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越南導演陳英雄的《三輪車夫》榮獲義大利威尼斯電影節金獅獎。
這部電影不僅是陳英雄的轉型之作,也是他在電影路途中的轉折點,陳英雄應該是越南的電影領袖級的人物吧。他的教育背景和成長環境可以說是東西結合,他出生於越南,後來一家人移民法國,在法國著名電影學院受過系統的學習與專業的訓練,畢業之後就進行了電影創作的工作,他的作品常常存在人物與空間並行的特點,側重展現人物命運和其精神世界。
《三輪車夫》是陳英雄「越南」三部曲之一。影片以堅硬的力度、殘酷的美感、血腥的詩意構築了一個辛辣而令人暈眩的越南世界,電影色調灰暗,基調冷硬,通過手持拍攝式的不穩定畫面營造不安的氛圍,進一步展示出充滿暴力的街頭與人物混亂的內心世界,給觀眾感官以強烈的衝擊。
《三輪車夫》這部電影講述的就是越南的故事,畢竟導演是越南人,不過男主卻是大家都熟悉的梁朝偉。電影在越南上映之後,反響並不大,很多越南人都認為這部影片所反映的越南並不是真實的越南,所以這部電影在越南是被封禁的狀態。
《三輪車夫》講述的是一個男孩從老實本分的三輪車夫被迫成為一名殺手,並在此過程中遇到了一個混跡於黑社會的詩人,而男孩的姐姐在被迫做了妓女之後,卻愛上了這個詩人的故事。
梁朝偉演的就是那個——詩人(其實是黑幫分子)。
俗話說,真正祖師爺賞飯吃的演員是什麼樣子?就看梁朝偉。
他曾經在採訪時說道自己演戲的時候心裡根本沒在想什麼,只是在發呆。所以就算他什麼都不做,觀眾還是能從他眼神中看出憂鬱和故事。這是梁朝偉主演的第二部獲得威尼斯電影節金獅獎的作品,上一部是侯孝賢的《悲情城市》,而之所以選擇梁朝偉來演這部電影,也正是因為導演陳英雄看了他在《悲情城市》中的表演,認為他憂鬱的氣質很適合這個角色。
影片中梁朝偉飾演的詩人是矛盾的,他是黑社會的小頭目,表情憂鬱,不苟言笑,總是低著頭,不停地抽菸,迷失在骯髒而血腥的生活中,他這個角色話不多,甚至沒有一句臺詞,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靠眼神和動作完成表演。
電影的背景發生在革命前的西貢,也就是現在的胡志明市。
三輪車夫的父親去世,只給他留下了一輛三輪車,他整日辛苦的出車,活的又苦又累,在維持生計的三輪車被搶走之後,沒有生活來源的他,選擇加入黑社會,只能聽從老闆的吩咐,做一些非法的事情。成為黑幫的一員之後,他經常做噩夢,覺得還是以前蹬三輪的日子好過些,但如果走了黑幫的老闆肯定不會放過他……
在加入黑幫之前,車夫的日子並不好過,車夫的母親難產而死,父親死於車禍,車夫的姐姐在市場挑水,妹妹在給人擦鞋,年邁的爺爺給人補車胎,車夫租老闆娘的三輪車以維持生計。
在加入黑幫之後,車夫更難了,被迫為黑幫殺人放火,姐姐還為了詩人淪為藝妓,詩人一方面是作詩,一方面為黑幫做事……
不難看出,影片裡的每一個人都是病態的,或多或少都有些精神分裂。
有趣的是,這些人都沒有交代名字,他們就像是一群沒有名字的人,過著機械的生活。刺耳的三輪車上,炎熱的夏季,空氣裡都散發著壓抑分子,讓人焦躁不安,感覺就像出汗一樣,粘糊糊的。
儘管越南人並不認為《三輪車夫》反映的是越南的真實生活,但導演確實在影片中運用了大量真實的街頭拍攝,以及很多長鏡頭跟隨,用紀錄式的跟拍來展現越南人民的樸實風格。
據說,《三輪車夫》中講述的故事源自陳英雄和兩位越南老婦人的交談。她們經歷過兩次越南戰爭,卻在傾訴痛苦時語氣稀鬆平常。陳英雄在影片中表現出包容悲憫的情懷,他用超然的眼光平靜地敘述這一切,用詩化的畫面和語言再現一個真實的越南。
在電影最後,陳英雄導演還是留給我們一點溫存,三輪車夫重操舊業,帶著一家人在街道上穿梭,生活依然在繼續,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陳英雄說過,越南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演員,其實電影中大部分演員都像是臨時客串的,這也讓梁朝偉顯得更加格格不入,他絕對是電影的亮點之一。所以陳英雄給了他大量的特寫鏡頭,相比於其他非職業演員,梁朝偉的演技和顏值是最出挑的,也能讓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其實拍攝這部電影,選擇梁朝偉就是一個很冒險的行為,但不可否認的是,梁朝偉的加入,給了這部電影更多的關注度。
陳英雄想要拍出心目中的越南,於是他通過底層群眾三輪車夫來展現整個故事。
殘忍是整部作品的基調,壓抑、浪漫、深沉混入其中。
電影中的絕望、麻木都透過鏡頭傳遞給觀眾,多有的美好都用一種浪漫到近乎看不見的方式來敲打觀眾的神經。男孩孤注一擲的把自己變成壞人;女孩為了愛人淪為妓女;黑幫詩人因為厭惡這種生活,放火燒了自己經營的地下妓院……帶著遺恨葬身火海…
這是詩人的悲哀,也是影片中越南的悲哀。陳英雄可能想借著這樣一把火,燒掉所有的苟延殘喘,所有的不痛快,還有觀眾看這部影片時的噁心感。
電影裡有許多詩,也有許多歌,節選出最喜歡的一首分享給大家:
我的靈魂漸露曙光
每個家都分享到一點陽光
每個人都會得到一些光線
在冠層下,樹葉搖晃
朝露懷緬彩雲
大地噴發出巨風
眾生都在顫抖
我童年時的風箏
懷著破滅的希望
懸掛在半空之中
心靈敞開
人類安居於大同的世界了
可以理解為渺小的人類做著白日夢,在太陽光下恍了神,大約這世間的太陽,也都孤獨寂寞吧,懷揣著那童年破滅的希望……
陳英雄就像一個電影詩人,舒緩的長鏡頭,讓殘酷的現實更為跌宕。
文原創,圖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