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絲戲

牽絲戲

　　

成都市樹德實驗中學初2017級1班吳悠
　　「嘲笑誰恃美揚威沒了心如何相配……」盤鈴清脆，硃砂帷幕，燈火幽微。一人偶舞於幾尺紅臺，錦繡素腰，掩面媚笑，浮影搖枝，簪花扶髻，娉婷嬌姿，回首一探萬千瑤；黛青柳眉，媚眼如絲，菱唇貝齒，月花姣好，清風縹緲，孤身兀自舞靈巧。
　　「老人家，你說臺上的傀儡為何物也？竟如此惹人生憐。」「此乃牽絲戲。」
　　「何為牽絲戲？」「從牽為引，傀儡為輔，臺後人合之。一牽一引，一唱一和，此乃牽絲戲也。」
　　答我者是個老人，約莫70歲，發冠散亂，鬍子拉碴，汙跡斑斑，腰間別著個葫蘆，破落不堪。
　　「這牽絲戲如此奇巧，想必能賺大錢吧？」我扭頭看著臺上翩舞的傀儡。老人不語，片刻沉默後道：「少年，你在此處為何事呀？」
　　我答道：「我寒窗苦讀十餘載，一心只想報效國家。到此處來，是為了趕考。」「那便努力吧，別想那有的沒的。」語畢，老人轉身隱於巷口。
　　過了兩個時辰，此時天色暗下來，飄飄零零落下幾點雪。戲也散了，我起身尋找住處。忽見眼前燈火忽隱忽滅的寺廟，上前叩叩廟門，問道：「有人在嗎？小生上京趕考，路過此地，可否借一宿？」
　　片刻後，雪大了，見無人應門，我推門而入。廟內，一老翁靠著火堆旁取暖，身邊空無一人，唯有一具栩栩如生的傀儡。傀儡身著紅色裘衣，睫掛朱淚，惹人生憐。
　　我見狀，猜出老翁八成是個過氣的傀儡師，流落到此。相遇即是緣分，我掏出乾糧分與老翁，為屋中的火堆添些乾柴，盤坐下來與老翁閒聊。
　　老翁輕撫懷中的傀儡說：「我少時沒什麼愛好，獨鍾愛牽絲之絲，尤其喜歡看傀儡進退於三尺紅臺之間。所以拜師習此技藝，以此為業。時常負筐行於山間，到各地村莊演牽絲戲，以眾人的掌聲如稱讚為樂。就算是風雪交加時，亦是如此。只不曾想……」
　　說到這裡，老翁竟掩面啜泣，語聲幽咽。破窗外鵝毛雪飛入廟內，融化在他手臂上。「吾牽戲一生，鮮交親友。伴我者，此傀儡而已。奈何不為世人所解，皆雲我有戀物之癖。終漂泊命盡，流離至此。」
　　老翁起身立起，手執傀儡而怒曰：「我此生慘落皆因你而起，窮困潦倒，含淚而終者，皆拜你所賜。就連依著相互取暖都做不到，留汝何用？」遂擲傀儡於篝火中，火勢一瞬沖天。
　　恍惚中，火中的木偶含淚向老翁作揖告別，舉止與人無異：「願來生再會。」少頃，老翁恍然大悟，對薪火泣：「即這一晚之暖，換這剩時之孤。」
　　薪火燃至極點，隱約傳出少女的唱聲。悽涼而絕美，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你錯，我不肯對，你懵懂我蒙昧，這一世淵源終於火明滅。
　　你枯，我不肯萎，你倦我也不敢累，用什麼暖你一千歲？風雪依稀白髮尾，燈火葳蕤揉皺你眼眉，假如你舍一滴淚，假如老去我能陪，煙波裡成灰也去得完美。」
　　（指導老師周曉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