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森林》：王家衛眼中的愛情故事，你真的看懂了嗎？

重慶森林

《重慶森林》是1994年上映，由王家衛執導，林青霞、金城武、梁朝偉、王菲主演的一部劇情片。自上映以來，該片獲獎無數，也備受文藝青年推崇，因而成了偽文青不敢詬病的佳片。我想，它成功的根本不是因為主演有多帥多美，而是它細緻地講述了愛情中一方的執著容易被嬗變的人心所傷害的故事，而我們都曾執著地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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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重慶森林》的劇情，許多人習慣性地認為是兩段愛情故事，而我認為是四個獨立的愛情故事。林青霞的愛情故事講述得十分隱晦，不細心、不認真的觀眾很難看懂，她的出現可不是為了治癒金城武的失戀。但金城武對失戀的嗅覺是敏銳的，她戴著墨鏡，你看不見她眼底的悲傷，但金城武一眼就看穿了她。電影的鏡頭一直都是在說她組織印度人販毒，被欺騙後又追殺印度人的故事，但是電影還時不時地穿插了酒吧裡的外國花花公子的鏡頭，看起來毫無聯繫，其實是這個故事的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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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霞對他的愛十分卑微，你以為她的金色捲髮、復古墨鏡、棕色雨衣是她身為一名殺手的偽裝？那其實是她為愛情精心畫的妝。金色捲髮是因為那個白人渣男喜歡，隨時穿著雨衣是怕為他買香菸時外面下雨，追殺印度人也是為他賣命奔走，勇敢、堅強是因為他，敏感、脆弱、心牆高築還是為了他。在無望的愛裡迷失，實在是不值得。最後她扔掉了頭上虛偽的假髮，選擇重新做回自己，殺死了他。金城武的故事就比林青霞的直白得多，他的故事是被一個叫阿May的女人拋棄後的療傷過程。失戀後，何志武(金城武）沒有流過一滴眼淚，但就是那一系列滑稽可笑的舉動，讓人心酸不已，像極了每個失戀的我們，會在失戀後精神失常的做一系列對話和假設，在別人眼中就是個無可救藥的瘋子。我相信何志武已經儘自己最大努力去假裝無所謂、看起來風輕雲淡了，這是所有男人在愛情裡最後的倔強。但他的行為出賣了他，由始至終只會讓人覺得他真的好可憐，這是被愛情擊敗後偽裝不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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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朝偉在愛情裡同樣是可悲的，分手後做什麼都沒意思，他的方式是和房間裡的物品對話，看似在安慰它們其實是在安慰自己。儘管每天都在和屋裡的東西對話，可一點都沒有記住這些物品的樣子，所以阿菲(王菲)偷偷地幫他打掃了這麼久的房間都一直沒察覺，直到他因為喜歡上阿菲被拯救復甦了，才感受到這些變化。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失戀後的梁朝偉雖然笑得仍然帥氣，但卻少了生氣，總是一種行屍走肉的感覺。阿菲是唯一一個沒被拋棄的，她對梁朝偉的暗戀在他面前一直藏得很深，快餐店裡忙忙碌碌，總是從縫隙裡暗中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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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失戀後，又默默地關心呵護，偷偷地潛入他的房間，從來不打攪，卻還整天像夢遊般覺得美好。最後，圓了加州夢的阿菲成了空姐，回來還有愛情在等待。為什麼阿菲能夠得到這麼圓滿的結局？是因為由始至終，她就沒有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對方的行為之上，我愛你，僅僅因為你是你，不需要你的回應。而愛情一旦有了回應，必然就會有他不回應你的擔心。所以梁朝偉的那次邀約，她沒有去。不是沒勇氣，而是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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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來說說這部電影的主旨。四個人的故事裡，林青霞、金城武、梁朝偉都是遭遇了愛情的背叛，唯獨王菲有了好果。那麼這部電影是對喜新厭舊的批判嗎？顯然不是。它強調的是在愛情裡的自我救贖。人心的嬗變是天生的，喜新厭舊不過是人的本性。金城武那時候只有21歲，太年輕以至於對很多東西沒看通透，總是執著於「她為什麼離開」的問題找不到答案，即使別人告訴了他真相，他也無法接受，還是執迷不悟地質問，鳳梨罐頭為什麼會過期從而被下架呢？你知不知道製作一瓶新鮮的一瓶鳳梨罐頭需要多少新鮮的東西？又要種，又要摘，還要後期製作。可很多東西真的都會過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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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最後他明白，記憶不會過期的道理，所以選擇把舊愛埋在記憶裡，重新生活。林青霞比金城武看得通透，不要去執迷於了解一個人，因為了解一個人並不代表什麼，今天她可能喜歡鳳梨，明天她可能喜歡別的。不要卑微地為了取悅一個人就愚蠢地想要了解她，你以為的了解不過是你沒有明白人心嬗變的本質。這在梁朝偉那裡也得到了同樣印證，她喜歡吃廚師沙拉但不會一直喜歡吃廚師沙拉，以前你給她買她沒有否認，那是她愛你，就算不愛吃也不會拒絕。可後來她不愛你了，就算她喜歡吃也會選擇吃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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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失戀會讓人如此痛苦，是因為他們都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對方的表現上。如果當初你愛得像阿菲一樣純粹，就不會有所謂的背叛。如果你早明白人心嬗變，你就不會被傷得如此不像個人樣。因而，王家衛在提醒大家，不要去定義一個人，因為他隨時都可能是另外一個人。我們不要把愛情的快樂建立在對方之上，那樣很容易被對方嬗變的本質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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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來談談這部電影的藝術手法。《重慶森林》是相當王家衛的電影，斑駁的午夜街頭、搖晃的影像畫面、不緊不慢的內心獨白、呼之欲出的極度孤獨落寞感，都是王家衛電影的慣用表現手法。王家衛喜歡著眼於客觀行為來傳達內心的東西，不喜歡直接表達人類的喜怒哀樂。本片其實是想諷刺那些對愛情毫無忠貞可言朝秦暮楚的人，卻不從嬗變方著手去論證這個問題，而是從被傷害方的可憐可悲來展示嬗變的人有多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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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明白，這部電影為什麼要叫《重慶森林》，和許多為了迎合大眾口味而去拍許多人有共鳴的東西的導演不同，王家衛永遠是在講述自己，所以觀眾不懂《重慶森林》為什麼要叫《重慶森林》也很正常。王家衛總是喜歡用其特有的藝術方式，把自己作為一個凡人解讀得很透徹，讓很多人從他的故事裡看到了不虛偽、不做作，讀懂了真誠。我想，沒有哪一個導演會像王家衛一樣毫無保留地把人性的孤獨寂寞如此徹底地和盤託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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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終覺得不夠年齡不夠孤獨的人是欣賞不來王家衛電影的，《重慶森林》亦如是。王家衛的角色通常沒有什麼社交氣息，不像一般的劇情片一樣，主角身邊有複雜的社會關係，勾心鬥角不是他要關注的點。這也是我為什麼覺得影片是四個獨立故事的主要原因，他們的聯繫是人山人海裡的偶然，偶然出現的交集。林青霞和金城武的聯繫只有那一晚也可能更多；金城武和阿菲的聯繫只有0.01公分的擦肩而過；阿菲和梁朝偉卻緊密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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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有很多人是不喜歡《重慶森林》這部電影的，但卻沒人敢說出來。因為它被文藝青年公認為舉世無雙的好電影，好像一吐露不喜歡的情感就會被剝奪文藝的帽子。作為一個電影觀眾，有表達觀影感受的權利。不要憂讒畏譏，是一個觀眾應有的素養，只是終有一天你會看懂《重慶森林》，從而對它做出好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