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人工智慧的覺醒與反抗,人工智慧取代人類,是當下影視作品中對奇點到來之前的恐懼性想像,那麼「人類永生」則是對當下科技發展趨勢的一種心態良好的樂觀展望。
女兒因病去世,在去世三年後,母親通過VR設備得以在數字世界與女兒「重逢」,在那個世界裡,女兒有著自己的臥室,和現實世界中一樣也能過生日。在視頻的最後,女兒許下一個生日願望,希望還在人世間的母親不要再繼續悲傷,她在天堂過得很快樂——你大概會以為,這是《黑鏡》或者類似其他科幻劇集中的某個橋段,但其實這並不是虛構,而是發生在韓國的真實事件。這齣母女「重逢」的戲碼,背後的製作團隊用時共八個月,用女兒的照片,輔以動作捕捉技術,通過VR設備連接,母親得以與女兒進行「重聚」。在這部名為《遇見你》的韓國紀錄片視頻被傳播到youtube上時,收穫了異國萬千網友的感動淚水。
如果說「肉身不死」還算是一種奢望的話,以意識的方式活在伺服器中,似乎看起來沒那麼遙不可及。畢竟,如今《黑鏡》式的想像已經延伸到我們的現實生活中來(雖然距離真正的意識永生這一核心技術似乎還有很長的路,但不能否認現實世界已經越來越與影視作品的想像接近了)。最近,亞馬遜推出的一部含有喜劇元素的科幻劇《上載新生》則進一步將《黑鏡》中意識永生的話題擴展開來,探討存在於其中的可能性和道德後果。該劇講述在2030年代,人類已經實現了意識永生,許多科技公司將人在臨死前的意識上傳至雲端,有專門的的「天使」負責那些被上傳至雲端的人類的生活,他們活在一個由虛擬世界構築的數字天堂裡。
故事中的主人公內森是一個年輕有為的程式設計師,在一次行駛中自己的無人車失控,遭遇車禍。內森在被送至醫院時,直接被醫生甩出兩個選擇:去選擇救治你的肉身,希望可能不大,但馬上將你的意識上傳至「湖景」——本劇中的科技公司運營的虛擬實境酒店,則能確保他一直以意識的方式「活著」。在女朋友的鼓動下,內森毅然選擇了後者,來到了虛擬的度假天堂。在這裡,有著在現實世界中自然去世的老人,也有如內森這樣年紀輕輕就死於意外的人,初來乍到的內森,對這裡很不習慣,甚至一度想要逃出虛擬實境酒店。
在虛擬實境構築的這個世界裡,擁有著和真實的現實世界一樣的規則,如果你不在早上十點前去酒店餐廳吃早飯的話,餐廳裡的美食將會立刻消失。一切看似都是高度仿真的。為什麼要給這些意識方式存活的人類賦予如此真實生動的細節呢?劇中的天使——服務於這批雲端意識人的客服人員——如此解釋:最早的一批人來到這裡時,沒有給他們設置任何吃喝拉撒的需求,一周後那批人就紛紛開啟自殺模式了。當然,這個虛擬度假天堂也有著其非真實的一面,比如你領養的寵物會說話——背後其實是現實世界中的客服人員裝成狗的樣子,和你說話,他是你在這個虛擬天堂的心理醫生,開導你要儘快適應這裡的環境。
然而,只有當與人類的現實世界接觸時,我們才能看得到這個世界的局限性,當內森與身處現實世界的女朋友通話時,女朋友會隨時因為各種原因掛斷電話,在這個虛擬實境世界你無力對其改變什麼。
顯然,如果你覺得這項技術在未來世界,是人人得以享用時,就大錯特錯了。事實上,這是一份價格高昂的技術,本劇的女主角諾拉——湖景公司的「天使」客服——就需要貸款才能將行將去世的父親的意識傳送至湖景公司的伺服器上。這就引發出這部劇的另外一個特點,在通篇看似喜劇特質的背後,我們發現它也有暗黑的一面,這部劇的男主人公內森,在生前開發的APP目標就是想讓這項技術為全民所免費使用,這無疑觸動了大公司的蛋糕,所以,那場看似意外的無人車事故,也許是別有隱情的……
如果說《黑鏡》對意識永生的探討,植根於人性的黑暗面時,這部劇中的意識永生總體上還是更溫暖的,它更多地展現了人類情感的脆弱和面對死亡的惶恐心態,它也不羞於展現這其中平凡的苦澀。劇中一個早年喪生的孩子,想聯繫他現實世界中的朋友,那個朋友在過了那麼多年後早已長大,已經不想和依然幼稚的他繼續玩耍,然而活在意識雲端中的小孩卻一直堅信他的朋友不會拋棄他。友情以這種方式碎裂,令人為之唏噓。
勞倫斯在《戀愛中的女人》中寫道:「一個人一旦走完了自己的人生旅程,死去是最幸福的,這情形如同一顆苦澀的果實,成熟後即會自然墜落。」是的,有很多偉大的智者與知識分子無懼死亡,甚至謳歌死亡,縱然這樣,仍然阻擋不住人類對永生的渴望。網際網路巨頭資助的人類學家,不時傳出那些令凡人為之一振的預言,永生似乎就在幾十年後發生,不同學科間的縱深交叉發展,讓這些未來學家們對此幾乎如同虔誠的信徒一樣深信不疑。而《上載新生》這樣的劇,則對這一技術實現後提出了自己的質問角度:我們所尋求的永生,到底是天堂還是地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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