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眾有感—《三少爺的劍》中兩把絕世無雙的劍,其中一把誰都想不到

2021-02-16 大眾書局

堪稱古龍晚年武俠小說創作中最成功作品之一的《三少爺的劍》,絕對是一部讓人讀時大快人心,讀後又會惋惜、感慨不止的佳作。書中有兩把最厲害的劍,其中一把並非是仰躺於神劍山莊的「天下第一劍」,也非燕十三刻舟求劍、後又飲劍自刎的寶劍。

書中首次描述這「天下第一劍」是這樣的

又一塊黑布掀起,露出個木架。木架上有一柄劍。劍鞘是烏黑的,雖然已陳舊,卻仍保存得很完整。杏黃色的劍鍔卻還在發著光。

謝王孫在燕十三面前說過,自古以來,這「天下第一劍」一直是謝家非常珍惜的榮譽,同時也很慚愧。

既然是「天下第一劍」,可見便是絕世無雙,是任何江湖人士都汪洋興嘆的。而這「慚愧」二字,也引出了謝王孫的一個真解:自從當日建立神劍山莊第一代祖先,也是最值得天下名俠敬重的先人仙去之後

如今,江湖中只有一個人能配得上,那就是謝家的三少爺——謝曉峰。

這柄劍,自然也傳到了這位聰慧俊朗、孔武神勇的少爺手裡。

但,我們今日要說的第一把寶劍,並非是這把。

而是一直藏在謝曉峰心裡的,那把劍。

即便是面對惡勇相向的鐵虎,在與其搏殺的一戰中,他用的也並非是他家的「天下第一劍」。而,僅是一段枯枝。

鐵虎道:這既是你的劍?

阿吉淡淡道:我的人變了,我的劍也變了。

(阿吉便是謝曉峰)可見,真正的劍客,真正劍法超群的高人,他並不是以一把名劍來威震天下,而是心中的那把劍。唯有煉就內心的那把劍,即便手中無劍,即便只是一把肖短的枯枝,也能戰無不勝。

心有丘壑,哪裡都是青山綠景,哪裡都可細嗅薔薇。

最後,謝曉峰僅折枝枯枝便讓雷陣天鐵虎的一串鞭神功敗下陣來,並死於自己的力量之下。

真正的劍客拼的不是名望,而是劍的風骨。三少爺是這樣,燕十三也是這樣。所以,燕十三寧願自殺,也不願意讓三少爺死在自己的劍下。因為,劍術雖有高下,人情卻是難以有芥蒂。

最終,劍會歸於情,殺戮只是暫時的,真正的結局是江湖的相互制衡,太平人間。

所以,有人評價,古龍的小說,終歸講的是希望。

我們再說另一把劍。

這把劍得慢慢道來,因為這把劍是幾個女人的化體,她們都是傾心於謝曉峰的女人,但每個人都沒能讓這個浪子停留下來。

好一個秋狄,但此女並非是秋日裡的一株荻花,她也不甘心成為一株柔弱的荻花。她要是太陽,是月亮,是天尊。這個被愛情折煞成為困獸的女人,在自己心力間熬成了一片單薄的葉子。著實讓人可憐,但卻也可恨。

因為可憐了她,你就得仇恨她。

她是可怕的天尊,在江湖上處處都有她的勢力,都有她的人脈。她能揮手間,讓你死於非命,也能讓你亡命天涯,或是殘存世間求生不得、求死更不能。她還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人。

十六歲託身於三少爺,後被拋棄。二十三歲那年,她請燕十三替他去殺她最心愛的男人。她最可怕的本事,除了聰明,應該就是被愛情煎熬成仇恨的一顆心。

她通過自己對謝曉峰的了解,竟然破了他劍中最大的秘密。她知道,天下無敵的三少爺,他沒有破綻,他本人就是一個完美的人。但是他卻有著一個致命的弱點,這個弱點無人知曉,卻僅有慕容秋狄知其破綻。

因為他們曾經相愛過。至少在他們有了孩子的那一瞬間,他們的心靈無疑是完全溝通的。只有一個真正和他相愛過的人,才能知道他的秘密。

你說,她難道不可怕嗎?太聰明的女人了。

但是這個女人本是溫柔甜美的,她其實本想與一個心愛的男人執手到老,可惜造化弄人,她愛上的偏偏是一個浪子謝曉峰。

所以她熬成了一個可怕的魔頭。

女人可怕起來,就是一把劍。這個女人,也成為了三少爺的一把鋒利恐怖的戾劍!

她是一個婊子,這是她自己對自己的稱呼。不過,她還真的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婊子,一生一輩子,到死,只愛過一個人的婊子。而這個人,當然就是謝曉峰了。

因為謝曉峰有情有義,還是劍術威震天下的男子漢。他不但情義雙修,重要的是,長著一張讓全天下女人都欲罷不能的俊臉。他還聰明,否則年紀輕輕如何能夠獨冠天下,如何能夠悟得劍法中的真意?

當她聽到謝曉峰說出自己的名字,並非因為自己是一個「下賤的婊子」而輕視她的時候,她像久旱遇甘霖似的,奔潰在他的懷抱裡。

她對他說出的每句話,句句是誓言

能夠甘願為謝曉峰去死的女子,那就千萬碰不得了。因為,不是她死就是你死。假如她手裡有劍,你要從她這裡威脅到她心愛人的身家性命,那她務必是要刺你一劍也在所不惜。即便是一個柔若無骨的風流女子,她也是衣帶漸寬含有殺氣。

但是現實還是殘酷的,她沒有拔劍去刺殺大老闆這位城府極深的男人,而是用兩隻手握住桌上的刀,並刺入自己的胸膛。

臨死之前,她面對別人嫌棄的質疑,只回了一句話

「因為只有他才是真正的男人,你們卻只不過是一群連豬狗都不如的雜種,我能夠為他死,我……我已經高興得很。」

她是用死來捍衛謝曉峰的價值,證明自己的身價,自己並非搖尾乞憐的弱女子,也並非是一個寄身於臭男人身上的臭婊子。她其實是謝曉峰身邊的鬥士,永遠不可能背棄他。

誰讓她這輩子只愛他。

靜謐的空間裡,仿佛流動著能讓人不得不進入深思環節的氣流。

只有他才是真正的男人,你們卻只不過是一群連豬狗都不如的雜種。

如果不是愛之深切,又如何說得出這樣一句話。他在她心裡,是真正的男人。也許,「男人」還不足夠形容他在她心裡的形象,她都為他去死了,又豈能是一個「男人」所能概括的?

娃娃是誰?

娃娃就是在韓大奶奶那裡年紀最小的婊子。古龍首次形容她是這樣的

年紀最輕的一個看來還是個孩子,腰肢纖細,胸部平坦,但卻也是生意最好的一個——這是不是因為男人們都有種野獸般殘忍的欲望?

一看就是一個從小在煙花柳巷裡招風影碟的婊子。所以,後來當她在阿吉受傷後表現出來的風騷多情的儀態,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不過,當通過作者穿針引線般步步前進地描寫,這個娃娃,卻也並不是一個單純的婊子。

她其實著實可憐,可憐到你看見她長長漆黑如海藻般的頭髮時,你就會心疼。望見她落寞孤單地在夜裡望著窗外時的背影,你也會心疼而猶疑,她是如此多愁的小女子。

她是全家人的希望,是家裡驕傲高貴的公主。就是這麼個身份,壓在她弱小的身體上。她過早地表現出與年齡不符的風騷,都是因為心裡有太多的苦。

但是,她又愛上了謝曉峰,這個不怕死、隱忍、堅強的大男人。

她害怕這個男人以看婊子的眼神來看她,她擔心自己在這個男人眼裡,從此只能以婊子這個汙穢不堪的名字存在著。她拒絕再去韓大奶奶那裡做事,似乎這樣做,她便可在這樣的場所裡保住清白。

但是這個妮子卻身世坎坷,令人憐惜不已。

是不是,愛上謝曉峰這樣的曠世驚才,就註定不會有好下場。像慕容秋狄,即便成為武林中人人望而生畏的天尊,也註定是一望無垠雪坡上孤單的一株梅。像金蘭花,雖然是一個婊子,但只要能夠用鮮血保全愛情的完滿,保住心裡這個男人的生命,她就會孤單悽涼地奔赴死亡。

娃娃,她沒有死。她既沒有成佛,也沒有成魔。而是孤孤單單地,嫁給了一個仇人。然後在自己悽零的身世裡,了此殘生。

命運變化莫測,如此難以猜測,所以,才會有一些像神話一樣的人物存在。在這些人的身邊,總有不少的人傑會甘願為其犧牲。

三少爺就是這樣的人。為他的人品所敬仰的武林豪傑不乏,甘願為其赴死的人士也不少。而真正能夠讓他內心煎澆油炸的,唯有那一個個願為他犧牲而又離去的女人。這難道不是一把殺人的利劍?我想,這樣的劍才能讓人剜心剜肝的疼。

才讓人更加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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