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三國演義》一直有個問題,就是劉關張三人桃園結義,為何張飛是老三?關於這個問題,仿佛不是問題。在大家的印象中,桃園劉關張結義,自然是以年齡為標準,劉備年齡最大,當然做大哥,以此類推。其實並非如此。
我們把第一回看爛了,也看不到「以年齡為標準」這樣或類似的字眼。而考究劉關張三人的年齡,也可以發現並非如此。
演義中明確表示,在黃巾軍興起,劉焉在幽州招兵的時候,劉備是二十八歲,但對於關羽和張飛的年齡都沒有提及。
在歷史上也只是明確的提到了劉備的年齡。劉備於公元223年駕崩,三國志曰:終年六十三歲,223-63=160,古人計算年齡,大都按照虛歲,那劉備應該是161年出生。這一點已經有了定論。
關羽的年齡就比較複雜了,一共有三種說法。說法一:關羽生於「四戊午」。「四戊午」指按照天幹地支記時法,年月日時全部是「戊午」。查東漢靈帝光和元年,歲次戊午,是唯一的可能年份。但清代大儒袁樹珊指出,該年戊午月中並無戊午日,僅此一點,已可取捨。袁還說,如果生於戊午年,那麼關羽參加剿滅黃巾的戰爭時才七歲,肯定不合理。那為何民間會流行四戊午這種說法,原來四戊午表示天地一氣純清,是用來比喻關聖帝君之神武千古!這應該是後人為迎合關羽武聖的身份而捏造出來的假生日。說法二:關羽生於漢桓帝延熹三年陰曆五月十三(即公元160年7月4日),這個說法曾經也很流行,民間多以以陰曆五月十三為「關帝誕」,要祭拜慶祝,其年份是公元160年。說法三:關羽生於漢桓帝延熹三年陰曆六月二十四(即公元160年8月1日)。這個說法主要來自於清初康熙年間,解州官員王朱旦在浚修古井的時候,發掘出關羽的墓磚,上面刻有關羽祖、父兩世的表字、生卒年月等,資料比較詳細。「載明聖帝乃延熹三年六月二十四誕生,漢獻帝建安二十四年十二月遇害。」第三種說法在月日上和第二種說法不同,但都是160年出生。
至於張飛的年齡,《三國志》明確記載,「羽年長數歲,飛兄事之」。至於具體幾歲,還是一個謎。
不過已經可以看出,關羽出生於160年,劉備出生於161年,關羽要年長一歲。
在漢靈帝初平元年(公元184年,甲子年)的時候,黃巾軍起義,當時關羽的年齡是25歲,劉備是24歲,張飛不詳,應該在20歲左右。但是在《三國演義》中,卻明確的表示「時玄德年已二十八歲矣」。
為何羅貫中要隱瞞劉備的真實年齡?
一者,估計和民間長期以來對於結義的標準有關,也就是說,大家都認可結義的時候以年齡長幼為序,年長為兄,年幼為弟。將劉備的年齡增加幾歲,那就和傳統觀念不相違背了。
那還有沒有更深刻的原因呢?我們仔細品味演義文字。
在桃園結義時,張飛的表現最積極,是桃園結義最熱心的組織者,張飛為何如此熱心?估計他也想當老大,為何如此說?
其一,當劉備見了榜文嘆氣的時候,張飛厲聲大喝「大丈夫不與國家出力,何故長嘆?」相比劉備嘆氣,張飛有英雄氣概,有為國出力的大志;其二,起義最重要的是錢糧,沒錢糧怎麼招兵買馬?張飛表示自己「世居涿郡,頗有莊田,賣酒屠豬,專好結交天下豪傑」。看張飛的職業可不是一個平凡的殺豬的,而是大地主,兼酒店和肉店的老闆,有多種職業,很有錢呢。張飛聽了劉備自述之後表示「吾頗有資財,當招募鄉勇,與公同舉大事,如何?」在這句話當中,依然沒有臣服於劉備的意思。其三,見到關羽之後,三人相會,張飛主動提出:「吾莊後有一桃園,花開正盛;明日當於園中祭告天地,我三人結為兄弟,協力同心,然後可圖大事。」開始大家只是合伙人,一起幹事業,是張飛主動說結義,結義自然要分大小。張飛這麼熱心,為什麼甘心做老三?
我們再看劉備和關羽有何資本?
劉備是這樣介紹自己:「我本漢室宗親,姓劉,名備。今聞黃巾倡亂,有志欲破賊安民,恨力不能,故長嘆耳!」劉備本身是個白丁,沒有功名,而且正式的職業是編織草蓆賣賣草鞋,是個賤業,劉備對這些隻字不提,卻標榜自己是漢室宗親。張飛一聽就表示,願意拿出錢來,和劉備同舉大事。劉備大喜,因為有人出錢相助,兵馬有著落了。當關羽和劉備初見時,劉備「遂以己志告之」,很明顯又是強調自己是漢室宗親,想要破賊安民,關羽一聽大喜。
劉備在武藝上並不出眾,雖然也經常揮舞雙股劍,但武藝平平,做個擺設而已,家產也不富裕,要想獨立起兵,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有著「漢室宗親」這個特殊的身份。在古代,最講究「出師有名」,「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劉備這個漢室宗親的身份,在以後成了他最大的政治資本。而關羽和張飛都是精細人,自然明了其中的意義。
那關羽憑什麼做老二?
關羽是這樣介紹自己:「吾姓關名羽,字長生,後改雲長,河東解良人也。因本處勢豪倚勢凌人,被吾殺了,逃難江湖,五六年矣。今聞此處招軍破賊,特來應募。」關羽強調了這樣幾點,第一自己少年殺人,第二特來應募,參與討賊。當時的張飛,在二十歲左右,雖然說家裡面有些錢財,但主要還是繼承祖業,雖然好舞槍弄劍,但想必沒有殺過人。而關羽時年25,在五六年前就已經殺人,而且殺的是當地豪強,並且關羽並非為了自己的私憤,而是為了他人,為了正義而殺人。這一點想必讓少年張飛非常仰慕。而一位通緝犯,現在冒著竟然身份可能被識破,可能被捕的危險前來投軍,足可以看出關羽如何重視國家。聊聊幾句話,充分顯露出關羽武藝超群,膽識過人的特點。張飛自然拜服!
於是,結義之時,年齡第二,卻有起事最重要的政治資本的劉備做了老大;年齡第一,武藝超群,膽識過人的關羽做了老二;年齡最小,出人出錢,前後忙活的張飛屈居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