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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影片《生死戀》片段
沒有人可以戰勝時間。在很多人看來,越是美人,往往輸得越多越不堪。
在無數中國影迷心中,她是最迷人的日本女星,是永遠的「夢中情人」。今年,她已經72歲了。而她的名字,已經註定了是「不老女神」的代名詞——慄原小卷。
在中國改革開放之初,一批優秀日本電影被引進,掀起了一股熱烈的觀影潮。
隨著《望鄉》、《生死戀》等影片陸續放映,「慄原小卷熱」背後是多少人驛動的心扉。她永遠是《生死戀》中迷人熱情的夏子;《望鄉》裡善良執著的年輕女記者。
所以,無論過去已近40年,無論是否能經常想起,毫不誇張的說,她「驚豔」了那段歲月時光。她清純、華麗又飽含著深情之美,和那些動人的角色一起,成為那遠去年代中的美好記憶。
那年,掀起「慄原小卷熱」
1978年,作為「文革」後第一批引進中國的外國電影,日本電影《追捕》《望鄉》《血疑》《人證》,引發了巨大轟動。
1978 年和1979 年,慄原小卷主演的《望鄉》和《生死戀》先後在中國公映,「慄原小卷熱」立刻席捲而來。在那個時代,沒有炒作,無需宣傳,她很快家喻戶曉,是無數人心中的夢中偶像。
對於當時的中國觀眾來說,銀幕色彩還是「灰藍綠」居多。如果說《追捕》中「真由美」帶來活潑的野性之美,慄原小卷在《生死戀》中的「夏子」則是帶來浪漫之美。尤其是她身著白色網球裙,飛奔跳躍的場面,更是風姿綽約,青春時尚,「驚醒」了人們對美與愛的無限嚮往。
和老戲骨田中絹代在一起演戲,慄原小卷受益匪淺。
相比獲獎無數的《望鄉》,現在看來,《生死戀》只能算是一部靚麗的一般商業片,也像是一部慄原小卷的「個人秀」。甚至有人說,「慄原小卷熱」影響了中國年輕人80年代的審美觀和生活方式,比如網球裙、大波浪髮型、中長風衣、球場上的瀟灑揮拍等……
有點頗為八卦的題外話。導演中村登曾對副導演說:「這部片女主角一定要是慄原小卷,你去找兩個男演員來配,隨便是誰都無所謂,只要女主角是慄原就可以。」據悉,多年以後,有媒體記者採訪新克利和橫內正,兩人一聽要談這部電影,二話不說便拒絕了。
美人,不願靠美貌混一輩子
不過,慄原小卷的與眾不同之處,在於她有足夠的資本,又根本不願「靠美貌吃飯一輩子」。當很多導演排隊等她參加時尚偶像類影片的時候。她的目光,已經轉向新審視。
美人,也不願意走尋常路。
29歲那一年,她參演了主題厚重深刻的現實題材影片《望鄉》。影片講述了被騙賣到南洋當妓女的日本貧苦婦女阿崎一生的悲慘遭遇。
該片絕非為慄原小卷量身定做。片中飾演老年阿崎婆的,是日本「老戲骨」巨星田中絹代。新人高橋洋子飾演的少女阿崎也是戲份很足。然而,慄原小卷將原本「串場」的記者角色,同樣演得過目不忘。
《望鄉》不僅獲得第25屆柏林國際電影節金熊獎,田中絹代還擒獲最佳女演員銀熊獎。
該片在中國引發的一段佳話是,巴金晚年最重要的作品《隨想錄》由《望鄉》之感而起。
當年《望鄉》熱映帶來的爭議,也引起了巴老深層次的思考。1978年底,巴金在香港《大公報》開闢《隨想錄》專欄,第一篇就是《談〈望鄉〉》。第二篇《再談〈望鄉〉》還提及了慄原小卷扮演的形象,「不講一句漂亮的話,用樸實的言行打動對方的心」。
巴金曾經讚嘆:「多好的影片,多好的人!」在《隨想錄合訂本新記》中,他這樣寫道:「去年我在家中接待來訪的日本演員慄原小卷,對她說,我看了她和田中絹代主演的《望鄉》,一連寫了兩篇辯護文章,以後就在《大公報》副刊上開闢了《隨想錄》專欄,八年中發表了一百五十篇『隨想』。我還說,要是沒有看到《望鄉》,我可能不會寫出五卷《隨想錄》。」
2015年6月,來滬參加上海國際電影節的慄原小卷,專門重訪了巴金寓所,在當年與巴老暢談的書房內回憶過往,思緒萬千。
多年來,慄原小卷熱心於中日文化交流。1980年,她參與了合拍劇《望鄉之星》。1991年,她與濮存昕合作,出演謝晉執導的電影《清涼寺鐘聲》。她表示:「我的職業是演員,主要是通過這樣的作品來展示對戰爭的反思,來祈望世界和平。」
日本電視劇《二人世界》中的慄原小卷〔插曲〕
個性,藏在柔美和謙卑背後
慄原小卷1945年3月14日生於日本東京。1963年,她18歲時畢業於東京芭蕾舞學院,並就讀於俳優座演員培訓所。
她的柔美恭謙,是相貌和待人。骨子裡卻是很有主見,甚至有些倔強。能成為表演藝術家,從她早年的藝術志向和專業訓練中,個性可見一斑。
她從小學習小提琴數年。後來因為她愛上了芭蕾舞,希望能當一個專職芭蕾演員,她在15歲「高齡」時,突然放棄了小提琴。而其他芭蕾舞者一般從9歲左右就開始專業訓練了。
東京芭蕾學院畢業那年,她又再次改變了事業方向。她和懷揣夢想的漂亮女孩一樣,期待有一個更大的成長空間。一個偶然的機會,她發現了一個演員學校,便打定了主意。由於報名要錢,學費要錢,她還是將新選擇先只是悄悄告訴了母親。她的爸爸慄原一登是個戲劇作家和兒童作家。家庭特有的先天優勢,使得慄原小卷從小在藝術的薰陶下長大。
芭蕾訓練,培養了慄原小卷極好的藝術氣質。舉手投足間的優雅,抬起下巴時的高貴氣質,從練習芭蕾的時候就打下了基礎。東西方藝術美感渾然一體,讓她成為魅力美貌俱佳的女演員。
「她把偶像般的外形、精湛的演技和美好的心靈結合在一起。」這是與之合作過的人們,對慄原小卷的普遍評價。
歸宿,她的真愛不必人人都懂
因為摯愛,希望你享有完美的歸宿。80時代,一個理想而純真的年代,當年的粉絲們對於心儀的偶像,只有遙遠的默默祝福。
在和中國近40年的文化交流接觸中,無論媒體還是觀眾,因為她一直未婚,至今單身,似乎成為大家的一個「心病」。
慄原小卷曾把工作喻為「自己的愛人」。被媒體問及人生是否有遺憾時,她說,因為電影和很多優秀的作品,結識了很多好朋友,這讓她感受到十分幸福。自己的人生的每個階段都過得很充實,自己沒有什麼遺憾。
她淡然平靜地表示,當年在日本,像她那樣工作強度的女性,男人是無法接受的,所以只好選擇獨身。但是這麼多年來,有這麼多美好記憶,覺得非常好。
對於被一再追問,甚至不禮貌地打探,她的回答始終得體溫和:「至於孩子,我覺得不是必須擁有了才會覺得好,孩子應該是人類共有的寶貝,我只要能夠對孩子們付出愛心,我就很滿足了。」
什麼是最值得珍惜的呢?慄原小卷曾說:「生活中、生命中遇到的那些人,在接觸交往中建立起的那種真誠感情和友情,都會令我感動和難忘。可以讓我感動的東西很多,包括很多美麗的景物。還有四季、山川、河流、植物、動物、天空、陽光等等,自然界中的一切都是值得去讚美,去珍惜的。」
是的。慄原小卷是無數影迷「生命歷程中的美好記憶」,相比這種刻骨銘心的時代印記,一個年代的美麗符號,她個人選擇單身又算得了什麼呢?
擁有一段婚姻,可謂稀鬆平常有,慄原小卷之美則不常有。
慄原小卷屬於中國一個已經遠去的時代認識慄原小卷是因為一部日本電影《望鄉》,這部當時在中國內地引起極大爭議的影片不僅讓人們認識了日本電影,也讓人們記住了慄原小卷,她優雅的氣質,高貴的舉止,謙和的笑容讓人難忘,著名作家巴金曾這樣評價慄原小卷在望鄉中的表演:她將東方女性的美表現的淋漓盡致。在片中,慄原小卷扮演了一個女記者,去採訪當年充當日軍性奴隸的日本老人,由於難以啟齒的羞辱,很多日本老人拒絕接受採訪,慄原小卷用特有的關懷取得了老人的信任,不但弄清了當時日本社會眾多家庭悲歡離合的真相,還弄清了很多日本女孩被騙飄洋過海充當軍妓的真相。慄原小卷出眾的演技和清純的氣質讓人傾倒。
日本著名影星慄原小卷1945年生於東京,年幼時與其他女孩子一樣,對未來充滿憧憬。先是4歲開始學拉小提琴,夢想成為一名小提琴演奏家。6歲又開始學跳芭蕾舞,矢志要做一名芭蕾舞演員。她承認,她學芭蕾比學拉小提琴更為專注、更投入,由此學琴的時間逐漸減少。18歲時慄原小卷由東京芭蕾舞學校畢業,同年進入「 俳優座」演員培訓所。培訓所是影視戲劇明星的搖籃,它擁有許多日本著名的導演、藝術教員,學員們可以接受多方面的演技培養。慄原小卷在這裡開始學習話劇,並全身心地陶醉在這門綜合藝術之中,因此逐漸遠離了傾心多年的芭蕾舞。在「俳優座」演員培訓所就讀期間,慄原小卷就開始在電視劇中嶄露頭角,她出演的第一部電視劇是《彩虹設計》,在NHK頻道播出.隨後她在電視上留下一串串流光溢彩:1967年出演NHK社會派電視劇《三姐妹》,榮獲日本電影製作者協會的新人獎;1968年出演電視劇《三人家庭》、《凝視》、《風林山火》,獲得日本廣播作家協會獎、第一屆日本電視大獎優秀電視演員獎,受到眾多日本男性影迷的崇拜。
難得一見的合影。左起:中野良子、張金玲、慄原小卷和劉曉慶
從20世紀70年代起,慄原小卷開始側重銀幕形象的塑造。慄原小卷代表作品中的《生死戀》、《忍川》、《望鄉》、《莫斯科戀情》和《鄉村教師》5部影片都是她在70年代的作品。其中《忍川》獲得第十屆金箭獎,她本人榮獲《每日電影》女演員演技獎、金亞洛電影獎、埃爾弗朗斯女演員獎,成為日本70年代青春文學電影的明星。1978年和1979年,她主演的《望鄉》《生死戀》先後在中國公映,在中國影壇掀起一股「慄原小卷熱」。 她是那個時代中國人的夢中情人,代表著一個已經遠去的時代。
和中國演員陶玉玲相擁
喜歡慄原小卷。喜歡她的微笑,喜歡她的幽雅,喜歡她的感性,喜歡她甚至超過了當時也很有名的倍賞千惠子(《幸福的黃手帕》的主演)和中野良子(《追捕》的主演),很多年過去了,進入90年代以後,很少再見到慄原小卷的作品,只在報刊和影視雜誌中露出她已是中日文化交流大使,正積極的為中日兩國的電影交流作出自己的貢獻。1994年,慄原小卷主演的《莫斯科之戀》在中國上映,再次感動了久違了她的表演的中國觀眾。影片描述的是一位酷愛芭蕾的日本女演員(慄原小卷扮演)將全部經歷和熱情奉獻給了她所熱愛的芭蕾,為此,她選擇了去莫斯科深造,多年相戀的男友因為不解她的舉動離她而去,但這絲毫沒有動搖她的決心,在莫斯科她的芭蕾技巧取得了長足的進步,同時她的舞伴一位俄羅斯青年深深的愛上了她,可惜在即將結婚的時候,她被查出了癌症,在寂靜的莫斯科海灘她死在了愛人的懷中。記得當時看到這個影片結尾的時候,我已經淚流滿面了,悲傷的心情久久不能自制。
對電影劇本,慄原小卷說她有嚴格的選擇。她認為電影題材可以分為三種類型:其一是追求美學價值和藝術風格的,其二是著眼於政治傾向和社會意義的,其三是屬於娛樂和商業範疇的。在30多年的演藝生涯中,她一向選擇前兩種題材的劇本。談到表演形式,她說自己並不偏愛哪一種。在話劇、歌劇等戲 劇表演上,慄原小卷也有頗多建樹。她認為不同的表演形式與觀眾交流各有特點:電視劇播出節奏快、受眾多;電影能超越時間和空間,與不同時代、不同國度的觀眾交流;戲劇與觀眾交流有現場感,演員對觀眾的反饋有切身的感受並樂此不疲.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慄原小卷是與中國文化界交流最多的日本表演藝術家。
從左至右:中野良子、趙丹、慄原小卷及劉曉慶
和中國演員陶玉玲
她還記得,1979年在北京舉行的日本電影周開幕式上,是趙丹把她介紹給中國觀眾的。趙丹還曾希望與慄原小卷等日本同行合作拍攝《一盤沒有下完的棋》,但他不幸於1980年因病逝世。她還記得許多在互訪交流中結識的中國電影界的前輩和演員:夏衍、袁文殊、白楊、張瑞芳、田華、陳衝、劉曉慶、張金玲等。她還記得,1980年與中國演員合作拍攝電視劇《望鄉之星》;1986年來中國演出德國戲劇家布萊希特的名劇《四川好人》;1991年與中國合作拍攝電影《清涼寺鐘聲》,這是她第一次塑造老婦人的形象,儘管日本影迷認為這會破壞她的美好形象,但她卻欣然接受了謝晉導演的邀請。
1991年,謝晉執導影片《清涼寺的鐘聲》,這也是慄原小卷中年時期接拍的第一個老年角色。她與濮存昕分飾母子,扮演一個深受戰爭摧殘、失去孩子後又得到孩子的日本母親,角色年齡跨度有四五十歲。在她身上,能看到戰爭給中日人民帶來的痛苦。
慄原小卷擔任日中文化交流協會常任理事的職務,近年在許多中日兩國友好交流活動中,都能看到她 活躍的身影。她說不會忘記日本著名導演和戲劇理論家千田是也、作曲家和指揮家團伊玖磨等恩師和前輩的言傳身教,「促進日中文化交流和實現兩國人民世代友好是他們未竟的事業,我也要為此付出畢生的努力」。
謝晉生前曾如此評價慄原小卷:「銀幕上,比慄原小卷漂亮的演員有得是,但比她更有魅力的演員卻很少,這是為什麼?從細微之處我們就可見一斑:在中國,她每天拍完戲,都會向攝製組每一個人鞠躬致謝。尊重他人,她自然也會贏得尊重。」北京電影學院的一位教授認為,「她把東方美和西方美、 傳統美和現代美結合在一起,她把偶像般的外形、精湛的演技和美好的心靈結合在一起」。北京人藝的一位老演員說:「她是具有藝術良心和社會責任感的 藝術家,真可謂德藝雙馨。」
在電影事業上取得成功之後,慄原小卷開始把重心轉向演出話劇,從莎士比亞的劇到布萊希特的戲,一演就是20多年。她主演的《麥克白》曾赴美國、英國、加拿大等地演出,獲得成功。慄原小卷的弟弟是一名話劇導演,兩人一起合辦了話劇工作室。
曾有人問慄原小卷:「你認為女人怎樣才能永葆青春的魅力?」「保持好奇心,有勇於挑戰的精神,既輕鬆愉快地生活,又一生努力地追求」,慄原小卷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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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慄原小卷在中國是和高倉健、中野良子、山口百惠齊名的日本影星。儘管絕大多數中國觀眾熟知慄原小卷是通過影視作品,而她本人給自己的定位首先是舞臺劇演員。30年前,慄原小卷曾以布萊希特的話劇《四川好人》令中國觀眾第一次在影視作品之外領略了她的舞臺魅力。30年後的今天,她帶來的最新作品獨角戲《松井須磨子》在北京菊隱劇場連演兩場,再次引起轟動。這位藝術常青藤以其紮實的舞臺功底,向觀眾全方位地展示了她的永恆魅力。在慄原小卷女士演出之餘,本刊總編王眾一對她進行了獨家專訪。
接受總編王眾一專訪
王 三十年前,您的舞臺劇《四川好人》給中國觀眾帶來了巨大的藝術震撼,請談談當時的具體情況。
慄原 《四川好人》是一部寓言劇,講的是三位神仙下凡到人間尋找好人的故事。我在劇中同時飾演了兩個角色,一個是女主角——善良的沈德,另一個是象徵邪惡的表兄水達。
話劇《四川好人》中飾演沈德
這部話劇由千田是也先生導演,它跨越了語言障礙,準確地演繹了人世間的善惡,社會中的善惡,以及布萊希特對帝國主義的批判,使我們能夠與與中國觀眾一起分享這部名劇帶來的感動。
這部劇在北京、上海、廣州以及香港,都受到了熱烈歡迎,這是我在日中交流和演藝生涯中一部重要的作品。
話劇《四川好人》公演後和作家曹禺在一起
在上海,我和千田是也先生、著名畫家東山魁夷夫婦、作家中村真一郎先生、事務局的白土吾夫先生和橫川健先生受邀到文豪巴金先生家中作客,親耳聆聽了巴老的教誨。這對我來說是終生難忘的寶貴回憶。每當憶起當年,都還能感到歷史沉甸甸的分量。
王 這次又給中國觀眾帶來了《松井須磨子》。請談談您出演《松井須磨子》的經過。在日本公演之後有怎樣的反響?
慄原 松井須磨子女士是在日本最早從事新劇(即中國的話劇)表演的女演員。我本人十分尊敬須磨子。有很多以她為題材的小說和電影。我也曾在電視劇中飾演過須磨子。從那時候起,我就很想在舞臺劇中飾演松井須磨子女士。2014年我第一次實現了這一願望。託大家的福,演出產生了很好的反響,到今年為止,已經演出了56場。
獨角戲《松井須磨子》劇照
王 此次實現了《松井須磨子》在中國公演的願望,您與中國各方面交流有哪些感想?
慄原 在日本,我一直以演員的身份從事著舞臺表演,因此也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來中國演出這部劇。今年恰逢日本中國文化交流協會成立60周年,終於實現了在北京演出《松井須磨子》的願望。
日中交流是人與人、心與心的交流。與其說感想,更多的是感謝。在此我特別要想向孫家正先生及中國文聯、向濮存昕先生及中國戲劇家協會、北京人藝和菊隱劇場、還有李華藝女士和眾多給予我幫助的人表示感謝。各位文化工作者和戲劇工作者的友情,讓我感激不盡。
獨角戲《松井須磨子》劇照
王 松井須磨子是 100 多年前的動蕩時代日本女性和日本舞臺劇的先驅人物,為什麼您要向今天的日本和中國觀眾講述她的故事?
慄原 這部作品的主題是要表達女性在社會中的自立,以及由女演員而不是男演員來飾演女性角色的重要性。
100年前的日本,對一位女藝術家來說那可真是舉步維艱。松井須磨子與男權社會的偏見做鬥爭,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日本的女演員能夠站在舞臺上,為觀眾表演,其實都歸功於松井須磨子的努力。要讓後人銘記松井須磨子的歷史功績,是創作這部作品的最大初衷。
您所說的動蕩時代,我想應該是指日中兩國那段悲慘的歷史。一想到在戰爭中犧牲的人們,我的內心就隱隱作痛。這部劇的結尾就提及了須磨子的自殺。
須磨子所處的時代、她的人生、藝術和文化,最後都毀於那樣一個時代背景。也許從社會角度看這部作品,松井須磨子不過是眾多犧牲者中的一員。希望這部劇能夠喚起人們對歷史的記憶。
王 您選擇出演這部劇,是否因為主人公對待藝術的態度與您相契合?
慄原 松井須磨子演繹的《復活》中的喀秋莎、《安娜 卡列尼娜》中的安娜、《海上夫人》中的艾梨達,以及《安東尼與克利奧帕特拉》中的克利奧帕特拉等角色,我也曾飾演過。松井須磨子一定深入思考過日本女演員飾演西方女性的意義。對待藝術的態度我和松井須磨子確有共鳴。
王 電影《望鄉》通過對戰爭的反省和批判,讓中國人對戰後日本有了新認識。請您談談當時到中國與觀眾交流的情形是怎樣的?
電影《望鄉》中和田中絹代對戲
慄原 記得巴金先生與謝晉導演看過這部影片後,對日本人誠實正視歷史的態度給予了高度評價,這讓我感到非常榮幸。中國的觀眾們,把我飾演的角色和我個人聯繫在了一起,直至今日依然深愛有加,對此,我表示十分感謝。
王 1972 年您在日本因《忍川》成名, 1979 年您在中國因《生死戀》走紅。好像您很小的時候就已讀過小說《愛與死》,是什麼因緣讓您在日後選擇出演取材於這部小說的電影中的主角夏子? 2002 年,在北京舉辦了慄原小卷主演作品個人展,中國觀眾時隔 30 年首次看到您出演的日本成名作《忍川》。您選擇出演《忍川》的主角志乃的契機又是什麼?
慄原 小說《愛與死》的作者武者小路實篤無人不曉,他的作品也是盡人皆知,尤其是在我們的青年時代。我出演這個角色,希望將其演繹成為青春電影的集大成之作。所以,當確定由我來飾演夏子的消息傳來,真的非常開心。
電影《生死戀》中的夏子是一代中國人的青春偶像
能夠被眾多中國觀眾接受並長久喜愛,尤令我深受感動。我在北京大學演講時,有日語系的學生告訴我,老師把電影《生死戀》選入了授課教材。這讓我深切感受到,電影超越了國家和時代。
電影代表作《忍川》中飾演志乃
《忍川》作為文學作品深受大眾喜愛,而主角志乃也是我本人特別想飾演的角色。這部作品觸及了日本人獨有的情感和美學,因此我很想知道其他國家的人怎麼看。雖然純愛故事的精髓是相通的,但血緣的問題和羞恥的概念,或許是日本文學的獨特之處。因此2002年我建議將《忍川》作為我的代表作在個人展上放映。
王 在您從事藝術事業的漫長人生中,飾演了年齡、性格、社會地位等不盡相同的各種角色,有沒有接近您本人的角色呢?演藝事業貫穿您的一生,而在生活中,您又是什麼樣子的呢?
慄原 我演過很多角色,所以還真想不出哪個和我本人具有可比性的角色。
不過有一點可以說的是,最近飾演的松井須磨子對藝術的態度和熱情令我深感共鳴。從長谷川照子的反戰勇氣和信念當中,我也學到了很多東西。
我個人的生活,至今仍以舞臺工作居多,休息時間也在忙於準備工作。
從去年10月第一天就開始演出的話劇《瑪麗 斯圖亞特》持續到了今年3月;今年8月起上演的《松井須磨子》也要到12月才告結束。另外,2017年3月和4月,我還要出演《櫻桃園》中的郎涅夫斯卡雅。
王 您在《戰爭與人》和電視劇《望鄉之星》中都飾演了說漢語的角色,而兩部作品的製作整整間隔了 10 年,隨著兩國關係的變化,拍片時的情況一定有很多不同吧?
慄原 很多重量級演員都參與了《戰爭與人》的演出,那可是陣容恢弘。山本薩夫導演是日本最具代表性的社會派電影導演。我是持反戰立場的新劇演員,所以出演的也是反戰立場的角色。拍攝《戰爭與人》的時候,還無法實現在中國實拍。但在拍《望鄉之星》的時候,已經是80年代了,我們得以在上海、重慶進行拍攝。我覺得這是很大的變化。我確信,日中交流會一步步堅實地走下去。
王 《戰爭與人》中的趙瑞芳、《望鄉之星》中的長谷川照子,以及這次的松井須磨子——您飾演的角色多是自立的,主張反戰的女性。是不是因為這些女性和您本人的價值觀一致?請您談一談您作為藝術家的價值觀。
慄原 回首演藝生涯時,看到自己演過那麼多值得驕傲的作品,感到非常幸福。演員這項工作特別講究創造性,非常值得挑戰。在舞臺上,我演繹了從聖女朱麗葉到絕世惡毒的麥克白夫人等諸多角色,每一部都是代表作。在銀幕和銀屏之上,我選擇的都是符合自己價值觀的角色。和平、平等、人的尊嚴這些世人珍視的價值觀,也是我所珍視的。
電影《戰爭與人》中飾演趙瑞芳
王 《望鄉之星》是第一部中日合拍的電視劇,也是唯一由鄧小平提寫片名的影視作品,在中日文化交流史上具有重要的意義,您能否給我們講述一下飾演該劇主人公長谷川照子的往事。
鄧小平題寫的《望鄉之星》片名
中日首部合拍電視劇《望鄉之星》中飾演女世界語者長谷川照子
慄原 鄧小平先生提寫片名是這部作品的最大意義。我認為《望鄉之星》的作品主題正是中日友好,不論是在創作過程中以及作品完成之後,我心裡裝著的也都是日中友好。長谷川照子是一位在戰火中呼籲反戰的勇敢女性。我通過閱讀有關她的著作,扮演她,再次深刻感受到了戰爭的悲慘與和平的寶貴,這是這部作品給我的最大收穫。從機場開往重慶市區的途中,透過巴士車窗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清風;在上海輪船的汽笛聲傳入我的耳鼓。好幾次這樣的瞬間讓我感覺自己和長谷川照子仿佛融為一體。於是我覺得自己已經變身為照子,完全入戲了。
王 您是怎樣決定出演《清涼寺的鐘聲》的?您對謝晉導演的印象如何?能否談一談您和濮存昕演對手戲的感想以及對他本人的印象?
清涼寺鐘聲中飾演日本母親
慄原 在這部影片裡,我飾演的是日本戰爭孤兒的母親。作為日本演員,我感受到了我飾演這個角色的使命感。謝晉導演拍攝過《芙蓉鎮》等諸多電影經典,被譽為世界電影大師。當時他和我打招呼時,我全身感到緊張。濮存昕是一位非常優秀的演員,很有才華,表演真實自然,富有創造力,他飾演的角色能永遠被觀眾銘記。和他演對手戲的時候,我沒有感覺到任何文化差異和語言障礙。這次《松井須磨子》能在菊隱劇場順利公演,還多虧了濮存昕先生的關照。
王 您好像從 90 年代以後,就開始專注於舞臺表演了。作為舞臺劇演員,要想保留自己所追求的藝術性,我覺得無論在日本還是在中國都不是件易事,那麼,是怎樣的信念在支撐著您?您對有表演志向的年輕人有什麼建議?
慄原 在日本,全國各地都有持續關注舞臺劇的會員組織。這些會員組織以實現世界和平為自己的崇高理想。是他們一直支持我們的戲劇活動。對舞臺劇演員來說,這是非常難得的環境。能夠畢生從事演藝工作彌足幸福。我對全世界女演員的建議是契訶夫作品中的一句臺詞:「對於女演員而言,最重要的是善於忍耐」。每當遇到困難時,我都會想起《海鷗》中妮娜的這句臺詞。
王 在北京文聯發起的座談會上,您談及文化交流作用的發言令人印象深刻,能否請您再具體談一談?
慄原 我多年從事與中國和俄羅斯的文化交流。日本在政治層面和中國及俄羅斯都存在著必須解決,卻又難度很大的課題。但是文化交流卻不同。正如我所尊敬的劉德有先生所言,心與心的交流,友情是基礎。通過電影交流也好,通過戲劇交流也罷,相互尊重和信賴才是基礎。很榮幸我能以演員的身份參與這樣的交流。
藝術常青藤慄原小卷
王 作為有著 60 年歷史的日中文化交流協會的副會長,您對未來的發展有怎樣的設想?如何能讓更年輕的一代參與並繼承到這項事業中?
慄原 我覺得日本方面應該做的事情很明確。那就是首先了解從歷史中學到什麼,要向下一代傳遞什麼。在此基礎上,踏踏實實地開展文化交流。我相信,這樣的交流會一點點延伸下去。在我們年輕的時候,日中文化交流協會的主力是千田是也先生、井上靖先生、東山魁夷先生、團伊玖磨先生、滝澤修先生和杉村春子先生等人。現在,我們努力學習他們的交流經驗,盡我們的綿力,以他們曾經到達的高度為目標努力攀登。我想年輕一代一定能夠在各自的藝術領域通過不斷磨練,拓寬自己看世界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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