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在美國的華裔名媛，大多數人都能想到兩位：鄧文迪和劉玉玲。
鄧文迪自不必說，與默多克愛恨交織，跟布萊爾眉目傳情，還和普京傳緋聞，整個人生就是一部「上位大戲」。
▲鄧文迪
劉玉玲則在片場打拼20多年，是好萊塢「黃色面孔」的代表，動畫巨製《花木蘭》就是以她為原型設計的。
▲劉玉玲
但是，上述兩位都只能算是白手起家，真正嚴格論起出身，離「名媛」二字還差些火候。要說美國社交圈裡最正牌的華裔名媛，非周佳納莫屬。
與前兩位不同，她不用上位也不用打拼，一出生就含著金鑰匙，貨真價實的「名門之後」：
父親是京劇大師周信芳次子、美國著名高級中餐廳Mr.Chow（周先生餐館）的創始人周英華——
母親是上世紀80年代最知名的模特周天娜：
她的男友從馬克·沃爾伯格到基努·李維斯，都是好萊塢的大帥哥……
來自最文藝的家族，穿最高級的時裝，談最轟動的戀愛，上海灘周家走出的女孩即便身在曼哈頓，那也是不一般的。
周佳納的美在好萊塢是公認的，一雙琥珀明眸，一頭深棕長，中、英、德、日四國混血，五官精緻、身材火辣，難得的是還有一股不羈的文藝氣質。這些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誰叫她是周英華和周天娜的女兒呢？
上世紀50年代初，周英華被周信芳、裘麗琳（民國時上海灘裘天寶銀樓的三小姐，外祖父是蘇格蘭裔海關官員）夫婦送去倫敦讀書。在倫敦，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留長髮，蓄小鬍子，穿天鵝絨的聖羅蘭中式盤扣外套，開深藍色的賓利敞篷車，經營著一家純歐式裝潢的中國菜館——Mr. Chow。
1970年，德日混血模特周天娜（原名Bettina Louise Lutz）剛從日本來歐洲發展，對這位倫敦「最酷、最時髦」的男子一見傾心，不到兩年就成了第二任周太太，並改名周天娜（周英華第一任妻子為格蕾絲·柯丁頓，前世界超模，現美國版《Vogue》創意總監）。
▲周天娜
1974年，周佳納出生，周英華特意為她取英文名「China Chow」，他說：「我是中國人，我的女兒也該明白這一點。」
▲周佳納和父親周英華合影。
1980年，周佳納隨父母搬至美國。周英華與周天娜在紐約長袖善舞，尤其是周天娜，氣質獨特、品位出眾，令安迪·沃霍爾等藝術家神魂顛倒，競相為其作畫、拍照。
▲1985年，周天娜與樂手尼克·羅茲（左一）、安迪·沃霍爾（右一）在Mr. Chow餐廳聚會。
周天娜被稱為「最美的亞裔女子」，香港女作家亦舒的小說《圓舞》的女主角，即以周天娜為原型創作。亦舒在一篇回憶文章中寫道：「數年前在半島大堂見到周天娜，驚豔到下巴要跌下來，靈魂好不容易歸竅……」
因為周氏夫婦有許多時尚圈、藝術圈好友，周佳納從小就跟大師接觸。那時候，安迪·沃霍爾、哈斯·哈林（美國著名街頭繪畫藝術家）等藝術大師時常到Mr. Chow餐廳聚會，天氣好的周末就帶著周佳納出去玩，教她畫畫，當她的藝術啟蒙老師。
有大師做啟蒙，周佳納的藝術鑑賞力超乎常人。她經常參加藝術展，是布魯克林博物館的常客。2009年，她找到美國精彩電視臺的製片人，主動請纓做一檔結合美術、建築、雕塑、塗鴉等藝術形式的電視節目。製作人有些錯愕，問她：「你很懂藝術嗎？」她說： 「當然，我小的時候，讓·米切爾·巴斯奎特（美國新表現主義大師）常常來我家，陪著我在樓梯上畫大象。」
就這樣，周佳納順利成為精彩電視臺的真人秀節目《下一個大師》的評委兼主持人。這檔節目集合了最優秀的藝術家，通過一期期主題創作競賽挑選未來的藝術大師。周佳納在節目中和藝術圈名人談笑風生，點評專業、到位，偶爾穿插她和大師們的往事回憶，讓觀眾大呼過癮。
她的姑姑周採茨（周信芳的小女兒，上海國際元媛舞會創始人，也是在香港、上海藝術圈風生水起的人物）曾說過一句話：「如今中國只有富，沒有貴。」貴要從何來？周佳納的回答是：「懂得欣賞藝術，才能知道真正的Expensive（昂貴）。」
看過《下一個大師》的人對周佳納的兩面性格印象深刻。做主持人時，她落落大方，穿著色彩豔麗的小禮服，偶爾發點嗲。周採茨就評價這位侄女：「她身上秉承了中國傳統女性的氣質特徵，尤其是那種『嗲溜溜』的味道，就是典型的老上海女孩子那種討人喜歡的黏勁，就算你是塊石頭也被她『嗲』化了。」
走出燈光，周佳納卻又是另一副模樣。生活中的她喜歡極簡主義和黑白服飾，一直是「黑色系女王」川久保玲的忠實粉絲。這種範兒與她母親如出一轍，都有一種不羈的美，連周佳納自己都承認「越長大越像母親」。她時常在個人社交網絡上登周天娜舊照，不少粉絲留言懷念——今年已是周天娜去世的第十四年了。
1989年，周天娜與周英華離婚並檢查出患有愛滋病。據當時媒體報導，她在巴黎與一個雙性戀男子有過短暫的情人關係，因此被傳染病毒。得病後周天娜拒絕西醫法治療，轉而依靠宗教信仰和進食含豐富維生素的食物。她大膽向親友及社會宣布自己患病，成為第一位公開宣布患上愛滋病的著名女性。
母親生病後，周佳納的生活一度陷入迷茫，她說：「那時我15歲，是一個女孩子性格定型的重要階段。我一直陪在母親身邊照顧她，最終，這段經歷讓我變得獨立。」1992年，周天娜去世。
「母親去世後，我意識到該成熟，有思想。」大三時，周佳納從紐約大學轉學到美國西海岸的女子學校斯克利普斯學院，攻讀心理學，「沒有一個男人，我終於可以集中精力學習了。研究人的心靈、習慣和思維非常讓人著迷，這讓我學會了看透人心的本領」。
繼承了母親美貌的周佳納備受時尚圈追捧，上世紀90年代末，攝影大師馬裡奧·特斯蒂諾為她拍攝大片，資生堂請她做形象代言，各大派對、品牌邀她來站臺，她被稱為「紐約的派對公主」。
但她終究和熱愛鎂光燈的母親是不一樣的，「很快我發現，我厭惡這些東西，甚至討厭聽到自己的聲音出現在電視裡。我是個有腦子的女人，我不想讓外界通過我的外表評價我，所以2000年後，我逐漸退出了派對，更專注於公益或者藝術展覽活動。」
名媛的工作大體總是個迷，周佳納也不例外。她偶爾演戲、主持、做平面模特，但也只是玩票性質，唯一一直堅持的就是公益。前不久，她在網絡上公開一個視頻，講述自己加入洛杉磯救濟流浪者組織的故事，她說：「因為我見證過真正的絕望，也見證過對抗絕望的力量，所以希望能激勵、幫助更多人。」
但這兩年，周佳納把主要精力都放到了藝術上，除了做藝術節目，還參與了許多世界級展覽，包括祖父周信芳誕辰120周年的系列展覽、演出，「小時候我父親常組織派對，會邀請一些京劇演員，我深深迷戀於祖父的藝術」。2012年後，她開始頻繁來往於紐約、上海、北京和香港。周佳納每一次來中國都會尋找「周信芳」元素，常常在社交網絡上發布和爺爺雕像的合照。
▲2013年，周佳納在上海與周信芳雕像合照。
周佳納外表看起來溫柔親切，其實骨子裡很執拗。她曾交過一個男友，嘲笑她的名字說：「怎麼會有人叫『China』？」周佳納二話不說就和男孩分手了。這倒很符合周家女性的特點——彪悍。當年周佳納的奶奶裘麗琳愛上有婦之夫「麒麟童」周信芳，不顧家族反對跟周郎私奔到蘇州，差點與娘家決裂。後來，周信芳回滬離婚，兩人才算終成眷屬。
她的幾位姑姑更是驚人，全是少女時代就遠渡重洋，出國讀書，單打獨鬥闖下一片天：除了前文提到的小姑周採茨，二姑周採蘊是舊金山有名的美女商人，三姑周採芹是英國倫敦皇家戲劇學院的首位華裔學生，多年後成為該院首位華裔院士，她也是「007」電影裡的第一位華裔「邦女郎」。總之，周家的小姐，個個聰明又勇猛。
繼承了家族美貌和狂放性情的周佳納，儘管從沒有上過一堂表演課，從沒有企圖進入好萊塢，但仍在1998年被選中主演電影《無字頭四殺手》，搭檔是好萊塢男星馬克·沃爾伯格。兩人很快假戲真做，但戀情維持一年就分手了。
▲電影《無字頭四殺手》中的周佳納和馬克·沃爾伯格。
2008年，周佳納與《黑客帝國》男主角基努·李維斯相戀，被媒體拍到在法國南部海岸裸體遊泳，事後有媒體拿這件事問她，她只回答了一句「Who cares（誰在意呢）？」然後又拍了不少大尺度照片，仿佛在戲謔媒體小題大做。
外人眼中豪放不羈的周佳納，其實是個「古人」。她很少使用網際網路，甚至不上網買東西。和她那位喜歡收集各種高級定製的母親不同，她的衣服清一色走極簡風，而且崇尚「斷舍離」。「我把所有的東西都捐給—個愛滋病慈善機構，」 周佳納說，「我喜歡扔東西。」 在洛杉磯，她住在一所公寓裡。她曾對到訪的記者說：「我甚至不想在我的公寓裡養植物。因為我想儘可能保留更少的東西。」
「我姑姑有一個紐約的朋友，她有一隻貓、一條裙子、一些襯衫和一雙鞋，」她羨慕地說，「它們都是黑的，那就是她的衣櫃，只有這些。這是我的夢想!」
很難讓人相信，周信芳的孫女、周英華的女兒可以活得這樣簡單。
作者：《環球人物》記者 餘馳疆
原創稿件，轉載務經授權，否則維權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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