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紀錄海南手工技藝的35集人文紀錄片《匠韻瓊藝》近日首發,將50多位海南傳統手工藝匠人的傳承故事、技藝變遷以及人與物所承載的歷史,多視角呈現。讓我們走近匠人,傾聽他們的匠心故事。
《匠韻瓊藝》:數年砥礪磨一劍
在植物染料種植園拍攝絣染手藝人符永英勞作。
文\海南日報記者 習霽鴻
編者的話
人文紀錄片《匠韻瓊藝》近日首發,作品通過走訪50多位海南傳統手工藝匠人,將海南民間匠人的傳承故事、技藝的變遷故事以及人與物所承載的歷史故事,用影像予以精彩呈現。海南都有些什麼傳統的民間手工技藝,匠人們又是怎麼守護與傳承手藝的,請跟隨本期《海南周刊》一起走近匠人匠心,去讀懂他們的故事。
你眼中的海南是什麼樣的?浪漫?愜意?奮進?近日,由海南大學、海南省民間文藝家協會、海南省歷史文化研究基地、瑞視傳媒等單位耗時數年聯合攝製的《匠韻瓊藝》給出了他們的視角和答案。
在這部記錄海南手工技藝的35集人文紀錄片中,觀眾通過攝製團隊的鏡頭,看到了一個別樣的海南,一個文化底蘊豐厚、本土特色濃鬱的海南,一個讓人恍然大悟又心潮澎湃的海南。
產學研用相結合
用影像講述50多位匠人的傳承故事
拍攝昌江玉石雕手藝人楊偉勇。
在《匠韻瓊藝》中,50多位民間匠人的傳承故事、技藝的變遷以及人與物所承載的歷史故事,被多元化、多視角、真實系統地呈現在受眾面前。
「高校除了教學、科研工作,還需要為地方、社會服務,因此,高校的科研成果應當在大眾層面傳播,為社會所用」。出於這個想法,2015年,海南大學人文傳播學院教授、該片總編導張軍軍邀請並組織起了一支影視製作團隊,其中包括史學、傳播學、社會學、文學、法學、語言學、影視學等多種學科的30位專家學者,以及來自全國各地的一百多位影視創作人員,共同創作《匠韻瓊藝》。
張軍軍告訴海南日報記者,《匠韻瓊藝》有許多專家學者參與,基本每一集都會由各方專家學者討論、評議,所有觀點都有歷史依據,「我們將《匠韻瓊藝》的創作定性為研創,希望通過它達到產、學、研、用結合的目的。」
「三年多的拍攝、製作過程中,我們得到了包括省委宣傳部、省文聯、省社科聯等主管單位的大力支持。」張軍軍說,《匠韻瓊藝》涉獵範圍廣,是海南參與人員多、時間跨度長、跨學科範圍廣的一部人文紀錄片。
經過精心打磨,《匠韻瓊藝》最終呈現出了圖片、視頻、著作文字等三種形式的成果,目前紀錄片已在傳統媒體、新媒體等多個平臺播出,廣受業內外好評。在首發式上,海南出版社有限公司總編輯譚麗琳盛讚這部紀錄片,她表示,作為首部反映海南傳統手工藝匠人的《匠韻瓊藝》,其出版填補了海南手工藝出版方面的空白。
自帶帳篷拍攝
為了搶救那些瀕臨失傳的手藝
拍攝傳統絣染的脫棉籽。
作為一部旨在搶救即將失傳的民間技藝,且又「死磕」嚴謹性的大型紀錄片,《匠韻瓊藝》的拍攝難度可想而知。
許多傳統手工藝作品在市面上難覓,攝製組自然也難尋手藝人的蹤跡。例如骨簪手藝人。由於骨簪製作起來步驟繁瑣,現階段也並不具經濟價值,這門手藝已經瀕臨失傳。幾經輾轉,攝製組才通過省民間藝術家協會聯繫上了一位骨簪手藝人。
然而,這位手藝人一開始並不願意配合拍攝。張軍軍向記者解釋:「很多人都不理解這個項目的意義所在,而配合拍攝又需要他們付出許多時間和精力,所以很多人一開始都不願意。」為了說服這位手藝人,攝製組來來回回溝通了大約一個星期。
雖然最終應承了下來,但面對鏡頭時,這位手藝人卻緊張得手指發抖,說不出話。攝製組只能放下已經布置好的場景,停下來,幫助這位手藝人進入狀態。數日後,這位手藝人依然無法自如面對鏡頭。無奈之下,為了減輕手藝人的壓力,攝製組最終決定收起大搖臂,用針孔攝像機代替常規攝像機進行拍攝。「拍這位手藝人花了一個多月,比一般的拍攝對象多出了一半時間。」張軍軍笑道。
由於不少手藝人都是少數民族,對於攝製組而言,在語言溝通上也存在一定困難。製片人胡夢毅還清楚地記得,在瓊海市的一個苗族村落拍攝苗族蠟染時,手藝人是一位苗族人,她只能使用苗族語言。「現在,做苗族蠟染的人已經很少了,做得好的人更是鳳毛麟角。」胡夢毅告訴記者,為了追求最好的拍攝效果,攝製組沒有選擇更換拍攝對象,而是在另一位苗繡手藝人的幫助下,通過其來回翻譯,艱難地完成了拍攝。
常在深山裡找素材,拍攝條件十分艱苦。攝製組有時自帶帳篷,有時則全組擠在拍攝對象家裡和衣而睡,凌晨三四點就起床幹活也是常有的事。在高溫天氣下,受制於條件,攝製組成員有時一連三四天都無法洗澡,渾身起痱子。
建立海南文化記憶基因庫
「通過傳的方式,達到承的目的」
攝製組在苗村拍攝植物染頭髮。
拍攝過程雖然艱難,但只要心無旁騖地朝著目標進發,總能有收穫,甚至碰上意外驚喜。
在拍攝黎族人做biang酒時,兩位拍攝對象配合攝製組拍攝了一個多星期。拍攝後期張軍軍才無意得知,其實其中一位拍攝對象本要外出打工,另一位拍攝對象則要下田農作。張軍軍表示希望作出經濟補償,卻被拍攝對象拒絕了,不但如此,因為這段時間的拍攝,兩位拍攝對象更加懂得了技藝傳承的重要性。他們告訴攝製組,拍攝結束後,他們打算辦一個傳習所,免費教授老百姓這門技藝。張軍軍說:「通過我們的創作,帶動一些人共同傳承技藝,恰恰就是我們的創作初衷」。
在製作樹皮衣那一集裡,攝製組拍攝了定居昌江的一位國家級傳承人和定居保亭的兩位縣級傳承人。拍攝尾聲,同為拍攝對象的雙方已經建立起了交流、學習機制。對於這個意外之喜,張軍軍十分欣慰:「這就達到了傳承的目的。」
「這個片子挖掘的部分技藝是搶救性的,意義深遠。」胡夢毅告訴記者,在召開《匠韻瓊藝》首發式前,團隊原計劃邀請骨簪手藝人來到發布會現場,聯繫時才得知這位手藝人已經去世了。「他是我們已知做骨簪的一位比較具有代表性的手藝人。」惋惜、心痛之餘,胡夢毅又覺得慶幸,慶幸通過《匠韻瓊藝》項目,骨簪這門手藝留下了充分的影像和文字資料,以供後人研究、傳承。
張軍軍告訴記者,除了《匠韻瓊藝》外,這個涵蓋了學術專業和影像專業的團隊打算用10年時間建立起一個海南歷史文化記憶基因庫,「我們希望聚合文獻解讀、口述歷史、影像紀錄、舞臺呈現、科技引領等多元化表達,將具有海南特質的優秀文化傳播給世界,通過『傳』帶動『承』,形成文化的活態傳播,更新海南故事、傳遞中國聲音」。
(本版圖片均由受訪者提供)
匠人手中的海南黃花梨 人藝天成琢花梨
文\海報集團全媒體中心記者 郭暢
近日,海南省傳統手工藝人文紀錄片《匠韻瓊藝》首發式暨海南文化傳承與發展高端論壇在海南省博物館新聞發布廳舉行。《匠韻瓊藝》系列影像作品將海南民間匠人的傳承故事、技藝的變遷故事及人與物所承載的歷史故事,多元化、多視角、真實地呈現在觀眾面前。
在《匠韻瓊藝》系列影像作品中,與「海南黃花梨」相關的匠人故事不在少數,他們與海南黃花梨的感情,不僅跨越了時間的長度,更具有「三分人藝七分天成」的韻味。
黃花梨根雕:
歲月沉澱的根藝美
看上去毫無生機的樹根,幾經雕琢,化為令人驚嘆的藝術品,這是怎樣的工藝,又有哪些鮮為人知的技巧?
根雕,是以樹根、樹身、樹瘤等自生形態及畸變形態為藝術創作對象,通過構思立意、藝術加工創作出的藝術形象作品,又被稱為「根的藝術」或「根藝」。
海南黃花梨根雕匠人梁鎮師是海南萬寧人,在《匠韻瓊藝》中,梁鎮師介紹自己玩根雕30多年了,根雕的魅力在於可以「化腐朽為神奇」。
梁鎮師
「我喜歡設計具有中華文化底蘊的根雕作品,作品『金陵十二釵』就是充分融合了傳統文化,這類作品歷久彌新,不會過時,反而隨著歲月的沉澱,會越來越有韻味。」梁鎮師說。
鍾振中
同為海南黃花梨根雕匠人的鐘振中是東方市新街墟人,獨具慧眼的他上世紀80年代就與花梨結緣,他一邊潛心收集民間陳年黃花梨樹根,一邊刻苦鑽研根雕藝術。
鍾振中介紹,選材是根雕製作的第一步,他選材遵照稀、奇、古、怪四個特點,而一般只有生長在惡劣環境中的根材才能滿足這些特點。如背陽生長或懸崖峭壁石縫中,由於光照不足缺土少水乏養分,久長不大,漸漸變形,年愈久,質愈堅,造型也愈奇崛遒勁,是根藝的理想用材。
有了合適的根材,鍾振中還不能馬上加工,這個時候需要用審美的眼光整體考慮,根據根的形狀進行構思。經過對根材角度的全面觀察,鍾振中反覆揣摩,深思熟慮,憑藉多年的創作經驗,一個七枝八杈、形態複雜的根體,在他心中確定好主題。
接下來就是打坯了,由於根材的質地堅硬,打坯工序的難度較大。鍾振中會用錘子和鑿子把隱藏在樹根表面的石沙清理乾淨,擬定雕刻部位的大體位置,用粉筆勾勒出形體的大致輪廓,然後用電鋸切除多餘的部分。
鍾振中的作品師法自然,突出主題意境,將一種「天人合一」的藝術和諧展現得淋漓盡致,他曾不止一次帶著他的作品漂洋過海,將海南黃花梨的美妙絕倫展示給世人。
海南還有一位黃花梨根雕匠人名叫彭錦平,養花品茗,彭錦平的生活方式很純粹。
彭錦平
「我喜歡大自然的一切,山河小溪,一草一木。我雕的東西,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在《匠韻瓊藝》紀錄片中,彭錦平說,前兩年雕的東西,當時認為完成雕刻工作了,但近日再拿出來,覺得還有改動的餘地,所謂的餘地,就是不會把一件東西做滿,希望加入新的想法,作品變得比之前更完美。
鑑於每件作品的雕刻時間通常都以年計,因而彭錦平對選料極其講究。在海南黃花梨日漸稀缺的情況下,找到一塊適合雕刻的材料,往往需要幾經輾轉。選料是一方面,對於彭錦平來說,在選料的過程中與自然的親密接觸,才是他真正在乎的。
選料歸來,彭錦平就會投入創作中,將自然枯萎的木頭,通過藝術,通過雕刻,使其涅槃,令其重塑。一件出色的根雕作品,就像生命的又一次誕生,彭錦平用十年如一日的淡然之心,守護自己的根雕創作夢,這一切對他來說都是值得的。
黃花梨家具製作:
融古雅之風與純淳之華
符集玉
符集玉的家鄉在海口市龍泉鎮佔符村,那兒盛產海南黃花梨。「我從小接觸黃花梨,對它有很深的感情。上世紀90年代初期,我參加工作後有些小積蓄,開始走村串巷收花梨木和花梨老家具,那時候100元就能買到一個黃花梨木箱。」符集玉說,最初收藏黃花梨,是為了生計。
上世紀90年代末,黃花梨走俏市場,符集玉將事業做到了北京,但最終,他決定回到海南,將事業紮根故鄉。符集玉認為,隨著社會變遷,那些原始的、古樸的黃花梨老物件越來越少,作為土生土長的海南人,自己有義務把海南黃花梨文化發揚光大,讓更多的人了解和欣賞。從為生計奔波到留存傳世,符集玉的黃花梨收藏理念在不斷提升。
雖然如今黃花梨貴比黃金,但符集玉認為,任何木料都是為人服務的,除此之外別無任何用處,黃花梨也不例外。
前些年,符集玉在海口開設了一家名為降香緣的黃花梨文化藝術館,館內的黃花梨老物件,按照不同的用途、風格劃分片區陳列,年代跨越明清至現代。造型簡約的涼榻、花紋華麗的供案、代表黎族特有農耕文化的舂米桶……這些器具,都反映著當時的海島文化、生活。
藝術館中的近千件藏品,在符集玉看來,是海南的特有文化,失傳了便不再有。這些年,他多次將這些物件送至各大博物館陳列,展示海南花梨文化。
藝術館內陳列了不少明代風格的黃花梨家具,海南黃花梨在明代有過高光時刻,成為進貢之品被送往朝廷。而說到黃花梨家具,不得不提到另一位海南工藝美術大師王明珍。
黃花梨明式家具,崇古雅質樸之風,求自然純淳之華,是東方文化之臻品。在《匠韻瓊藝》中,王明珍說,黃花梨家具的製作,差之毫厘,謬之千裡。黃花梨明式家具,素淨簡樸,講求方中有圓,圓中有方,其結構橫者為梁,豎者為架。
王明珍1989年開始接觸黃花梨,30年間,黃花梨的價格發生了變化,黃花梨製作而成的家具也成了藝術品。前些年,王明珍在老家建起了黃花梨家具工廠和展廳,想為當地經濟的發展貢獻自己的力量。
「我們鎮的定位是『人文龍泉花梨小鎮』,家家戶戶在房前屋後種花梨,希望把它當作一個產業來打造。王明珍闖出了花梨致富道路後,沒有忘記鄉親們,回鄉帶動產業發展,讓更多的農戶參與到花梨產業中。」海口市龍泉鎮鎮幹部王興旺說。
照片均由受訪者提供
樂奏弦詩山野間
文\海報集團全媒體中心記者 郭暢
近日,海南省傳統手工藝人文紀錄片《匠韻瓊藝》與觀眾見面,呈現了海南民間匠人的傳承故事、技藝的變遷故事等。除了黎錦苗繡、黎銀鍛造、黎陶古簪、花梨沉香等海南少數民族手工藝的傳承故事,在這座包容開放的熱帶島嶼之上,也從不缺乏傳統器樂製作演奏的曼妙藝術。
黃照安在演奏黎族傳統樂器。 李幸璜 攝
椰胡製作與演奏師王仕國
弓拉絲弦間,擦奏樂弦詩
海南八音器樂是海南的本土器樂,因採用弦、琴、笛、管、簫、鑼、鼓、鈸八大類樂器演奏而得名,具有濃鬱的海南特色,用椰子殼製作的椰胡就是其中一種。
椰胡,因其材質選用椰殼而又與板胡形似而得名,音色柔和渾厚,過去被廣泛用於廣東音樂、潮州音樂和廣東各種戲曲、曲藝,同時也用於福建龍巖靜板音樂,永定、上杭等地的十班音樂等,現也用於民族管弦樂隊。
海南島盛產椰子,椰胡製作技藝,在海南得以傳承的重要原因除了有椰子這種天然原料之外,另一個原因主要是有家族式的傳承,在瓊海最長的椰胡製作技藝傳承時間有五代人百餘年。
王仕國在製作椰胡。
王仕國曾是瓊海中原鎮八音樂隊中的一員,十幾歲時就開始做椰胡。他是地道的農民,因在兄弟中排行第二,又會製作椰胡,於是村裡人都親切地稱他為二胡王仕國。
王仕國自製的椰胡在當地很出名,他能演奏幾十首古今名曲,也製作了近百把各類胡、琴,無論是高胡、南胡、中胡,還是吊胡、板胡、椰胡,他都耗費心力,一絲不苟地去製作。
椰胡的製作步驟相當繁瑣,凡是王仕國製作的椰胡都是經過時間錘鍊而出的精品。《匠韻瓊藝》中描述,王仕國製作的椰胡以原生態材料為主,純手工製作,製作的主要材料有:椰子殼、梧桐板、紅木、海螺殼、魚泥竹子等,製作工序由七大部分的30多道小工序組成。
「椰胡的共鳴筒即胡筒的選料最為重要,它決定了整把椰胡的音色,做胡筒的椰殼必須生長在萬泉河兩岸邊,形狀以橢圓形或桃形為佳,殼以稍大和老為最佳。」王仕國說。
王仕國對於椰胡製作的熱愛,源於一份家族血脈的延續,這一門手藝養育了四代人,如今機械化的時代降臨,機器製作的椰胡越來越多,既廉價又省工,所以,很少有椰胡製作的藝人能夠堅持下來,大多數椰胡手藝人不得不為了生活放棄椰胡製作改投其他工作。
王仕國在拉椰胡。 海南日報記者 袁琛 攝
然而,在王仕國看來,無論世事如何變遷,社會如何發展,椰胡這門手藝在他手裡絕不能被丟棄。隨著椰胡製作技藝入選2009年海南省第三批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王仕國的心稍稍輕鬆了一些,但尋找徒弟來傳承這份手藝的心結,卻依舊存在,如果沒有傳人的話,椰胡製作,可能就真的成了遺產,不復於世。
如今,王仕國的大兒子終於決定接受父親的手藝。王仕國說將傾盡所有教授兒子製作椰胡,讓精湛的技藝得以延續,令悅耳的胡聲在海島迴響。
黎族竹木樂器製作師黃照安
歌行山水中,樂奏竹林裡
在海南島的中部山區,生活著許多黎族同胞。黎族是一個能歌善舞的民族,他們在表演歌舞時所用的伴奏樂器都是取材於大山裡的竹木資源,被稱為「黎族竹木樂器」。
在《匠韻瓊藝》中,我們聽到了恢宏厚重的獨木鼓聲,鏗鏘悅耳的叮咚聲,聲輕委婉的鼻簫聲,聲細纏綿的口弓聲,音純嘹亮的唎咧、嗶噠聲,闊廣悠揚的口拜、灼吧聲。這8種黎族傳統竹木樂器,已於2008年入選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
黃照安(左)在演奏黎族樂器。 海南日報記者 李英挺 攝
黎族竹木樂器製作師黃照安,經常出現在保亭黎族苗族自治縣黎族竹木樂器傳習所裡,這裡就像是一個小型的黎族傳統竹木樂器博物館,收藏著近兩百件各式各樣的傳統樂器,絕大多數都是由黃照安親手製作。
「10歲時,我看到父親在做黎族樂器,我就跟著他做,那時候心裡便種下了一顆種子。」黃照安說,從1989年開始,自己開始利用業餘時間奔波於山川鄉野,行走於黎村黎寨,潛心收集、整理和創作樂器、民歌。
「剛開始做這件事情的時候,身邊總有人給我潑冷水,說我幹這件事情沒有意義,這些樂器也已經不流行了,但是我想來想去,我不做誰來做,我是一個黎族人,又懂一點音樂,我必須繼續做下去。」黃照安說。
多年來,黃照安利用節假日和業餘時間搜集、挖掘、整理出黎族傳統樂器四五個大類200多種。像王仕國一樣,黃照安也希望有人能傳承製作黎族竹木樂器。王健是黃照安收的徒弟,「我對黎族傳統文化很感興趣,黃老師跟他的父親學做的第一件樂器是鼻簫,他也先教我製作鼻簫,這是一件很有紀念意義的事情。」王健說。
如今,王健也學會了很多樂器的製作方法,且越來越多的年輕人也希望能跟著黃照安學藝。正如紀錄片最後所說,時光會改變一個人的樣貌,但改變不了他的至誠之心,正如有匠人的地方,就有倔強的生命,執著地堅守,真誠地付出。
鼻簫演奏師黃海林
也曾徘徊時 痴心未曾改
17歲那年,黃海林進入保亭黎族苗族自治縣歌舞團,成為一名舞蹈演員。
在那兒,她認識了國家級黎族竹木器樂傳承人黃照安,也正是因為受這位器樂大師的影響,黃海林在沒有任何樂器基礎的情況下,決定放棄舞蹈,轉學鼻簫。
黃海林。
「很多年輕人喜歡吉他、小提琴等一些熱門樂器,可我就是喜歡傳統文化,也願意把快失傳的鼻簫演奏技法『撿起來'。」黃海林說。
學習鼻簫,也為黃海林的生活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2009年,從來沒有出過國的黃海林跟隨歌舞團前往俄羅斯演出,借著手中的鼻簫,黃海林從小山村走向國際舞臺,觀眾們聽得如痴如醉,她也感慨萬千。「俄羅斯天氣嚴寒,窗外白雪皚皚,但我的心很暖。」她說。
鄉親們都說,女人總是要回歸家庭的,不可能總是在外奔波演出。黃海林的女兒出生後,她也有過徘徊。「一是沒有太多精力,二是因為經濟壓力,藝術是理想,但人也離不開柴米油鹽。」黃海林說。
孩子漸漸長大,生活理順了一些,黃海林從未停止懷念天天練習鼻簫的日子。「既然學了這門樂器,就不應該半途而廢。」黃海林說,自己決定重新回歸藝術,讓內心更豐盈。
2016年,黃海林註冊成立了「五指山之聲」樂團,專門演奏筒勺、灼吧、鼻簫、口弓、拜、哩咧、叮咚和獨木鼓等黎族傳統竹木器樂。
「團員們來自各行各業,年齡最大的近80歲,最小的只有15歲。」由於都不是職業樂手,有些團員甚至不會看樂譜,「合奏的時候,每個人節奏不同,也不知道該怎麼配合。」一個接一個的困難讓黃海林一度想要放棄,但她最終為了夢想堅持了下來。
經過學習和磨合,樂團漸入佳境,除了演奏傳統曲目外,還自行創作了不少新曲目,境內外演出邀請紛至沓來,從學徒變成老師,黃海林每一步都走得很紮實。
2019年12月6日,中央民族樂團大型民族音樂會《樂起新海南》在海南國際會展中心舉行。黃海林也應邀參演,她與眾多知名音樂家同臺獻藝,展示了海南極具特色的民族文化魅力。
「所有的辛苦沒有白費,這次音樂會非常順利,我也將為傳承弘揚五指山以及整個海南的民族文化繼續努力奮鬥。」黃海林說。
黎族器樂都有相通之處。除用鼻簫演奏之外,黃海林也努力創新竹木器樂的演出形式,過去叮咚一直以輔助樂器的角色出現在舞臺上。「傳統的演奏中,演奏者是站在一人高的樂器背後的,觀眾看不見他們長什麼樣。」黃海林試著讓學生根據音樂變換點位,舞臺頓時靈動了不少,叮咚這門樂器由此從舞臺的角落走向了中央,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專門曲目。
這些年,黃海林致力於將黎族傳統樂器的演奏方法傳授給孩子們,為了方便孩子們練習,黃海林還在自己家騰出了空房間,讓住得偏遠的孩子們免費吃住、學樂器。她還積極響應政府號召,在村民素質提升與民族文化傳承培訓班裡,常常能看到黃海林授課的身影。
(本版照片除署名外均由受訪者提供)
責任編輯:王思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