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豁達是歷經生活磨難後的釋然;有些人的睿智是熬過薄情時光後的沉澱,有些風光的背後其實儘是悲涼。
《知否》裡,盛家祖母憑著自己的財力與實力撐著整個盛家,兒子官場順意,孫子平步青雲,孫女得嫁高門。內宅之中,家人尊她;聲名在外,眾人敬她。
可是,偌大一個院子,沒有一個人跟她有血緣,她的兒子早已命喪黃泉,她養的兒子是官人與其它女人的孩子。
人人贊盛家祖母有大智慧、大格局,是個厲害角色,但作為女人,她的人生底色是心酸。
01
盛家祖母,勇毅侯府嫡女,老侯爺夫婦對這唯一的女兒百般疼愛,自小就是無所不用其極的金尊玉貴。
當大小姐的時候,有自己獨立的院子,還有管事媽媽、貼身丫鬟、跑腿小么兒、使喚婆子,三十多人服侍她一個,也曾養到皇宮,在皇后面前聽教誨。
見過世面有眼界,娘家聲名顯赫,這樣的姑娘長大本可嫁入門當戶對的富貴之家,可是她不,她的婚事是自己拿定的主意。
在簪花筵上偷偷瞧見新科探花郎,風度翩翩一公子,再聽人家吟了兩句詩便當場生情,非爾不嫁。父母心疼不忍她低就,可是,烈性如她,執意下嫁。
盛家祖母是嫁給了愛情,可這盛家寵妾滅妻是遺傳。
新婚頭幾年,夫妻也是恩愛和美,還生了一個兒子。幾年後卻愛淡情弛,夫婦離心,險些反目。
原著裡,房媽媽說到:
都說咱們老太太厲害,攔著夫婿不許納妾,整日要打要殺地鬧騰,可是……姑娘的爹不是好端端的嗎?老太太吃虧就吃在這裡,空擔了個厲害的名聲,其實心腸再好不過了!她心地光明磊落,只會一味地與老太爺爭執,卻不防著小人賤婢的下作手段,夭折了自己的哥兒,這才傷透了心。
不許官人納妾便是善妒,對外擔著妒婦的名聲,對內與官人全無半點夫妻恩情,唯一的兒子意外過世,這段她甘心情願下嫁的婚姻不過是一地狼藉。
這段婚姻,終是錯付。
02
年輕的盛家祖母還沉浸在兒子夭折的悲痛裡,三十歲還不到的盛家祖父卻因一場風寒喪命。
波瀾驟起、天翻地覆,父母勸她改嫁,可二十出頭的祖母卻有另一番選擇,一如當年她篤定的婚姻,只是在發小眼裡,她的抉擇是「簡直不知所謂」。
孔嬤嬤說:
你那會兒,要錢有錢,年紀還輕,勇毅老侯爺和夫人都健在,再嫁也不是難事,縱然金陵和京城不好待了,天高海闊找個遠處過日子就是了。男人一嫁,兒子一生,自己過小日子,豈不美哉?你偏要給那沒良心的守節,把庶子過繼到名下,撐起整個盛家,給他找師父,考功名,娶媳婦,生兒育女。然後你功成身退,縮到一角當活死人,簡直不知所謂!
人亡情逝,與盛家再無瓜葛的祖母卻以德報怨,所有過往她放下,所有委屈她咽下,硬是憑著一已之力撐起了盛家。
她把官人唯一的庶子盛紘過繼到名下,為他延請名師細心教導,督促他考取功名,之後行走官場都為他細心打點,甚至為他親自求娶太師嫡女。
可以說,幾近破敗的盛家彼時才現興旺之象,而這一切始於盛家祖母對盛家的不離不棄。
都說,選擇你能承擔的,承擔你所選擇的。但對盛家祖母來說,這份承擔真的太苦了啊。
明蘭回門當日,祖母曾有過勸告:
賢惠這個東西,不過是黃泥塑的菩薩、孔夫子的牌位,嘴裡拜拜便是,你若直照做了,有你悔一輩子的……你記著,你男人是你至少半輩子的依靠,你就是不喜歡他,也要拿住了他,別叫旁的女人得了空隙,不要擺什麼清高的臭架子,便是男人沒那花花心思,也得你有能耐看住了!你,不要學我。
自己吃過的苦頭,絕不忍明蘭再嘗。
03
從如花歲月到飛霜暮年,盛家祖母為這個沒有半點血緣的家窮盡心血,為了盛家她捨棄了自己,得罪了娘家,她無父無母、無夫無子,她的心裡是沉重的孤獨。
追劇的時候,我在想如果沒有長柏和明蘭,祖母的這一生又何止是悲涼。
祖母對盛紘是再造之恩,但盛紘與她不過是表面客氣,實則生份,這份心結不僅在於非血緣的關係,更是盛紘內心裡對於這位母親自小而生的怨怪。
他記著自己幼時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記著自己生母倍受排斥不受寵愛的日子,從孩子、從男人的立場來想,他必是記恨當時擔著「妒婦」名聲的當家嫡母。
盛紘的尊敬,不是真心體察到祖母為盛家的付出,更多的是為著盛家在外的聲名、為著自己官場的清譽,他才恭恭敬敬而已。
當祖母慘遭下毒,如若不是明蘭和長柏,盛紘一定會為了他要的平穩息事寧人、大事化小。
關鍵時候方顯人之真情。
祖母中毒那一夜是何等揪心,可是眾人各有思慮,真正有幾人為著病榻上的祖母考量。幸而,明蘭有果敢、長柏有擔當。
明蘭說:為了給祖母討回公道,我、父親、兄弟姐妹,乃至如今富貴尊榮的安逸日子,都可以不要!
長柏說:盛家受祖母恩惠如山高海深,如果父親和孫兒不為祖母討回口氣,那吾父子還是人嗎?!
付出本不計回報,豁達如祖母必是早早看破,但是這番真情流動,甚為心暖。
盛家祖母這一生,僅是做侯府大小姐時暢快自在、平安順遂,下嫁盛家之後好日子並不多。
作為女人,她為愛執意,卻受盡薄待,滿目蕭然。驟然情逝,她卻守著最初的執念,為曾經愛過的官人守住他的家、他的孩子。她無愧於自己的選擇,無愧於盛家,可唯獨對她自己過於苛刻。
華蘭大婚當日,明蘭給祖母背了一首婚嫁的詩《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祖母說起自己年少時最喜歡的卻是另一首《柏舟》,當時早也背、晚也背,可是人到暮年卻發覺還是《桃夭》實在。
祖母感嘆:女人這一輩子,若真能如桃樹般,明豔地開著桃花,順當地結出累累桃果,才是真的福氣。
多少遺憾都會在餘生彌補,但心傷未曾消散,不過是就算了吧。
女人如此,真的太苦了。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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