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只有娛樂,沒有樂壇。」
這句話既說出了黃家駒的理想,又體現了他的無奈。
世間縱有千萬曲,人間再無黃家駒
在日本的一個街頭,燈火輝煌,處處透露著繁華。
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絲毫不為任何事情而駐足。
在人群中,有一個年輕人停下了腳步,卸下了自己的背囊。
只見他從背囊裡拿出音響設備,裝話筒杆,接電線,調試設備,嫻熟的動作證明了他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一切準備就緒後,他從另一包裡,小心翼翼的拿出了自己的吉他,撫摸著自己的吉他,心中感慨萬千。
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後,他緩緩的彈出了自己當時要表演的曲目。
隨著自己的手划過吉他弦後,他整個人進入了一種狀態,一種無我的狀態。
如果有中國人在場,一聽見前奏就會渾身起雞皮疙瘩。
只因為那首曲目,是Beyond的《海闊天空》,只不過這個年輕人唱的是日語版。
街頭上的人,並沒有因為這個年輕人,而停下來細細品味。
或許對他們來說,這種事情根本不足以讓他們停下自己的腳步,但小夥並沒有因此而停止自己的演唱。
只是他沒有注意到,有一位女孩默默的在他面前停了下來,聽了一會以後,女孩跟著小夥的曲子,不由自主的唱出了粵語的《海闊天空》。
小夥聽見後,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女孩,隨著女孩的聲音,也唱出了粵語。
在異國他鄉,能有幸聽見家鄉的聲音,能聽見家鄉的曲子,讓女孩瞬間溼了眼眶。
他們之間的互動,被拍成視頻傳到了網上,也讓無數的人眼中含滿了眼淚。
不禁感慨,黃家駒這個如神一般的男人,已經離開我們27年了,如果他一直健在的話,如今也該58歲了。
也許已經成了中國「樂壇」的教父,也許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在家裡聽著自己那首《海闊天空》,也許跟後輩講著自己的理想。
但是如果也僅僅是如果,如今各種各樣的歌曲,充斥了整個「樂壇」,但是已經沒有了那個叫黃家駒的男人。
「我背著的吉他,像是背著一把寶劍」
他曾經說過:「我背著的這把吉他,就像是背著一把劍。」
只不過他的這把劍,是「撿」來的。
在與香港的繁華所不同的蘇屋區,處處透漏著貧窮和安靜。
這卻是黃家駒的「家」。
初成少年的他,在搬走的鄰居家中,撿到了一把吉他,從此走向了傳奇。
只是憑著一腔熱血,就參加了一個樂隊的他,被樂隊的主唱「數落」。
「你彈的這是什麼?爛到極致,一輩子不會有出息。」
黃家駒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內心的那種屈辱感他永遠都忘不了,同時也暗自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
那幾年的黃家駒,賣過保險、當過某公司的助理、還做過布景員,但到最後他還是一事無成。
直到後來,同樣賣過保險的葉世榮找到他,並且和李榮潮,鄧煒謙組建了一隻樂隊,才慢慢的看清了自己未來的道路。
雖然經過磨合,樂隊成員都有了明顯的進步,但還是被人「罵」不務正業。
也是,當時他們充其量也只算個喜歡搞音樂的售貨員而已,前途一片暗淡。
偶然的機會,黃家駒得知有一個比賽,於是幾個人便商量著去參加比賽,看看能不能闖出一點天地。
要想參加比賽,那首先得有個樂隊名字,而主音吉他手鄧煒謙心中有個夢想,就是自己能夠有朝一日,超越其他的樂隊,於是「Beyond」就這樣問世。
名為超越自己,實為超越時代。
而他們也憑藉《腦部侵襲BRAIN ATTACK》拔得頭籌,而黃家駒自己作的曲子也被填上了歌詞,取名為《再見理想》。
得了冠軍的他們,便一邊工作,一邊創作,偶爾也會去一些酒吧裡演唱,以此來掙點外快。
很快他們就有了屬於自己的工作室,慢慢的走向了正軌。
後來一個叫黃貫中的美術生找到黃家駒,要求加入他們,然後樂隊初具雛形。
有了雛形,那接下來就要準備演唱會,以打響他們的名頭。
因為黃貫中是美術生,那就由他畫海報,沒有人幫助自己,那所有的東西就自己準備。
經過了坎坷的準備,終於一切妥當,隨著吉他弦響,演唱會也終於開唱。
但是剛剛開始,人就走了一大半。
第一步就坎坎坷坷,那場演唱會,他們虧了近6000港幣,但是卻讓一個人注意到了他們。
他就是赫赫有名的經紀人,陳健添。
在陳健添的幫助下,他們發行了專輯《永遠等待》,以及《亞拉伯跳舞女郎》,但是卻反響平平。
後來,劉志遠和黃家駒的弟弟大吵一架,最後賭氣離開,也讓這支樂隊蒙上陰影。
無奈,為了出路著想,他們只能從「夢想」走向了「商業」,只有這樣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同時成員也開始改變自己的形象,比如把頭髮剪短。
在新公司的幫助下,他們發行了第三張專輯《秘密警察》,其中就有兩首大家耳熟能詳的歌曲《大地》和《喜歡你》。
在黃家駒眼裡,《大地》就是他們的成名曲。
後來他們前往首都北京舉辦演唱會,但由於他們的歌曲都是粵語的緣故,這場演唱會最後也剩下寥寥無幾的數人而已。
雖然當時的Beyond已經開始慢慢被大眾所接受,但他們離神壇,還是差著一步之遙,那就是「商業化」。
香港只有娛樂,沒有樂壇
返港後的黃家駒繼續為自己的夢想奮鬥,同時他也意識到了如今自己樂隊的問題,為了樂隊的未來,他只能更加的「商業化」。
之後他們創作的第四張專輯《Beyond IV》,因歌曲《真的愛你》而大賣,他們也因為這首歌一炮走紅,成為了一流樂隊,開始慢慢的走向神壇。
開始走紅的Beyond,乘勝追擊又發行了唱片《命運派對》,裡面就出現了火到如今的《光輝歲月》。
很多人是因為《光輝歲月》才喜歡上了Beyond,有那麼一批人,他們在《光輝歲月》中長大,如今已經成為了「他鄉異客」。
後來他們又發行了《AMANI》,以此來控訴自己對戰爭的不滿,渴望和平的願望。
從此,他們火遍了兩岸三地,黃家駒的夢想也因此實現,至少現在看來是這樣。
但是黃家駒並沒有因此而開心,甚至用棒球棒打碎獎盃來讓發洩自己的不滿。
「生命不在乎得到什麼,而是曾經做過什麼。」
這就是黃家駒。
在他心裡認為,雖然紅了但是很不開心,因為要做很多非常無聊的事情,比如公司會要求你參加娛樂節目,玩各種遊戲,以此來增加曝光度。
這與自己的夢想相悖而行,也讓黃家駒很不滿。
「香港只有娛樂,沒有樂壇。」
一句話諷刺了90年代的香港,也加速了他與公司的決裂。
於是黃家駒萌生了退意,想去日本發展。
「或許那裡有自己理想中的東西。」
從那一刻開始,他才讀懂了Beyond的真正含義。
「超越自己,超越時代。」
「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
想要超越並不簡單,到了日本的黃家駒意味著就要重新開始。
沒有資源、沒有粉絲、沒有任何的收入來源,這讓他在日本處處受限。
房子太貴,那就選個小點的房子;沒有窗簾,那就用報紙代替;沒有生活來源,那就打工養活自己。
在日本的那幾年,黃家強整天用遊戲來排解無聊,葉世榮學會了抽菸,黃貫中整日以酒消愁,而黃家駒的那柄「寶劍」,被灰塵所覆蓋。
這些苦日子,讓他們有了創作了靈感,《海闊天空》《長城》等歌曲應運而生。
尤其是《海闊天空》,激勵了很多在生活中迷茫的人,甚至一度流行到了歐美,也火到了至今。
但是那些日子,也讓黃家駒意識到。
「哪有什麼淨土,就算到了日本,商業還得繼續,遊戲也還得玩。」
1993年,Beyond受東京電視臺邀約,參加了在日本收視率極高的節目。
節目中,因為臺上溼滑,導致很多人摔倒,摔倒的人把黃家駒和當時的主持人推向了背景板,背景板也因此一起倒下。
黃家駒和主持人一併從3米高的高臺摔下。
主持人並無大礙,而黃家駒卻因為頭部著地,陷入了昏迷。
最終他因為傷勢過重搶救無效而離世,他的一生也停留在了31歲。
一生都在想方設法的逃離遊戲,最終卻死於遊戲。
《再見理想》
黃家駒意外身亡,帶走了所有粉絲的心,也帶走了隊員的理想。
當時香港對餘下三名成員的心情,用「悲憤」二字形容,「悲」毋庸置疑,但是這「憤」又從何而來?
13年後,黃貫中接受採訪的時候,提起昔日的樂隊「靈魂」,依然一副義憤填膺的語氣。
「如果當時的香港能夠好一點,或許我們就不會走了,我們也不會被賣了。」
一句被賣,似乎意有所指,但只是猜測,不說也罷。
在黃家駒去世一年後,魔巖三傑之一的何勇,面對全港媒體直言道。
「香港如今只有娛樂,沒有音樂。」
臺灣的著名歌手羅大佑更是直接:「香港根本就沒有真正的音樂人,除了黃家駒。」
羅大佑先生的話看似毫無道理,因為香港還有很多的歌手,如譚詠麟等人。
但細細琢磨,他們只能稱之為歌手,而並不是音樂人,兩者之間的差距,源自於「理想」二字。
「下面我們為大家演唱一首歌,《再見理想》。」
名為再見,實為不死。
多年後想起這首歌,想到了黃家駒,想到了出意外的那個節目。
大家都以為他是因高臺墜落而亡,又有多少人透過這個現實去看本質呢?
是誰害死了黃家駒?
是香港?是日本?還是當年那檔節目?
其實都不是,害死黃家駒的,是因商業而喪失了理想的90年代。
結語
很多人都說黃家駒離世的背後,就是一場陰謀。
是香港、日本及私人利益爭奪的結果。
不過逝者已逝,原因說再多也無益,我們能做的,只有深深地銘記。
讓時間倒退,倒退到1993年家駒離世的那天。
所有人都沉浸在傷痛之中,抬頭看窗外才發現。
窗外的東京,似乎下起了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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