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以往玩鐵環的孩子逐步達到志向的燦爛頂點，年少的夢想在天邊日趨沉落，孫燕姿是我們想要退後一步看到的那顆星。
作者 | Echo
昨天是孫燕姿出道二十周年，中午還在連發三條微博，打出可愛的小表情問歌迷們「20周年了怎麼辦」。
到了晚上8點，她卻毫無預告地甩出一條直播連結，驚喜內容讓直播間內無數「大齡青年」紛紛落淚。
直播間裡的她，一身白色棉T出鏡，隨意翻翹的頭髮四處披散，淡抹的妝容在微光下盡顯溫柔，脖子上的銀色項鍊沒有吊墜，手上掛著一根隨處可見的藍色頭繩，完全就是居家狀態。
跟觀眾的聊天也十分隨性自然，分享自己的生活，聊做飯、聊畫畫、聊運動，時不時嘴角一上揚，就連帶著彎曲了眉眼，露出招牌的治癒笑容，當被要求唱歌也毫不扭捏地清唱起來。
《綠光》、《我懷念的》、《風衣》、《尚好的青春》……她的歌聲清亮又厚重，像是夏夜草地上平穩駛過的列車，發出舒適而又奇妙的光。
林俊傑聞聲而來，她便立馬唱了和JJ合作的《Stay With You》、還有由她填詞的JJ的歌——《她說》。
唱到《半句再見》，嚇唬大家說要再見，又指著鏡頭讓歌迷不要走開。
於是鏡頭一轉，就來到一個live現場，窗簾上是一排排星光，鏡頭下孫燕姿的肌膚散發著天然的黃白色澤，質感十足。她身後是一整個樂隊，奏響前奏。
「也許我一直害怕有答案，也許愛靜靜在風裡打轉……」
《逆光》，孫燕姿一開口，那帶著肯定的聲線，召喚著已然遠去的青春中的無畏，而不再年少的聽眾，早已在高樓之間疲於奔累，此刻的他們像一下子被拽在地上，用尚有餘溫的肌膚感受公寓地板的冰涼。
「遺憾沒有到達……」
唱到這一句，她的眼泛著淚光，便把聲音提高，更加有力量地唱「有一束光」。
如果地板上躺著的人心裡總有一扇窗，此刻她用她的歌聲開啟了。在這扇窗裡，歌迷會回想起初識孫燕姿的那個時空。
20年前，是個網絡信息還沒有爆炸，卡帶佔據半邊天的時代。那時的孫燕姿，留短髮，穿背心，身材清瘦，眼神乾淨，笑容率真，有著每一個青春期的活力少女該有的特點。不一樣的是，「沒有一個22歲的女生，像她這樣唱歌」。
20年後，孫燕姿將背心換成白色體恤，還變胖了一些，但她身上假小子的氣質，歌聲裡的乾淨利落，隔了多少年還是一樣。她一開口，你就知道這是被時代選中的歌聲，聲音裡的那種力量不用聲嘶力竭，而是她由內而外的張力所賦予。現在她42歲了，但是沒有一個女明星，像她這樣唱歌。
我們如今到了一個，所有信息都擁擠到我們面前的時代，無數人的生命化為一個小小的數據擁宕著時代的進步，沒有人想要回頭看。於是當以往玩鐵環的孩子逐步達到志向的燦爛頂點，年少的夢想在天邊日趨沉落，孫燕姿是我們想要退後一步看到的那顆星。
一首歌畢，她開心地轉了個圈，鼓掌，帶點害羞又滿是驕傲地說：「終於，沒有穿鞋子唱歌。」她說這是她的夢想。
接下來這首《Lightning Crashes》，或許在唱疫情期間的生命無常，也更是在唱孫燕姿個人對於生命更迭的深刻感悟。
一位新母親的哭喊聲中 閃電划過
Her placenta falls to the floor
她的胎盤掉到了地上
The angel opens her eyes
小天使睜開了她的雙眼
The confusion sets in
在醫生關上門之前
Before the doctor can even close the door
對這個世界的困惑第一次湧進她的小腦袋
Lightning crashes, an old mother dies
閃電划過 一位老母親離開了人世
她調動整個身體，唱那句「I can feel it, I can feel it」。
這首歌讓我想起，今年一月，她在回顧出道20年的微博中寫：
「就這樣不斷的向前奔跑……空隙成為自己最舒服的空間。我試著再把它扯大一點點……自由到底是為了什麼不是很清楚，就覺得自己只想奔向一個地方，讓頭髮飄逸在後。
是逃離，是自由，那個界限有點分不清楚。沒有方向，但也沒有重量。到最後沒有重量，也沒有了重心。
後來我找到屬於自己的伴侶。我們生下兩個可愛的孩子。我的人生找回了重量，也慢慢的建立了重心。就算新的角色讓我措手不及……我開始不喜歡臺下的我，慢慢的我也不喜歡臺上的自己。後面的7年，我學習當母親。」
看著這些話，你會發現，孫燕姿出道的這二十年，儼然就是個娛樂圈的「局外人」。她一邊拼命唱歌，一邊任性生活，同時又不斷地從工作和生活中跳出來，找尋生命的重量。
出道時憑藉第一張同名專輯《孫燕姿》，她拿到了金曲獎第十二屆最佳新人獎，並成為專輯銷售總冠軍。那一年，周杰倫在同樣的領獎臺上拿到了最佳專輯獎。
後來，孫燕姿3年發了7張專輯。她和周杰倫一同打破了千禧年華語樂壇青黃不接的現狀，當時媒體對他們的評價是：「男有周杰倫，女有孫燕姿。」
但她有自己的節奏，當感覺自己被過度消費時，她便選擇跳出去尋找自己。
於是在2003年最紅的時候，孫燕姿宣布短暫退出歌壇。別人問她怎麼有勇氣離開，她說這不是勇氣，因為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外界。她需要時間，讓自己慢下來。
離開一年之後，她又陸續推出新專輯，也開始慢慢轉型，從《Stefanie》、《完美的一天》到《逆光》……
2007年，孫燕姿第二次離開歌壇，直到2011年才發布新專輯《是時候》。
2011年孫燕姿在新加坡舉行婚禮，她第三次短暫離開歌壇。然後就是2014的專輯《克卜勒》、2017年的專輯《跳舞的梵谷》、2018年的單曲《半句再見》。
就這樣，幾年發一張專輯，然後休息幾年，孫燕姿的歌路從情歌轉變為她想做的藝術風格，雖然受眾不再那麼廣，但每一次回歸帶來的新作，都能讓人感受到她對世界更深一步的體悟。她的美麗，不再只是青春靈動，而是一種更具包裹性的隱秘景致。她在最紅的時候不懼走下神壇，願意回歸塵世，做一個幸福的妻子、可愛的媽媽、普通的女人。但唱《一樣的夏天》的時候，她又突然從一個母親變為孩童，咿咿呀呀的歌聲，像在夏日的午後剛剛睡醒，對灑在池塘邊的陽光自言自語。吹著口琴帶出的《雨還是不停地落下》，像18年前的冰淇淋還沒融化，燕姿陪我們曬乾回憶，一起面對下雨的時間，於是「光陰中的天色變換終於都體會/快或慢的錯覺都珍貴」。
唱《極美》的時候，孫燕姿說：「有時候你在等手掌心中的一個東西，而且你已經知道它什麼樣子，《極美》就是這樣一首歌。」
這是孫燕姿首次公開演唱《極美》。作為2017年發行的專輯《跳舞的梵谷》內的最終章，《極美》由她本人作詞，表達了一種「不管歷經多少風霜，最後我們還是會相聚，相伴彼此」 的心情，此時唱起十分應景。
璀璨的年華在飄逸
我們忘了沾沾自喜
最後 在麥田裡相聚
會集
壓軸歌曲《天黑黑》，在二十年後唱起，房間裡彈著鍵盤的孫燕姿與MV裡草地上的白裙子少女在此刻重疊，疏離又清新的少年氣質上，添了層人到中年的自在隨心。
因為曾經哽咽著說想要回家的少女，此刻就在自己家裡，做著最喜歡的事情。
▵ 孫燕姿出道20周年線上直播完整版▼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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