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二隊的一位宣傳幹部說,他們內蒙工區201鑽機的幾個鑽工救了一名被拐賣的少女。十幾天後,我隨局精神文明建設檢查團到內蒙工區檢查時,順便了解了這件事。
那一天凌晨四點,人煙稀少的內蒙古準格爾旗哈雅烏素溝天寒地凍,突然,一位滿身泥汙、頭髮蓬亂的少女闖進了第二水文地質隊201鑽機的鑽臺。正在值班的小李、小唐、小申三位年輕鑽工嚇了一跳,他們驚訝、迷惘地瞅著這位不速之客,紛紛猜測她的來意。
少女哭著說了自己的名字,還說是貴州省遵義縣人,今年十六歲,是一名初中學生。上月下旬被一個叫王芳的女人和一個陌生男子拐騙到內蒙古清水河縣一戶農家,把她賣了5600元錢,然後那個王芳和陌生男人就走了。
她晚上遭人欺辱,白天被人看管。昨天晚上趁男方一家人外出喝喜酒逃了出來,然後順著黃河渡口一溜小跑,才跑到這裡。她在一個岔路口徘徊了半天,正無助時,發現不遠處有燈光,於是硬著頭皮過來問路。
少女的不幸遭遇引起小夥子們的同情,不法分子的犯罪行徑激起鑽工們的義憤,他們讓小姑娘坐在爐子旁暖暖手,又遞給她一杯熱水驅驅風寒。少女既無心思烤火,也無心思喝水,她擔心男方家裡人追來,於是哀求三位大哥哥儘快把她送到附近的車站,好坐車回去。
怎麼辦?三個鑽工商量後達成一致意見:這是一起嚴重的拐賣少女案件,決不能袖手旁觀。
然而究竟怎麼個管法,他們卻拿不定主意,決定天明後向工區領導匯報後再說。小李安慰少女:「先暖和暖和,天亮後再想辦法,肯定把你安全送走。就算他們追來也不用怕,天塌下來有我們頂著,你就待在帳篷裡。」
果然,天剛透亮,三輛摩託車沿著鬆土上的腳印「突突突」地開來了。三個鑽工聞聲而起,有的拿著扳手,有的握著虎頭鉗,一字排開擋在帳篷口。
六個人來到帳篷前把車停住,一個五十多歲滿臉絡腮鬍子的高大漢子從一輛摩託車後座上下來,走到鑽工們面前,問道:「小兄弟,看到我媳婦沒有?」
小申回答:「笑話,你媳婦來我們這兒幹啥?」
絡腮鬍子低下頭看看土上的腳印,然後問道:「敢不敢讓我們搜搜?」
小李說:「可以,到公安局開個搜查證來!」
幾個人發現這三個鑽工不好惹,又沒有十足的把握那少女就在帳篷裡,於是騎上摩託車,向另一個方向追去了。
當天下午五點,機長要親自用電測車把姑娘送去薛家灣工區,臨上車前,鑽工們紛紛解囊相助,並再三囑咐:「回去後來個電話,讓我們放心。」
那姑娘望著這隊陌路相逢的大哥哥,激動得說不出話。
晚上九點,工區領導又用車把那姑娘送到薛家灣公安分局。
如果有人問我「201」為什麼年年被評為「精神文明鑽機」,我會毫不猶豫地給他們講這個故事。
河北省阜平縣南部,有一個名叫廣安的小山村。
一天清晨,一位頭罩孝布的年輕婦女正站在村口心事重重地向遠處張望。她的公公兩天前突發急病去世了,她急忙跑到縣城郵局給遠在邯鄲的丈夫衛廷拍了電報,按理說昨天就該回來了,可是至今仍不見人影。
由於天熱,屍體不能久放,只能今天上午讓公公他老人家入土為安了。半晌午時,一位主管喪事的鄉親同她商量:「看樣子衛廷趕不回來了,咱商量商量打幡的事吧?」
她哭著問:「衛廷不在,您老說該咋辦哩?」
主事說:「按老理說,孝子不在,只能把幡放在棺材蓋上了。」
她立即說:「不行,又不是絕戶,咋能讓老人家自己扛著走?」
主事犯愁地說:「那咋辦?」
她把眼淚一擦:「我來打!」
「這合適嗎?咱這裡還從來沒有兒媳婦給公公打幡的。」
她說:「有啥不合適的?衛廷常年不在家,是我在替他盡孝,現在就不能替他打幡嗎?」
兒媳婦給公公打幡這件事,在這個小山村可是聞所未聞,出殯時幾乎全村人都出來看稀罕了,大家都羨慕他們家說了一房好媳婦。
衛廷是物測隊電法分隊黨支部書記,常年帶領一班人在野外流動施工,施工地點打一槍換個地方,而且多數位於偏僻荒涼、消息閉塞的地帶。那時候別說手機,連普通電話也沒有,他們向上級匯報、請示,只能到附近村裡借用電話。
父親去世時,衛廷和隊員正在某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忙著,電報幾經輾轉才送到他手裡。看到電報後,衛廷安排好工作便匆匆忙忙地走了,坐汽車,轉火車,再坐汽車,馬不停蹄地往回趕,可還是晚了。
衛廷跪在父親墳前號啕大哭,反覆說著他的愧疚。妻子沒有埋怨他,反而安慰道:「都說忠孝不能兩全,老人家不會埋怨你的……」
這些故事,看起來似乎有點平淡、單調,然而把許許多多的故事連起來,卻是一部生動活潑、有血有肉的創業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