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從題材上來劃分的話,醫療劇可以算作美劇的一大門類。在中國比較流行的醫療劇是《實習醫生格蕾》和《豪斯醫生》,都是劇情類的正劇。不過小編今天要說的是一部情景喜劇《實習醫生風雲》,英文名Scrubs,開播於2001年,共九季(最後一季換了主演,其實是外傳)。在諸多成功的情景喜劇中,《實習醫生風雲》無疑是一流作品。在各大媒體雜誌評出的「有史以來最好看的50部(或100部、甚至250部)美劇」中,它通常都會上榜。
《實習醫生格蕾》(為了避免繞口令似的重複「實習醫生」這個詞,在本段中簡稱《格蕾》)的人物設置和故事結構與《實習醫生風雲》(同理簡稱《風雲》)非常相像,都是講幾個醫院實習生的成長。不同的是,《格蕾》的主要人物都是外科醫生,開刀的,而《風雲》主要講內科的故事,對外科醫生使用最多的評價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並專門塑造了一個非常愚蠢的外科醫生形象當靶子,這哥們的腦子裡除了性什麼都沒有,只要他開口,蹦出來的一定是葷話,當然這是玩笑,情景喜劇就是用來開玩笑的。另外,《格蕾》每集都會隆重推出至少一個醫學案例,而《風雲》對此並不倚重,主要講這些醫生們的喜怒哀樂吃喝拉撒。不過必須承認《格蕾》也是一部很好的美劇,不然不可能壽命這麼長,至今還在播出。它的強項除了編織複雜的男女關係,還有煽情,我記得當初觀看時,幾乎每集都被煽得「熱淚盈眶」,可見它煽情的水準之高。而《風雲》作為喜劇,當然不能這麼大張旗鼓地煽情,而且可以看出主創們對《格蕾》的狗血勁兒有點小意見,曾借劇中人物之口抨擊道,「沒有哪個醫院的醫生長得都像模特一樣,通常情況下,他們醜的要命。」我們知道,《格蕾》中的醫生確實有模特化的嫌疑,找來的演員越來越像雜誌上的而不是醫院裡的。不過《風雲》對《格蕾》也有肯定的評價,男主角就曾經說;「我昨晚看了《格蕾》,他們演得很真實,就像把我們的生活搬到電視裡了一樣。」……哦,這好像不全是誇獎。
大約每部一流的情景喜劇,都有自己獨特的標誌性風格,這和主創們的個人品味有關,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幽默感。《實習醫生風雲》有一個非常好認的外化的標誌,就是它的「幻想段落」。這些幻想通常是男主角的「白日夢」,因為是幻想,所以光怪陸離,而且這些小段落長短不一,隨時插入,無處不在,比如男主角不小心對一個癌症病人提到了死亡,他一下呆住,緊跟著從空中落下幾百塊磚頭,把他給埋了。不用解釋,這是「愧疚感」的喜劇化。這是一個極短的例子,還有很長的幻想,能持續整整一集,比如有一集把所有人物搬到了「騎士救公主」的童話故事裡。除了幻想,還有很多誇張的段落,有時,他們甚至會動用整個醫院來完成一個笑話大接力。這些天馬行空的幻想,對編劇來說,肯定是一件樂事,可以隨時把想像力拉出去裸奔。當然,本劇的趣味不僅僅在此,它還塑造了幾個非常經典的人物形象。
《實習醫生風雲》的第一主角是一個年輕男醫生,在劇中大家叫他JD,扮演者是Zach Braff。在接演此劇之前,Braff是個沒什麼名氣和作品的小角色,在此劇中,他毫不費力地挑起大梁,舉重若輕,顯露了天生的搞笑天賦。他的表演風格,和周星馳是一路的,算是「無釐頭」,善於誇張,冷熱兼備,收放自如。他的個人氣質和此劇擅用幻想的搞笑手法一拍即合,簡直像是量身訂做,甚至可以說,此劇的獨特風格在很大程度上是他賦予的。這麼一個年輕演員突然迸發的明星光彩,讓人吃驚。他長得不算帥,像年輕清秀版的Ray Romano(《人人都愛雷蒙德》的主演),兩者的共同特徵是大鼻子和短下巴。Braff還是一位頗有才氣的編劇兼導演,2004年的電影《情歸新澤西》(女主角是娜塔莉波特曼)就是他集編導演於一身的作品,廣受文藝中青年的喜愛。
JD的導師Cox醫生是個火爆脾氣,動不動就破口大罵,而且措辭之豐富讓人嘆為觀止,當然他不會說一個髒字,但吐出來的都是最損的說法。一旦他開始發飆,被他的語言火力籠罩住的人就像汽車大燈前的一隻鹿差不多,只能等他痛快淋漓地打完整個彈夾。他經常用女孩的名字稱呼JD以示羞辱,全劇一百多集,大概把美國女孩的名字都用光了(其實這是Cox醫生的扮演者John C. McGinley在日常生活中經常對好朋友約翰庫薩克幹的事情)。表面上看,他是個獨狼,誰都不愛搭理,比如他經常對JD這麼說:「你能不能別幹那件讓我不爽的事兒?」JD問他什麼事兒,他就回答道:「跟我說話。」 其實Cox醫生是個心腸極好的醫生,經常為了病人的福利和院長打仗,在醫院裡是個行俠仗義的角色。我覺得給Cox醫生寫臺詞的編劇肯定沒有心理問題,因為經常能滔滔不絕地發洩怒氣。
另外一個值得一提的人物是醫院的清潔工,他大概是此劇中最酷的人物了,從頭到尾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就叫他The Janitor。此人專門和JD作對,經常動用高成本大尺度的惡作劇來整治JD。他是個標準的怪人,喜歡製作松滑鼠本,醫院周邊松鼠絕跡。Cox醫生的孩子出生,他送的禮物是一個籠子,因為從小他媽就把他關在籠子裡養——在知道了大家不這麼養孩子之後,他很尷尬。此外他統領醫院的各色閒雜人等,像個黑社會老大。不過不要把他想成一個陰暗的人物,他只是具有異於常人的幽默感,是個出色的One-liner(經常一句話把人逗笑的人),只不過他的話非常冷。扮演者Neil Flynn是個很棒的演員,經常自發表演,主創們也只管縱容,因為他總能說出絕妙的臺詞。據說在某些劇本上,編劇會把他的臺詞留白,只寫上「Neil說什麼都行」。好演員是不會被埋沒的,這幾年他終於有了自己主演的劇集The Middle《左右不逢源》。
此劇中的其他人物也很有光彩,如JD的好友、小牛犢一般精力旺盛的黑人醫生Turk,與JD一直曖昧不清的神經質女醫生Elliot,邪惡的醫院院長Bob,弱智的法律顧問Ted,個個「身懷絕技」,都能頂個角兒。從他們身上,能看到主創們新鮮的原創力,沒有哪個人物能讓你在以往的作品中找到模板。
《實習醫生風雲》也不是不會煽情,實際上它煽過很多次,不溫不火恰到好處,顯示了深厚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