,《滿月》 (1999)
(Michael Light, Full Moon)
1999年版的封面
攝影家麥可·萊特從幾百張阿波羅號太空人帶回來的航拍負片與反轉片原件中挑選了一部分重新製作了新的影像。然後按照一條來往月球的虛擬旅行線路編輯了這些照片。這些照片由太空人拍攝,是一些不知名的照片。我有一本簡編版畫冊放在孩子們的房間裡,他們很喜歡它。
鄭幼幼翻譯整理 (刊於2012年3月《人民攝影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