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田野,擠滿了成熟的植物。麥穗兒在金黃的太陽灼燒下,點燃了自己體能的熱,把一腔的液體在最集中的幾天裡熬成固體,以方便成熟、收割。
愛情就像人生路上的「焦麥頭天」,說的是時間,其實是生命的成長。
《西伯利亞的理髮師》起源是有人要發明一臺機器來剃光西伯利亞高原上的樹木,以追求金錢。殊不知,「理髮師機器」並沒有剃去樹木,卻牽涉出一樁愛情。剃髮的機器像剃去地球上冗雜的野草和樹木一樣,剃去了暗戀、挑逗、色誘、父母之命、個人利益、人性陰冷……只留下一樣——愛情。愛情就像烈日下,被暴曬的莊稼,呼呼成長,發出爆裂的聲音。
愛情在青春的一見鍾情中點燃,閃閃發光;
愛情在一把扇子的破損中延續,熊熊燃燒;
愛情在偷聽到權色交易時,火上澆油,不可遏制;
愛情在鬼鬼祟祟的陰謀裡,奮不顧身……
男主人公託爾斯泰在看到珍的時候就禁不住開口唱著情歌;在替她修扇子沒有錢的時候,借錢給她修好;當他聽到夥伴借跳舞摸了珍真的身體時,勇敢地挑起了決鬥;在他知道將軍要向珍表白的時候,大膽的當著將軍的面,把將軍的情書念成了自己的愛情;在他看到珍附身和將軍耳語,誤以為是珍向將軍獻媚的時候,無所畏懼,拿起琴弓,向將軍抽取去……
他愛她愛得執著而透亮,堅定而蠻橫。他不考慮自己的家世、地位、金錢;他自也覺得她也不考慮家世、地位、金錢。
除了,愛情!
他要把自己的愛情給她,他覺得自己的愛情這樣珍貴,亮閃閃,能亮瞎世人的眼睛!他用生命把它擦得更亮,甚至帶著點浮華的跳達,只有這樣的愛才配得上她,配得上青春。
作家一定要把愛情描寫的驕傲、燦爛,出塵脫俗,富有尊嚴。他把它打扮的如此聖潔,就是想給託爾斯泰和珍,只有這對年輕人才配擁有它!
為此,他故意「寫」走了託爾斯泰的夥伴們,車廂裡只有真和託爾斯泰;
為此,他寫到託爾斯泰在剛打完蠟的地板上,和朋友們一起拉珍跳舞,但只有託爾斯泰和珍媚目傳情,其他人只在敲邊鼓;
為此,作家都捨不得寫任何阻撓託爾斯泰追求珍的力量。他寫道:託爾斯泰的母親沒有反對;他的同伴知道他愛她,也一起推波助瀾;甚至託爾斯泰家的女傭,看到他愛她,都不敢多說一句,默默的吞下單相思的苦水,為愛情讓路。
而她為阻止他的愛設計了多少障礙啊!她的出身是妓女;她來莫斯科是為了一樁生意做權色交易的;她色誘了將軍;她甚至在和託爾斯泰在一起的時候脫光了自己的衣服……
——當衣服滑落,託爾斯泰才發現自己完全不了解珍。他愛她愛她的美麗、青春、一笑一顰,用全部的精神的純潔締造出自己內心的女神,女神居然在自己面前脫下了衣服……
他們開始喝酒,珍開始說自己14歲就被繼父蹂躪,然後又被拋棄。她的皮肉生涯中那麼多男人都覬覦、窺視她的肉體,沒有人在乎她的靈魂。
——酒精,喚醒了託爾斯泰的荷爾蒙,珍的悲慘傾訴激發了他的撫慰欲,於是愛在雙重刺激下,靈肉一體。
愛情就像煙火,點燃,照亮世界,瞬間歸於沉寂。
託爾斯泰在舞臺上表演的時候,看見珍和將軍低頭細語,誤會是倆人的親密,就從舞臺上跳下去打了將軍,被流放到西伯利亞。等珍再到他家,他已是三個孩子的父親,母親杜尼亞聽到他來了,知道是愛情來了,又一次隱忍了,躲了起來。
珍看到一顆蘋果,滾到她腳下,知道愛情走了,也識趣地離開。託爾斯泰也知道珍來了,操近路截她,結果只看到火車離去的背影。
——沒有了青春,沒有了愛情,一切都顯出鬼鬼祟祟的畏縮和庸常。
俄羅斯是一個異於中國的國度。她的愛如此聖潔,閃閃發光,帶著不計一切後果的熱情和奮不顧身的縱身一躍的勇敢。於是,愛情轟轟烈烈,驚豔了人類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