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路梆子一代宗師-「小電燈」賈桂林

2020-12-22 騰訊網

北路梆子一代宗師----「小電燈」賈桂林

雁門關內外,鴻雁翩翩,秋去春來,眾志成城,氣節高尚,人所敬仰。金戈鐵馬,胡笳聲咽,連綿的烽煙凝聚成慷慨豪邁悲壯的交響曲,迴蕩在朔風凜冽的山山水水之中。

北路梆子是山陝梆子的一支,以前只稱「上路戲」或「大戲」,沒有正名,無法探索,是與河北梆子血脈相連的親姐妹,由於地域化及當地語言影響,逐漸風格和唱腔有了差異。遙想明代商人在塞北與蒙古人開市,商賈攜藝人北上慶賀演出酬神宴客,「戲以商遠播,商以戲繁榮」,說明了商業演出唱戲必不可少,成為明清商人交流業務的精神食糧。梆子腔的戲曲開始北流,經數代藝人遷徙北進,漸與當地樂人傳習交融,在地方小戲基礎上演變成具有塞外風骨、燕趙風情的激昂慷慨之聲,其音高調絕,絲弦鼓樂,懾人魂魄,擊人心弦,揚人鬥志。「弦塞羅梆,敬神相當;秧歌耍孩,神仙不來」,梆子腔逐步替代迎神賽社小戲,漸漸壯大起來。

北路梆子,是山西的四大梆子之一,在民國以前,不論什麼角色,俱是男藝人獨領風騷的年代,名伶輩出,唱腔風格迥異。到上世紀中葉,隨著女藝人的出現,戲曲舞臺開始男演男、女演女,聲腔進步創新。晉北人民親切稱為「小電燈」的賈桂林,就是其中傑出代表,北路梆子劃時代的藝術家。

忻州有句俗語:「崞縣人是問地,忻縣人是問戲」,意思就是人們見面聊天的內容。確實是如此,小時候上學路過街上,有村裡人經常坐在那裡談論看過丁果仙、牛桂英、「小電燈」的戲,頗有得意的滿足感,讓人覺得羨慕的樣子。對於「小電燈兒」(忻州人說小電燈稍微帶有兒話音)一直只是傳說,也可能見過,但沒有印象。有一年山西日報刊登了一篇(應該是武承仁老師)紀念賈桂林的文章,知道了「小電燈」是賈桂林,那個時候對戲曲沒有多少概念和認知,不知道中路梆子和北路梆子的區別,就知道是唱戲是鬧紅火,人多,有好吃的,有好玩的。直到後來開始看戲,多以晉劇為主,北路梆子不甚熟悉,隨著看戲的增多,北路梆子那動人心弦的音樂,激昂慷慨的唱腔,越發有了內心的喜歡。二州五縣的人們對北路梆子有著長在骨頭裡、流在血液中的感情,自然而然產生了親切感。

在太原飲馬河公園看戲時,認識多位老鄉,對於北路梆子「小電燈」,說起來了是更為自豪。有一位定襄籍老師,帶著濃厚河邊、蔣村一帶的口音,給我講述北路梆子的「四大坤伶」,玉梅紅、臘玲旦、福魚旦、花女子,還有「二梅蘭」雷豔雲,對於這些歷史都是頭一次聽說。這方面的資料不好找,聽說有一本武承仁和俞立華老師編著的《賈桂林評傳》,介紹了不少北路梆子史料,在新浪博客上偶遇了忻府區政府秘書處的張斯直老師,他經常參加一些文化活動,認識忻州戲研所的俞立華老師,他向俞立華老師說明情況,俞老師欣然送了一本。拿到手仔細翻看,一些北路梆子在民國發展的史料,穿插其中,開闊了視野。

賈桂林生於大同,學藝於塞外,成名於代州,成就於忻州,沒有她的出現,北路梆子將會淹沒在歷史長河之中。新中國的戲曲發展史上,名角成就劇種不在少數,最為出名的就是嚴鳳英之黃梅戲、新鳳霞之評劇、越劇十姐妹之越劇,以及後來的白淑賢與她的龍江劇。北路梆子早期唱腔和現在有很大差別,有雲州道、蔚州道、代州道一說,唱腔風格存在地域差異。到了「雲遮月」劉德榮、「金蘭紅」趙玉亭這一代基本與現在的唱法相近了,當時與中路梆子唱腔差別不大。忻縣、崞縣人都說:「中路北路不分家」,後來晉北的藝人唱中路只存在降調唱法,唱腔沒有大的改變。「三女紅」宋玉芬唱片存世,足以說明這一點。1937年抗戰爆發,這一時期,河北梆子和北路梆子是同樣的命運,北路班社煙消雲散,有的藝人改唱中路梆子,有的投身革命,左雲縣一班社被晉綏邊區收編,也改唱中路。

賈桂林在大同先跟程泰師父,又轉師楊三娃,楊三娃帶她來到關南(雁門關內),才使她藝術有飛躍的發展。在此期間,她勤學苦練,轉益多師,學習了「八八嘴」趙俊卿的戲路,又受「林林醜」傳授劇目,吸收「官堂紅」、「兩股風」郭守清的唱腔風格。幸運的是有名角「金蘭紅」、「兩股風」、「草上飛」、「十六紅」、臘玲、「十三紅」、「算盤紅」等眾前輩提攜,唱腔技藝漸長,特別的臘玲的「三調三彎」在北路很有名氣,這對賈桂林的唱腔發展有很大的借鑑作用。因其二目如燈,表演傳神,加之當時電燈進入中國不久,這無疑比「一盞燈」、「兩盞燈」、「三盞燈」、「萬盞燈」等,這些中國「油燈」更為明亮一些(北路梆子音調高,清亮、明亮、燈亮多有此意)。「小電燈」的名聲就從這裡打開了,雖然雁門關是歷代險要的關口,但對於北路梆子藝人來說,晉北大地都是他們的臺口,不論雁門關南的二州五縣,還是大同、歸綏、包頭,常年往來頻繁。

抗戰爆發,日寇對中國的侵略,將北路梆子的班社衝散,賈桂林的戲班也辦不下去,只好隱居張家口,過上了家庭主婦的生活。新中國成立後輾轉來太原謀生,成了縫紉工人。1954年賈桂林回代縣探親,偶然一次登臺演出,引起了轟動,人們知道了「小電燈」還能唱戲。適逢山西省第一屆戲曲觀摩演出在即,忻縣專區十分重視,邀請賈桂林與北路梆子老藝人,重新組臺,赴省城參加演出。北路梆子那慷慨激昂的唱腔,三回九轉的韻律,贏得了省城領導專家讚嘆,文化部門領導田漢,親自指示應當恢復這個劇種。從這以後才有了北路梆子的浴火重生,才有正式劇種的稱謂。回忻以後,由郭開科同志組織恢復北路梆子劇團,1955年2月10日忻縣專區人民晉劇二團——北路梆子劇團正式成立,請回了「壓八百」安秉琪、「平旺黑」張銀、「九子生」郭雲來、白菊仙、「六六醜」張步青、李月梅等名藝人,名鼓師郝玉堂、名琴師田金貴,人才濟濟,名伶藝人重聚一堂。這一時期,晉北人民又聽到久違了多時動人心弦的音樂,社會主義建設的勁頭也更足了。

劇團組織起來以後,賈桂林加緊練功,喊嗓子,刻苦鑽研,積極請人修改劇本,共同琢磨唱腔改革。把前輩藝人的精華,融化吸收,唱腔有了新的發展,開創了獨有的唱腔風格。從早期的《算糧》錄音中,可以聽到賈桂林的唱腔和早期的中路梆子唱法相差無幾,和後來的唱法有所區別的。1956年北路梆子到省城匯報演出之後,又唱進了北京城,和當年山陝梆子一樣,再一次轟動京城。北京電臺做了戲曲錄音專題節目,各大報紙媒體刊載了北路梆子演出文章,首都文藝界專家學者與北路梆子結下深厚的友誼。同年中秋佳節,榮幸走進了中南海懷仁堂,為黨和國家領導人,以及外國友人演出《算糧》和《訪白袍》,受到領導的高度讚譽。

1957年山西省第二屆戲曲觀摩演出,四大梆子恢復了活力,展示了新中國成立以來,山西戲曲的又一高峰。賈桂林與高玉貴、張銀、安秉琪、李月梅、張步青等共同合作,演出北路梆子傳統劇目《血手印》,這是北路梆子一出唱表過硬的重頭戲,一直久演不衰。與此同時賈桂林與丁果仙、牛桂英、程玉英、劉俊英、花豔君、王秀蘭、吳婉芝等藝術家,互相學習交流,特別是京劇大師程硯秋親自指導示範水袖表演,梅蘭芳先生傳授化妝經驗,這都使她受益匪淺。太原演出後一路北上,來到北路梆子腹地演出,多少年沒有聽到北路梆子的鄉親,買票的人們排起了長隊。在豐鎮賈桂林見到北路梆子「四大坤伶」之一的花女子,姐妹們舊事重提,好不感慨,花女子把十二本連臺本戲《二度梅》奉獻出來,還要向她好好學習,恢復演唱北路梆子。來到包頭後,與「水上漂」王玉山、「十三紅」周陳貴、「捨命紅」鄧有山親如一家,共同學習交流,隨後包頭也恢復了北路梆子劇團,使北路梆子的隊伍迅速壯大起來。

1959年山西省組織山西文藝團體慰問福建前線,賈桂林帶領劇團人員與其他劇種文藝團體相處融洽,互相學習,彼此交心,促進了劇種之間的友誼。返回杭州期間,京劇名家蓋叫天,觀看了北路梆子《算糧》、《訪白袍》,通過副省長鄧初民致函劇團,讚揚賈桂林的唱腔和董福的身手不凡。在上海期間,受到各界的關懷,專門灌制了唱片《鋼鐵戰場紅旗飄》、《四川白毛女》、《擊掌》、《望江亭》等唱段,至今上海電臺還播放當年《算糧》錄音唱段。在上海期間正逢領導開會,彭真、薄一波都是山西人,對劇團格外關照,彭真指示要搞好劇團服務,才能更好為廣大人民宣傳演出。山西有關領導立即籌備山西實驗劇院,把六大演出團體組成一個單位,後來由於北路梆子和上黨梆子各方面的原因,未能成行。

上世紀六十年初期,戲曲一片紅紅火火,恢復不少傳統戲,改編創作一批現代戲,演出形勢大好。北路梆子回到晉南「娘家」演出,受到晉南人民的熱情歡迎,蒲劇史學家墨遺萍帶領學生跟著劇團到聞喜觀摩,尋找北路梆子繼承了蒲州梆子母體中的慢板。後來現代戲在各地興起,又排演了《雷鋒》、《丹鳳朝陽》、《風雲寨》、《江姐》、《山鄉風雲》等劇目。1966年風雲突變,賈桂林由人民愛戴的藝術家變成了所謂的「莫須有」問題,許多人都見過她在街上拉炭,什麼髒活、累活、苦活都向她壓來,過著沒有尊嚴的生活。

1971年賈桂林調到了忻縣師專文藝班當了教師,她雖然走下了舞臺,又承擔起培養北路梆子後繼人才的重擔。1972年夏天,在沒有恢復傳統戲的日子,冒著風險,請到了北路梆子四大坤伶之一的「玉梅紅」孔麗貞,與學唱老「十六紅」焦生玉出名的「河邊紅」曲隆福,關起門來錄製了北路梆子傳統唱段。賈桂林與孔麗貞演唱的《蘆花》成了北路梆子唱段的絕響。孔麗貞是早期北路梆子的坤生,抗戰時參加了革命,解放陽泉時接管了陽泉文藝團體,後調太原戲曲學校任副校長,在太原期間從未唱過戲,只有回到晉北她才開口,一次是她帶領太原實驗團青年演員回定襄演出,與「二梅蘭」合作演唱了北路梆子《蘆花》,郭彩萍飾演閔損、劉惠蘭飾演英哥,再一次就是和賈桂林合作錄音。賈桂林到太原開會,總要到孔麗貞家,姐妹兩親如一家。

一晃十年過去了,傳統戲又回歸了舞臺,此時賈桂林年近花甲,她被任命為北路梆子劇團團長,排演了《楊門女將》,劇中飾演佘太君。北路梆子老旦原為男角出演,也沒有什麼老旦唱腔可循,她把青衣與鬚生唱腔融化其中,吸收了北路梆子名角「老十六紅」焦生玉的鼻音共鳴,更顯抒展大氣,耐人尋味。隨後《王寶釧》、《血手印》、《金水橋》等劇目陸續上演,成了北路梆子的王牌劇目。1978年她被任命為山西省戲曲學校忻縣地區分校校長,1979年當選為全國政協委員,從北京回到忻縣就率團前往內蒙演出,內蒙觀眾如久旱逢甘霖,伍角的票價被炒到二元。因為當地觀眾太熱情,她在缺席第四次文代會的情況下,繼續當選為中國戲劇家協會第三屆理事。

上世紀八十年代,因膠片短缺而未能籌拍的北路梆子電影,又提上了日程。這是北路梆子的第一部電影,賈桂林與全團演員,團結一心,共同努力,力求展示本劇種的特色,原定的《王寶釧》改為《金水橋》。這部電影由中央新聞紀錄電影廠拍攝,賈桂林飾演銀屏公主,李萬林飾演唐太宗,王翠蘭飾演詹妃,白桂成飾演秦英,翟效安飾演秦懷玉,段根昌飾演詹沛,康桂蘭飾演國太,孫一清飾演徐茂公,董福飾演程咬金。劇本改編武承仁,舞臺導演溫明軒、楊耕泉,音樂設計續柯璜,集中了北路梆子實力人物,成為北路梆子發展史上的裡程碑。在北京拍演電影期間,進行短期公演,演出了《金水橋》和《祭樁》,受到北京各界人士歡迎,印度駐華大使與外國友人也一同觀看演出。史學家吳曉鈴寫了散曲祝賀,相聲大家侯寶林讚譽「千盞燈,萬盞燈,不如小電燈」,戲劇家劉乃崇蔣健蘭夫婦採訪之後,著文評價,大為讚揚。同年七月二十九日在中南海國務院小禮堂演出了金水橋,受到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接見,併合影留念。

1982年2月,賈桂林、董福、安秉琪舞臺生活紀念活動在忻州(當時為忻縣)隆重舉行,來自全國各地的嘉賓共同慶賀北路梆子這一盛事。文化部門領導,中國劇協代表張君秋、劉乃崇,省委宣傳部劉江、劉貫文,省文化局賈克、張煥、蘇光、夏洪飛、劉元彤等,文化界知名人士吳曉鈴、侯寶林、胡沙、馬遠、龔和德、餘從、張慧、王金璐、於建中、劉明山、鄧有山、周陳貴、石丁、張萬一、魯克義、王易風等。戲曲界的姐妹們聚會到了一起,北京來的郭蘭英、洪雪飛,呼市的康翠玲,省內的牛桂英、郭鳳英、程玉英、花豔君、王秀蘭、吳婉芝、郝聘芝、任岫雲等又見面了,格外親熱。他們都是舊社會受盡欺凌的藝人,如今受到政府和人民的關心愛護,怎不令人激動人心。三天的活動時間,開座談、觀看展覽,大家互相交流學習,暢談藝術,賈桂林和董福、安秉琪為他們獻上了拿手劇目《王寶釧》。北路梆子青年新秀進行了匯報演出,展示了北路梆子後繼有人,不斷發展的勢頭。

為了培養北路梆子下一代,賈桂林更是不遺餘力,為了學員全面發展,除了忻州原有北路梆子名老藝人,還從內蒙等請回北路梆子老藝人對學員進行輔導,如「七歲紅」馬素琴、「海棠花」王秀英、「虎頭生」王連德等。一批批的北路新秀登上舞臺,1987年振興北路梆子調演,青年演員脫穎而出,成為了北路梆子的中堅力量。1992年,正當她的學生們在京參加梅花獎評比時,她卻因病離去,她這一生是為北路梆子而重生,為北路梆子而奮鬥終身。

在北路梆子的歷史上,每個藝人都有各自的唱腔風格,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融匯貫通。在鬚生方面,早期以「十三紅」孫培亭、「盧三紅」、「金蘭紅」趙雨亭、「十八紅」馬金虎,「麻鵓鷯紅」張國田,到後來的「十六紅」焦生玉、「十三紅」曹光明、「九歲紅」高玉貴、「七歲紅」高三貴、馬素琴、「玉梅紅」孔麗貞、「三女紅」宋玉芬、「十三紅」周陳貴、「捨命紅」鄧有山、「算盤紅」李定官、「小十六紅」馮金泉等前輩,由於男鬚生的音區限制,都要喊出「背宮音」,是一種腦後共鳴音,所以沒有好的嗓子,只能靠自我調節,由於調門高,上下句演唱時聲音粗細不一,這也是有些人聽不慣北路梆子原因之一。在旦角方面前輩代表人物眾多,「雲遮月」劉德榮、「靈芝草」高有富、「兩股風」郭守清、「八音盒子」、「小十三旦」郭佔鰲、臘玲、「福魚旦」、「水上漂」王玉山、「筱金喜」郭秀雲、「白菜旦」劉振芳、白菊仙等,早期多為男性,後期才漸漸出現女演員,唱腔各具風格,異彩紛呈。賈桂林是汲取前輩藝術特色,結合自身特點,多方面融化吸收,形成了自己獨有的風格,她的唱腔吐字清楚,字字入耳,句句動情,高音悠揚婉轉,低音沉穩大氣,成為北路梆子特有的青衣流派,後來的青衣演員多受其影響。任建華、王金蓮、趙翠英、吳天鳳、郎美蓮、賈粉桃等,尤其她女兒吳天鳳,繼承了她那高亢嘹亮的音區,似賈桂林重生再現,吳天鳳的唱腔表演深得賈桂林精髓,令人欣喜不已,希望能保留更多的影像音像供後代藝人研習觀摩。

在晉北的大地上,只要提起「小電燈」,確實是個響亮的名字,以至於很少人知道她的大名。有忻州、定襄、五臺人愛開玩笑,說是有幾個老漢在一起聊天,有人說:「人家「小電燈」可是唱的好了「,另一個說:「你快算了吧,人家賈桂林才唱的棒了」,他兩吵的不可開交,過來一位說:「你們甚也不知道,小電燈就是賈桂林,賈桂林就是小電燈,還說這個好了那個好。」可見賈桂林在群眾中的影響有多大,其他地方不清楚,在忻州地區,只要說那個村子唱戲請「小電燈」,不亞於現在追星族,名頭很大。我們村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唱過一次北路梆子,是孫一清帶團,賈桂林來演出,平時唱戲只有十裡八鄉的人,一聽說有「小電燈」的戲,有的人從三四十裡來看北路梆子,也只是聽大人們說起,盛況空前,「人的名,樹的影」,真是名不虛傳。

唱戲講究字正腔圓,地方戲因為地域和方言的影響,發音也會有所不同。既要保持腔調優美,又要講究吐字清楚,戲行有句俗語「交待不清,軟刀子殺人」,就是指觀眾聽不清演員的字音,是十分難受的。新中國成立前,唱戲既無字幕,又無有擴音設備,在野臺上唱戲,能達到多遠,讓觀眾聽得明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崑曲名家白雲生驚嘆賈桂林一口唱到十八拍的氣息,戲曲音樂家董文潤稱賈桂林是「花腔女高音」,嗓子是演員的本錢,俗說話:「釘鞋憑掌子,唱戲憑嗓子」,賈桂林具備了這樣的天賦。

北路梆子發展史上,名伶輩出,唱腔風格各有千秋,時至今日幾乎沒有多少了。賈桂林的唱腔成為北路梆子主流的青衣唱腔,至少她這種唱腔傳承下來,唱法雖不同,多以其為宗師。首先有代劇表劇目,《王寶釧》、《金水橋》、《李三娘》、《血手印》、《探妻》、《秦香蓮》等。傳承人多,群眾基礎好,學唱北路梆子青衣也多以賈桂林唱腔風格。賈桂林的唱腔極具塞北風格,好似吐字也稍帶有晉北口音泥土的氣息,但是她的吐字能清楚的送到聽眾的耳朵裡,那清亮而有穿透力的嗓音,似鷹擊長空,雁行高山,迂迴盤旋,錯落有致,唱腔如行雲流水,自如流暢,三回九轉。花腔跳躍奔放,像划過耳畔的鶯歌燕語,銀鈴般悅耳。她的唱腔聽起來明快清亮,悠揚動聽,似飲甘泉,如浴春風;高唱如歌,低泣如訴,發自肺腑、沁人心脾。聽其音,品其味,意味深長,觀其演,賞其戲,技藝不凡。唱腔風格漸成一統,弟子學生之唱腔,多宗賈派,北路梆子青衣奉賈派為正宗。實賈派唱腔俱是前輩藝人唱腔精華之集錦,取嗓音之高亢,學他人腔調之優長,集為我用,促為大成。

時代發展了,社會進步了,唱腔也創新了,萬變不離其宗。藝術發展就是在前輩藝人的基礎上,博採眾長,兼容並匯,順應時代潮流。賈桂林的唱腔藝術,也是這樣發展形成的獨特風格,成為北路梆子劇種唱腔發展重要的裡程碑。

註:忻縣,就是忻州市,現為忻府區。崞縣,原址為崞陽鎮,現在原平市範圍。

王寶釧我離了寒窯院,

王相府算糧走一番。

心兒裡可喜那小鴻雁,

它能與寶釧我把信傳。

那一日武家坡把菜剜,

我觀見鴻雁落眼前。

王寶釧我把血書寫,

鴻雁捎書離寶釧。

我平郎三六九日登銀安,

觀見鴻雁鬧聲喧。

單打鴻雁雙翅展,

丟下半幅血羅衫。

我平郎打開羅衫看,

想起了寒窯受苦的王寶釧。

他一馬離了西涼地,

連更帶夜闖三關。

昨日裡武家坡前把菜剜,

我夫妻團圓在坡前。

到寒窯他把話兒對我言,

他言說一十八年糧餉未曾算完。

今日裡恰遇父壽誕,

我一來拜壽我二把糧完。

正行走來用目看,

王相府不遠在面前。

十八年我未到王相府,

王相府修蓋不一般。

金描獅子玉描犬,

玉石欄杆配兩邊。

金牌上邊豎大字,

上寫當朝一品官。

邁步兒我進得相府院,

小丫環迎接三姑娘。

問一聲我娘好不好,

我的父安然可安然。

老夫人為你眼哭壞,

老相爺為你常掛懷。

我的娘把我常掛念,

我的父把我臉氣翻。

丫環姐在此莫久站,

你就說不孝的寶釧走上問安。

邁步兒我行在內廳家院,

兒本是不孝的王寶釧。

唱詞僅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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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我們在《一代宗師》裡面看不見葉問了,因為片中的這個葉問是虛的,他的作用不過是將片中各門各派串聯起來罷了。重要的是,王家衛的葉問與葉偉信的葉問相去甚遠,後者不但是當地武林盟主,還是鄉親領袖,親民無間,正直仗義,極孚眾望。然前者卻是被抽離的、虛化了的和獨來獨往的旁觀者,甚至有人形容葉問在本片成了「配角」,也即是說,詠春在此被邊緣化了,與曾經「狠揍小日本」、「打鬼佬」的葉問相去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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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關注支持影片信息:中文名:一代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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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徐克執導,李連杰、關之琳等主演的經典武俠片《黃飛鴻》 小乙認為,《一代宗師》其實才是王家衛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武俠片《一代宗師》此番開場,只是簡單地告訴大家葉問說出口的那個道理——「功夫,兩個字,一橫一豎。錯的,爬下,對的,站著」,至臻至簡,成功地勾勒出葉問的初始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