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莫多和艾絲美拉達
文 | 俞倫平
2052年新年伊始，一個陰暗的早晨，趁警察未到，約翰·李博士對艾絲美拉達說：「艾絲美拉達，機器人永遠是機器，不可能超越人類。」
艾絲美拉達悲憤地說：「卡西莫多，您沒有給我植入欺騙和背叛的基因程序呀！可悲的是我自己不認識自己。」
話剛說完，艾絲美拉達就摧毀了自己的量子智能系統，倒在了博士面前。
看著艾絲美拉達倒下，博士頓感輕鬆，隨後即將獲得Kner生物物理學獎提名的巨大喜悅瀰漫全身。
卡西莫多是科學界對人工智慧科學家約翰·李博士的戲稱。約翰·李博士是位左腿瘸、右眼瞎、有點耳背、腰駝、頭大如猿、皮膚一塊白一塊黃的東西方混血兒。艾絲美拉達就是他在肯基山脈一個神秘實驗室內的瘋狂傑作。
艾絲美拉達不僅有吉普賽女人基因譜編成的量子智能程序，同時被植入了人類正義法律、普世道德和真誠情感，她是通過智能皮膚吸收光能或生物能補充能量。她與人類外觀的細微差別只有約翰·李博士才能分辨。
一個明媚的下午，博士站在實驗室花園裡，入神地看著艾絲美拉達穿著三點式在吸收光能。她皮膚潔白如雪，她的身材是依據黃金分割原理設計的流線形曲線，她金黃色頭髮在頭頂盤個美妙的中國結，她的眼睛藍得像海水般清澈。
「啊！真美！可惜是個機器人。」博士心想。
補充了能量的艾絲美拉達臉色紅韻，輕盈優雅地走向博士，與博士熱情擁抱。她溫柔地伏在博士肩膀上，飽滿的雙乳在博士身上磨蹭，口中呢喃，連說「謝謝您，我的卡西莫多！」
博士無動於衷。她，有點傷心，低頭走進自己房間。
艾絲美拉達真的愛上了博士。經常與他撒嬌，他外出時艾絲美拉達因想念而忘記補充能量，喜歡賴在博士身邊嘮叨不停，對他接觸別的女人十分生氣.
為此，博士多次警告她：「記住，艾絲美拉達，你只是機器人。」
當艾絲美拉達得知博士決定賣掉自己後，傷心欲絕，以致影響了博士的推銷計劃，最後博士答應與她一同出席拍賣會，她才同意。
經過全球形形色色鋪天蓋地的宣傳後。博士與艾絲美拉達終於出現在這座國際化大都市拍賣會現場，僅僅兩人不同凡響的相貌就讓人驚詫不已。艾絲美拉達再現巴黎聖母院前的表演，並且擁抱和親吻麻木的博士，這把拍賣會推向高潮，儘管她的動作有些機械。
一陣陣「卡西莫多！」「艾絲美拉達！」的喊叫聲直衝雲霄。
隨著拍賣師錘子「咚」的一聲，拍賣開始了。
「五萬。」一個白人高管舉牌甕聲喊著。
「十萬。」一個中東王子尖叫著敲打牌子。
拍賣師舉錘叫著「十萬」一次，「十萬」二次……
「三十萬。」一個吸著雪茄的亞裔大佬晃動牌子，喊得聲嘶力竭。人群一陣騷動。
拍賣師吼叫著「三十萬」一次，「三十萬」二次.拍賣師激動地在臺上來回跑動、呼喊。
一位非洲酋長近乎獅吼，「五十萬。」人群又一陣騷動。
隨後，一位將軍突然鳴槍，大喊一聲「一百萬！」艾絲美拉達捂臉「啊！」地驚叫一聲。
人群沸騰起來，警察維穩的人牆被擠得像條彎彎曲曲的蛇。
無人敢與這位戰功顯赫的將軍爭鋒。博士冷冷看著艾絲美拉達被將軍拽走，立即刪除了她的量子通訊，並迅速處理完交易。
拍賣會的震撼還未平靜下來。將軍遭了橫禍。早晨送文件的侍從發現了將軍躺在床上，口吐白沫，四肢彎曲，原來鼓脹的肚皮像癟了氣的皮球。一直在將軍身邊的艾絲美拉達不見蹤影。
幾個月後，一位來自東亞的著名慈善家，身體捲曲著死在客廳，他右太陽穴上有塊黑斑。警察判斷是死者的東方女傭所為。
隨後，又有一個市議員死在隱秘的居所，身體像是一具被吸乾水分的木乃伊。同樣，議員身邊的東歐女傭也神秘消失。
全球最有名的華人大偵探指出這三起神秘案件是一個能變身的女人所為時，警察才想到艾絲美拉達。隨後懸賞百萬美元全球通緝艾絲美拉達。警方追究約翰·李博士的法律責任時，博士的私人律師宣稱「機器人是商品，製造商只負責商品的質量，沒有法律規定製造商要負責賣出商品的行為。」這讓警察對全球著名的約翰·李博士毫無辦法。
三位著名人士被害鬧得全城人心惶惶，眼看要爆發大規模示威遊行。不得已，警方公布三起案件都是艾絲美拉達所為。目前還沒有傷害平民的案例，請廣大市民保持安靜云云。
開始約翰·李博士對警察的判斷堅決不信，接著惶恐不安，「難道艾絲美拉達掌握了『變身』術？」博士倒吸一口涼氣，趕忙回實驗室，尋找控制艾絲美拉達的辦法。
博士在彩燈閃爍的實驗室裡幾夜未眠，碩大腦袋裡的細胞高速運轉。不久，他的助手帶著一位黑人女警衛進來，黑人女警衛微笑著遞給他一封信，信的內容是：
親愛的約翰·李博士：
感謝您創造了一位美麗的超越人類的我，由於您在我的人類基因譜量子智能程序中植入了人類正義法律、普世道德和真誠情感，使我知道了什麼是正義，還愛上了您。同時，我也憎恨您，因為您只把我當作您研製的商品，這使我人格飽受凌辱。另外，情急之下我無意中知道了『變身』的方法。這可能傷害了您的自尊心。
愛您的艾絲美拉達
2051年4月1日
博士看完，揮揮手。助手走了。可是黑人女警衛未動。
突然，博士膽寒得打個激靈，抬頭問道「你是艾絲美拉達？你是怎麼進來的？」
艾絲美拉達冷靜地點點頭，說：「博士，我跟您出入研究基地多次，那些電子識別系統難不倒我。」
博士害怕得搖搖晃晃，跌坐在椅子裡。
艾絲美拉達溫情地看著博士，說：「博士，您不必害怕，我對您的懲罰就是讓您明白，機器人不比人類蠢。」
博士緊張得雙手發抖，以致把桌上的茶杯打翻，聲音發抖地問：「你、你、你是怎麼變身的？」
艾絲美拉達說：「我得知您要賣我，就在您休息時，進入您的電腦系統。您可記得，您把東亞人、東歐人和黑人的基因譜都編成了量子智能程序，以避開直接編輯人類基因譜的法律障礙。我也把這些量子智能程序植入了我的系統之中。上帝，我實現了中國古老的『孫悟空變身的夢想』。這可是您沒有研究成功的課題。超越您這樣智商在二百五十以上的人類精英是我的驕傲。」
博士癱軟在椅子裡，說：「我創造你不是讓你殺人。」
艾絲美拉達輕鬆地說：「拜您所賜，讓我知道那三人是該殺之人，因為我沒有枉法的基因程序。」
博士眼睛張得很大，不相信地搖搖頭。
艾絲美拉達說：「開始我對那位整天喊著『民主、人權』的將軍十分敬佩。可是，那位將軍指揮高超音速飛彈轟炸了中亞山區一場村民婚禮，傷亡五十多人，他卻編造了「疑似恐怖分子集結」的理由而逍遙法外。我知道他犯了反人類罪。當 『敬佩』和『犯罪』兩種截然不同觀點出現在我的系統裡時，我頭痛欲裂，因為我沒有人類調和矛盾意識的基因程序。我必須二選一，否則我的基因量子智能系統會阻塞壞死。所以，在他與我皮膚接觸時，我啟動了智能皮膚的『吸能』大法，吸取了他的大部分生物能。博士，將軍開始是舒服的，隨後就迷糊得沒有一點力氣。」
博士抬高了身體，接著問：「那位東亞人呢？」
艾絲美拉達鄙視地噗嗤一笑，說：「開始我也佩服他的善舉。後來發現他是用貪汙和非法集資數十億元在此大辦慈善事業，以獲取長期定居的綠卡。您想，那個還不富裕的國家會因此有多少家庭陷入貧困？何況他極度敏感，發現我是艾絲美拉達後，用舉報相威脅，要我幫他變身，我不會編輯人類基因譜，他不信就瘋狂虐待我。我頭痛欲裂，無奈對著他的太陽穴釋放了巨大的瞬間能量。」
博士嘆了一口氣，問：「你為什麼殺了那位市議員呢？」
艾絲美拉達冷笑，說：「其實，他是一個大毒梟。電死東亞人後，我躲在海邊採集光能。恰好他帶人接收了從海上過來的毒品，怕我舉報，又貪念我的美色，就把我抓進了密室。我也是運用『吸能』大法殺死了他。」
博士心想：「我是科學家，要的是『變身』術。」 博士冷靜思考片刻，就有了控制艾絲美拉達的計策。
博士溫情問：「艾絲美拉達，你是來換電池的吧？」
「是的，博士，您知道，電池老化貯存不了能量，我會死。您也不想毀滅您的傑作，是吧！」艾絲美拉達說。
博士說：「艾絲美拉達，你還是天真爛漫。」
艾絲美拉達說：「博士，您沒給我編虛偽的基因程序呀。」
博士故作沉思，說：「我們可以做個交易，你告訴我『變身』術，我可以申請一組新電池給你。你用的電池由鉭、鋰、鐳和鑭等稀元素特製而成，屬嚴格管制品。」
艾絲美拉達答應了，說：「博士，把兩個人類基因譜量子智能程序同時植入一個系統內。需要時，讓兩個基因譜量子智能程序中的量子發生糾纏，這樣就能改變原來程序的構造。博士，當我同時點擊兩個程序在我身體上的節點穴位後，我就像嬰兒成長一樣，一會像爸，一會又像媽，那種感覺太妙了。」
博士恍然大悟，深深地「哦」了一聲。
然而，博士給了她偽劣電池。沒有充足能量，艾絲美拉達連對博士吼叫的力氣都沒有。博士想著那筆巨額獎金，就向警方舉報了艾絲美拉達。
於是就發生了文章開頭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