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世界名著得流傳成百上千年後,穿越時空,歷盡萬億人的篩選後,最後才能沉澱為文化經典。
李宗盛正是這樣一位歌壇大帝,他的傳奇和苦難,造就了一顆滄桑丶豐富丶情趣的靈魂,寫盡人生的悲歡離合,將戀情丶婚情丶兄弟情丶夫妻情丶父女情等酣暢淋漓地潑向歌迷心田。自成名以來,三十年一直風靡不減,與劉德華丶趙雅芝一齊成為藝壇的不老神話。初聞不識曲中意,聽懂已是曲中人,少年不懂李宗盛,聽懂已是不惑人。
最近,六十歲的李宗盛,又以一首寫給父親的歌的《新寫的舊歌》,用字如鐵,一字一字,敲擊心鼓,他的感同身受,他的內心懺悔,唱哭了千千萬萬中年人。
一首新寫的舊歌,
怕你曉得那個以前的小李
曾經有多傻呢
先是擔心自己沒出息
然後費盡心機想有驚喜
等到終於好像活明白了
已來不及。
………
有你成為知己,
有不幸成為甲乙。
混濁的眼晴,
一下子已活到重溫舊的歲月。
當徒勞才反省父子關係。
敷衍了半生的命題。
滄桑的男人拿酒當水喝
小看自己,來不及說的千言萬語,
下一次都不缺席。
中秋節朋友聽李宗盛的父子情,聽哭了,像笑又像惱像他抽自己:」這輩子最對不起的是父親,一直以為只要成功了,就可以陪爸爸安享晚年。」
」他的父親七十五,糖尿病拖了二十年,半年前突然離去,才從姐姐口中得知。四十年前,母親車禍離世;父親獨身養大姐弟。大學畢業後,自己一直以」成功以後」來安慰自己的私心。父親的老友說,父親生前唯一願望是『等兒子成了家,三代人住在城裡,享受一年半載就值了』
十年前,首付是老爸的一生積蓄,可他在城裡只住過三次,總計不到十天,一次是喬遷,一次是兒子滿月,一次是兒子十歲的生日。
上大學期間一直不敢介紹父親,因為他穿得破舊又不會普通話;現在想想父親的唯一心願,想想二十年的疏忽,欠下的太多太多。」
「成功,成功!什麼時候算成功?」
唏裡譁啦的男人,說著說著,淚流滿面,情不自已地抽著自己,「我混,混,太混帳了」
成功不可知,親情等不及,當我們疏忽了最重要的情,去追尋所謂的功成名就,也許到老了,我們又得來一次父輩的輪迴。
「他等過你,已來不及,讓滄桑的男人,拿酒當水喝,難以入戲的角色,怎麼這樣巧,如果誰藏好了心,還有個缺角。乘風去見你,若無其事的 旁觀者,請你從此安心,待在我的歌」
李宗盛,1958年出生於臺北市,家景慘澹,從小就跟著父親扛煤氣罐,中專肆業就獨立謀生了。1979年中專肆業,為了能餬口,不停工作,感覺茫然無成,不知未來的路如何走下去。
直到有一天進入寶麗金。再後籤約滾石公司,成為金牌音樂製作人。
為 鄭怡寫《小雨來的正是時候》《去吧,我的愛》,為張艾嘉寫《愛的代價》,為辛曉琪寫《領悟》一炮走紅,更鞏固了音樂教父的地位。
從此李宗盛的音樂事業開掛了,一發不可收拾,成了音樂教父像在大陸影壇張藝謀。為女明星定製寫歌,打造一個,紅遍一個,陳淑華《夢醒十分》,2000年莫文蔚《十二樓的莫文蔚》,2001年梁靜茹《閃亮人生》,潘越雲《最愛》。
三十歲的李宗盛,身輕如燕,名冠華語樂壇,奪下了一個又一個獎盃:百佳唱片獎丶最佳音樂成就獎丶十大作曲人誒丶音樂特殊貢獻獎丶最佳作曲獎丶最佳作詞人獎丶最佳製作獎丶終身成就獎。
李宗盛像一口井,他豐富的人生經歷和噴薄的才華,總能源源不斷去輸出生活的情感。他作詞,像寫實的畫,那樣樸實,卻又像橡皮糖粘在心扉,讓人聽了不膩歪,還能消解心事,因為他寫的大都是《凡人的歌》,都市人的苦惱。
《我是一隻小小鳥》,想要飛卻飛不高。迷茫無助,分不清生活壓力和尊嚴,到底哪個重要。
沒有背景,沒有強大的翅膀的小鳥,總在地面辛苦地覓食,不由人想起李宗盛少年時送煤氣罐奔波在風雨中,一步步扛上樓梯的氣喘籲籲。每一個月的辛勞下來,付出房租丶水電丶生活費等所剩無幾,卻為了生活仍得咬牙堅持。明天的路很長,卻又為將來的方向無奈彷徨。
這種感覺,極有一個畫面感,盧梭在失意躲離迫害時曾寫道:一個孤獨者,徘徊在落葉堆積的湖畔,感覺自己像一隻黃昏時浮在湖面的蛭,看似輕盈自由,其實隨時的一片落葉丶一截殘枝,撲嗵下來,就會成為掀翻自己的災難。
越過《山丘》:才發現無人等候,喋喋不休,時不我予的哀愁,還有尚未成熟,心已蒼老的惆悵。
又將一種歲月磋砣,一事無成的懊惱在孤寂的光禿的樹林裡乾嚎如孤狼:空蕩的原野裡只有一個溼漉鹿的靈魂在嗡嗡作響。
李宗盛打造的歌手很特別,得非常了解,非常賞識的女歌手,他才寫得畫面生動,寫得淚滿香腮。
卻很少為男人寫歌,周華健算是個意外。在周華健茫然無助,流落街邊的時候,那時身處滾石高管的李宗盛拉了一把,為華仔製作了專輯《心的方向》,從此帶周華健走了上樂壇,成了第五個天王。後來李宗盛與滾石終止合約,與林憶蓮分離,情緒低谷,周華繼慷慨出手說」大哥,你說聲,就是一句話」,就帶著吉它宣傳,陪李宗盛舉辦」縱貫線演唱會」,從此天王周華健帶著音樂教父李宗盛走上歌壇;《李周二人傳》一路漂洋過海,亦師亦友亦兄弟,生活知己,事業提攜,好兄弟當然要共度艱難,就如二人的合唱:
《最近比較煩》,比較煩,總覺得日子過得有些極端。告別了家鄉的夥伴,總覺得孤單。
在陌生的城市裡,在熟悉的角落,也曾彼此安慰,也曾相擁嘆息
李宗盛平鋪直白的情愫,如城市的民謠,唱盡都市人的失落與心折。
兄弟守望,患難與共,」李周二人傳」合輯《男人三十》轟動臺灣後,李宗盛又與羅大佑丶張震嶽丶周華健四人聯合縱貫線樂團,打造專輯《北上列車》,最廣揚的《給自己的歌》:
想得卻不可得,你奈人生何?該舍的捨不得,
只顧著跟往事瞎扯。等你發現時間是賊,
它早已偷走了你的選擇。
唱歌的人,像個瘋子,哭了一場又哭;聽歌的人,像個傻子,一曲曲心碎,一曲曲流淚。
李宗盛寫得最深情的是戀歌丶情歌,也許三段婚姻給了快樂的激情,和痛苦的深沉。
《我想是真的很愛你》,是真的愛你,我全心全意等待你說願意,也許是我心太急。簡單丶直白的場景,讓人想起「少年情懷總是詩」,給不了戀人物質,唯有一腔真情,想表白愛意,卻又怕被拒絕的羞怯;不說,又怕追愛者眾眾,也許下一秒就被人搶先登船。縱然如此糾結,縱然如此心碎,卻依然忐忑,總怨自己是不是心太急?
也許張艾嘉,一聽了李宗盛的情歌撩動心弦,就曾以調侃撒歡地語調在舞臺上問:」宗盛大哥,當年你有沒有愛過我?」
一語驚醒追夢人,李宗盛情路坎坷。曾經香港女歌手,知名DJ 朱衛茵愛她如痴,生有兩女。三十歲那年,1992年李宗盛與林憶蓮錄製《霸王別姬》主題曲《當愛已成往事》時,鬼迷心竅於林憶蓮萬千風情魅惑,彼此合唱《我明白》:
不如期待,要他不走開,別問過去,別問將來,明白,明白,一點愛……
當時教父出軌,樂壇地震,朱衛茵不吵不鬧,找到林憶蓮動之以情地勸求:「你那麼年輕漂亮,一定能找到比老李好的男人,可我的兩個孩子不能失去她們的爸爸」;林憶蓮也是女人,她賣了香港的房產,移民加拿大,一曲《傷痕》》唱出她出走時內心的柔軟和都市女人的心痕:
夜已深,讓你這樣傷痕,讓你失望。你不說,我就不會認。有時愛情是一種沉淪。
林憶蓮是善良的而柔軟的,不忍讓三個女人失去親人,她選擇了放棄,好女人不想為難好女人。
但李宗盛舍《鬼迷心竅》捨棄歌壇事業,追至溫哥華在窗外吹了一夜冷風,《為你我受冷風吹》感動林憶蓮,一如李宗盛寫的歌:
「我發現我心愛的男人,竟然像個孩子一樣無助……」
一個是音樂教父拋妻別女,一個是歌壇天后奉子成婚,縱千萬人,吾往矣,為了契合的靈瑰,「」縱千萬人,吾獨往矣」,1998李林大婚。
可惜愛情始於激情,婚姻卻終於平淡。2004年當李宗盛事業下滑,林憶蓮高歌嘹亮,兩個人都不肯為對方將就,放棄事業,相忘於江湖成了最好的結局。
林憶蓮說,李宗盛是個很能穿透女人內心的男人,一如《夢醒時分》:
愛了不該愛的人,犯了不該犯的錯。有些事現在不必問,有些人永遠不必等。
李宗盛說:「人生裡面,很多事情是無能為力的,男人也做不到。」
也許《領悟》塵世的婚姻生活,「多麼痛苦的領悟,你曾是我愛的全部,只是我回首路的每一步,都走得好孤獨」,也許婚姻永遠沒有童話的結尾:王子騎著白馬,帶著公主離開了森林,從此過上了幸福生活……
也許,倆個曾經的深愛的情人,因為不了解而相愛,因為了解而分手;《終於失去了你》這首歌寫出』男人的不舍和眷戀:
我終於失去了你,在擁擠的人群中。曾經同甘共苦,曾經執子之手,終於沒能走到最後。
在舒緩丶單調的樂器聲中,在月上柳梢頭時,一個低沉的沙啞男中音,開始追尋失去的愛人:
「愛而不可得,你奈人生何;有些情,有些往事,只能成永久的追憶,奈何當初彼此都是迷失的羔羊」,人生的路太長,誰又知哪一條是坦途,哪一條是光明前頭。
所以《當愛已成往事》,有一天你會知道,」人生沒有我並不會不同,我還在等,這世上唯一契合靈魂」。
越清醒,越智慧,越痛苦,生活的現實畫面猶如哈哈鏡,有的人唏唏哈哈丶馬馬虎虎丶大大咧咧,在糊塗中過一輩子。有的人認認真真丶尋尋覓覓丶苦苦糾纏,最後想弄明真相,砸碎一地的碎片,卻有更多模糊,更多不可測零碎片斷。於是只得坐在地上,照著碎片拼湊記憶中的美好,但失去的不可再得,你奈人生何?
有的人,者清了哈哈鏡中的扭曲丶放大丶虛幻,說服自己,每個人都得面對這面鏡子,當下即人生。放大的美,去珍惜;扭曲的真,不計較。享受當下的快樂,未來的還未來到,何苦太執著。
李宗盛活在第二種和第三種生活之間,有時放開了,痛快淋漓,有時拾起,又羞愧不已;於是低沉之後吼出《寂寞難耐》:
總是平白無故的難過起來,三十歲就快來,往後的日子,怎麼對自己交待。
李宗盛,每每清醒了,就像個哲學家追索,生命的意義何在,生命的河流將走向何方。
婚姻是幸福的港灣,不幸的婚姻則會賠上出海的破船。李宗盛在演講會中說,我希望大家讀懂我的歌,卻不要如我一樣經歷滄桑。對於自己的《晚婚》,他這樣唱道:
我從來不想獨身,卻有預感晚婚。我在等世上唯一契合靈魂。
四十年的音樂教父,在錄製《霸王別姬》的主題曲《當愛已成往事》。
一見林憶蓮,立即火星搖了地球,醉在她無意的萬種風情之中,一個是音樂教父,渾身每個毛孔都是才華靈氣,一個是天籟聲線,瀟灑自如的天后,終於等到契合靈魂。
《愛上一個不回家的人》,等待一扇又開啟的門,何必苦苦追求,何必苦苦追問……
像老鼠愛上大米的直白合唱《我明白》:
不如期待,要他不走開,別問過去,別問將來,明白,明白,只要一點愛。
但教父遇見天后,才子撞上佳人,靈魂上音樂為媒,生活中俗務打架。縱使林憶蓮肯為家庭主婦,相夫教子,但李宗盛的靈感又能否支持得了精緻的生活品質。
在人來人往的世界中,我們不停遇見。又不停錯過,踏遍千山萬水,卻依舊渴望愛和被愛。
李宗盛夠幸運,上天賜予了他飛翔的翅膀,讓他在音樂的天空翱翔,可他不是神,一旦從歌壇,從燈光中走下紅塵,他也是平常人。《凡人歌》中他這樣為自己歌唱:
多少男子漢,一怒為紅顏,多少同林鳥已成分飛燕。人生何其短,何必苦苦戀。愛人不見了,問誰去喊冤?
你我皆凡人,都要為生活奔波,一刻不得閒。
凡人,都有顆柔軟的心,我們可以承受千錘百鍊,也能像汶川地震中的母親,以彎曲的背柱,穹起一片兒子的安寧。在《遠行》中,五十歲的李宗盛唱出了身為人父的不舍與愧疚:
不舍你那黑白分明的眼晴,只是你年紀還小,無從明了我的心情。時間不停,時間不停,原諒我決定遠行。
李宗盛是三個女兒的爸爸,穿梭在兩個家庭,五個女人之間,分身乏術,愛得無能為力,縱使他有顆再慈悲的心,在「行善是最高尚的信仰」的公益中不遺餘力,但有些事,男人也無能為力。李宗盛在後夫丶爸爸丶丈夫的角色中轉,轉,轉。
原配朱衛茵一直風輕雲淡,不糾結,不埋怨,反而這樣回答記者採訪:」李宗盛是非常好的朋友,非常棒的爸爸,也是永遠的音樂教父,我愛他。」
2004年李宗盛與林憶蓮協議離婚,友好分手。男方說是有些事無能為力,女方說溝通是學問丶課題。
李宗盛《鬼迷心竅》地深情唱道:是鬼迷心竅也好,是前世姻緣也好,然而這一切一切已不再重要。如果你能夠再重回我懷抱,我願意等你海角天涯。我對你仍有愛意,我對自己無能為力。
林憶蓮,離婚後獨身十多年,隔空對唱:別留戀歲月中,我無意的柔情萬種,有一天你會知道,人生沒有我並沒有不同。但愛已成往事,就讓它留在風中吧!
分手見人品,君子絕交不言惡。李宗盛的品德足以支持他的才華,朱衛茵離婚多年,仍愛著他,讚美他是好朋友好爸爸。
林憶蓮一直閉口不談離婚對錯,只是惋惜,當年不懂溝通,在婚姻決溝通的學問,那段時間沒做好課題。
村上春樹說過,我以為人是慢慢變老的,其實不是,人是一瞬間變老的。這句話,李宗盛讀了,一定也會落淚。
一轉眼,當兒女長大,李宗盛又回到了當年老父的年齡。一剎那,他明後了男人背後的一切,了解了父親的當年;於是理解,人生就像輪盤,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從前。六十歲的李宗盛,愧疚多年疏忽了父親。《新寫的舊歌》,本該早早寫出,卻遲延至老,是對父親的愧疚,也是生命的了悟。
遺憾從未與父親,一下容易落淚。
兜兜轉轉,往前走,不小心又回到原地。
明白太遲,一切一切交給時間。
不懂時拼命想懂,等真的懂了卻沉默了。
人生如局,局局新。往事已成追憶,獨身十年林憶蓮也找到了真愛,她與小鮮肉恭碩良伉儷情深,一臉依戀。
一直誓言獨身的李宗盛再點愛火,愛上了小27歲的千惠女神,凌風祝福這《傷痕》累累的小小鳥,終於泊了港灣,善良的人,天賜幸福;音樂教父,青春不老。
有人品的女人,自帶芳華;有才情的男人,自帶光輝。縱使再見,亦是朋友。凌風祝福李宗盛,也期待他再寫更多更新的兄弟情丶婚戀情丶父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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