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莓之夜》電影音樂，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文 | 內陸飛魚
當年，王家衛拿到法國1000萬美金的電影基金，找到Norah Jones、Jude Law等各路大牌，準備開拍《藍莓之夜》時，很多的粉絲都在擔心金髮碧眼、說著鳥語的美國人能不能演出「澤東電影」特有的味道？該片公映後，這個擔心不攻自破了。多年來，人家說王家衛是華語電影導演裡惟一個知道把音樂和劇情有機交融，創造出一種屬於個人獨特影像、配樂風格的人，其實，我覺得賈樟柯導演也是一個電影配樂高手，不過兩個人南轅北轍分別在追逐兩種趣味的極端。
《藍莓之夜》原聲音樂專輯非常值得收藏。這張專輯最撐門面的人，除了影片主角Norah Jones，以及Cat Power（這個貓女在演片中客串了Jude Law的前女友，最近搶先一步出了翻唱專輯《Jukebox》，很好聽），還有就是因為1983年給文德斯導演的著名公路片《德州，巴黎》配樂而名聲卓著的Ry Cooder了，其蒼涼凜冽的吉他如同疾風勁草，配合急促清澈的打擊樂，襯託出即將迷失的危險和刺激。
另外， Ruth_brown《Looking_back》、Amos_lee《Skipping stone》、Mavis Staples《Eyes on the Prize》等曲目，在酒吧、街頭、車上等不同場景若隱若現的出現，在多個小片斷的重複為演片增加了更多的玩味，這幾個人都可是爵士、藍調、靈歌音樂屆數得上名字的人物，資料上說這些人背後都一堆不為人知的精彩故事。
細膩的音樂無疑為影片錦上添花，北美公路片空闊孤獨的意境，陌生旅店、酒吧裡遇見陌生男女，時空轉換下的疏離冷漠，通過音樂飽滿地傳達出了。幸好沒讓諾拉天后多唱幾首歌，才讓其他人有更多機會表現。就像電影的兩款藍色和黃色底板的海報，這是一張具有湖光藍和琥珀黃兩種色彩的原聲大碟，聽著音樂能聯想到見布魯斯音樂裡燃燒的菸蒂，爵士樂裡的搖曳酒杯。Norah Jones 的《The Story》拉開影片序幕。是夜裡，鐵道線下面的雜貨店五彩斑斕，藍色、紅色、黃色以不同的方式填充在鏡頭裡，王家衛對色彩的偏愛不亞於西班牙大導演阿莫多瓦。
△《藍莓之夜》劇照
Norah Jones坐在櫃檯前面，和店主Jude Law喋喋不休地說著凌亂的事情，巨大的玻璃瓶裡橫陳著一把把還未生鏽的鑰匙，每一把鑰匙背後都有一個傷心的故事，每一個路過這裡的傷心人丟下鑰匙便一去絕塵，不再回來。Cat Power 的《 Living Proof》適時響起，彷佛是為這兩個孤獨男女交往準備的應景之音，疲倦中有略微的甜蜜和溫暖的歸屬感。門外，火車正從城市邊沿飛馳而過。
醉鬼鬧事，Jude Law因為勸架被不小心挨了拳頭鼻血直流，Norah Jones也進了小店，同樣是在流鼻血，說是不小心在地鐵撞到的。Norah Jones強迫性地吞（不是吃是吞）藍莓派，最後把頭躺在櫃檯上睡著了，神色幸福顯然進入了夢鄉，Jude Law用手輕輕地幫她擦去嘴角殘留奶油的奶油，錯過一次親吻她的機會（直到影片結尾兩人重逢，小店內藍莓派重現，女主角再次臨桌入睡，兩個嘴唇才終於吻合，這個老實人才能抱得美人歸）。
△《藍莓之夜》劇照
到這裡影片進行了19分鐘，兩個個人吹了半天終於安靜下來了。悠長的口琴，木吉他輕輕掃過，緊接著響板有輕快掠過，大寫的時間牌翻過去，似乎有人要上路了。這是梅林茂為《2046》創作的《Yumeji's Theme》，以口琴為中心經過重新編曲，很好的襯託了兩個男女的心理。
第20分鐘，Norah Jones和所有路過這裡的人一樣丟下一串鑰匙，也踏上了前往田納西洲孟菲斯的行程。從獨白中看得出，她也是個不快樂的人，在一個超市當營業員，因為夜裡睡不著，又去酒吧兼了一份職。酒吧放著Otis Redding的《Try a Little Tenderness》，歌曲的主人26歲的靈魂歌手Otis Redding在1967年剛剛紅起來不久之後，於同年12月10日，因為私人飛機墜毀而身亡。
這麼成熟練達的聲音很難相信出自1960年代，出自26歲的喉嚨。櫃檯前，坐著落魄的男子，Rachel Weisz進來和男人吵了一架，才知道她們曾經是夫妻，男人丟了一些籌碼在桌上……之後，《藍莓之夜》這個公路片漸入佳境，幾斷故事以Norah Jones為視角分開又聚攏，Natalie Portman等各個不快樂的人帶著自己的故事逐一登場，音樂還是以上提到的那些，基本上是小片斷重複，不再贅述。
△《藍莓之夜》劇照
哲學家說一個人的潛在性格是固執的，固定的。因此，廣義上說一個導演一輩子都在拍一部片子，一個製作人一輩子都在製作同一張的專輯，一個主持人一輩子在主持一檔節目 ，王家衛一輩子也在拍一部電影：糾纏的都市戀情、孤獨放逐的人、悱惻繾綣的獨白、格言式的臺詞、晃蕩的攝影、數字癖好、憂鬱的冷色調等符號，甜糯溫軟，冷清憂鬱，印章一樣蓋著墨鏡王電影的一貫標籤。
春風十裡，不如你。
書影音，見真心，
花你十分鐘時光倒流，讀我一篇小文春風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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