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墓是清明節的傳統習俗。在一些大城市，面積不到一平方米的墓地中，有的定製墓卻賣出了幾十萬的價格。
為何墓地價格越來越貴？殯葬行業到底有多賺錢？未來，你選擇買塊墓地「入土為安」，還是選擇開始流行的海葬等生態安葬方式？
資料圖：2018年3月29日，清明臨近，南京民眾掃墓寄哀思。泱波 攝
一塊墓地幾萬元至幾十萬元不等
太子峪陵園是北京規模較大、安葬骨灰數量較多的陵園之一，其工作人員說，目前在售的雙穴墓地有9.5萬、9.8萬、10.8萬價格不等，也有20多萬的多穴墓，這些都不包括墓碑刻字和安葬服務。
「根據佔地面積、墓碑位置、墓碑石料、有沒有護欄和雕刻等，墓地的價格也不同。」上述工作人員表示。
而位於京郊西山風景區的北京市福田公墓，在西五環邊上，不到一平方米的傳統墓地售價在20萬元左右。
記者諮詢北京近十家合法公墓之後了解到，最普遍的雙穴墓，面積不超過一平米，價格在幾萬元至幾十萬元不等。
有調查顯示，不僅北京，在上海、廣州等大城市，墓地的價格也多在幾萬到幾十萬元之間。
目前，我國還沒有權威的墓地價格公示平臺。不過，從中國最大的殯葬服務提供商福壽園披露的財務數據來看，墓地價格確實在快速增長。
福壽園財報顯示，2017年，其墓穴的平均售價為10.24萬元/座，比上年上漲17.2%。其中，最高檔的「定製藝術墓」平均售價42.2萬元，比上年漲了近10萬元。
為了加強殯葬管理，推進殯葬改革，規範殯葬行為，滿足公民殯葬需求，2018年9月7日，民政部公布的《殯葬管理條例(修訂草案徵求意見稿)》擬規定，公益性公墓、骨灰堂的墓位、格位價格實行政府定價並動態調整。經營性公墓的墓位用地費和維護管理費實行政府指導價。
資料圖：雲南昆明天碧陵園，市民用鮮花寄託哀思。中新社發 任東 攝
使用年限有限制，可續租
一般住宅的使用權期限為70年，墓地也一樣有使用期限，不能無限期擁有它。
我國的公墓有兩種，一種是面向農村村民的公益性公墓，另一種是面向城鎮居民的經營性公墓。經營性公墓提供有償服務，屬於第三產業。
關於墓地所佔土地所有權的問題，1992年頒布的《公墓管理暫行辦法》規定，公墓墓區土地所有權依法歸國家或集體所有，喪主不得自行轉讓或買賣。
這意味著，購買墓地後只存在租賃關係，沒有產權關係，購買者只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
買了墓地之後能用多少年呢？《公墓管理暫行辦法》並未對公墓使用期限作出明確規定，只規定「經營性公墓的墓穴管理費一次性收取最長不得超過二十年。」
1997年頒布的《殯葬管理條例》同樣沒有規定公墓使用期限，只規定「嚴格限制公墓墓穴佔地面積和使用年限。」
上述《徵求意見稿》，在佔地面積方面增加了「安葬骨灰的獨立墓位佔地面積不得超過0.5平方米，合葬墓位的佔地面積不得超過0.8平方米」的內容，但仍然沒有明確公墓的使用年限。
資料圖：一位北京市民在八寶山公墓祭拜逝者，寄託哀思。中新社發 張浩 攝
關於使用年限，記者梳理發現，截至目前，北京、山東、黑龍江、湖南等地均出臺了地方性的政策，規定公墓的使用周期最長為20年，期滿後可以續租。
比如北京，多家公墓的工作人員均表示租期是20年，20年以後交租賃費和管理費。
「現在買墓地的話，到期之後能續多少年？這個問題誰也說不好。只能看20年以後的政策，看看到時候收費標準和續租期限是多少。」北京某公墓的工作人員說。
供不應求催生跨城購墓
北京八寶山人民公墓、福田公墓、通惠陵園等公墓的工作人員都表示，現在墓地已經飽和，無法購買，只能攜帶死亡證明預約，「至於能排到什麼時候，就不清楚了」。
「民營企業參與度最高的墓地服務業務也嚴格受到政府審批的限制，首先土地的規劃必須是墓地用途，其次要通過民政部門、國土部門、規劃局、發改委等多個部門的層層審批，因此殯葬行業壁壘極高。」中泰證券2018年9月發布的一份報告稱。
上述報告指出，北京共有34家公墓，其中18家現已飽和無墓可售，預計剩餘面積可供使用50年。為節約土地，北京市現已停止審批建設各類經營性公墓。
此外，陝西近十年內無新增經營性公墓，重慶、浙江尚未有新增經營性公墓的規劃。
武漢龍泉山孝恩園舉行公益節地生態葬集體安葬儀式，27名無主逝者的骨灰回歸自然。這些被埋入樹下的骨灰盒經過數月後可分解化為泥土，回歸大地。中新社記者 張暢 攝
另據民政部一零一研究所發布的《2014-2015中國殯葬事業發展報告》，中國每年死亡人口約800萬，火化率約50%。由於土地資源短缺，大部分省份現有墓穴將在10年內用完。在此背景下，目前特大城市存在墓地價格虛高等問題。
價格虛高、墓地少，再考慮到交通便利的問題，很多北京人把墓地選在周邊城市，於是有了「生於北京、葬於河北」的說法。據媒體此前報導，靈山寶塔陵園在河北省三河市，與北京東部地區交接，墓園內80%以上的客戶來自北京。
事實上，跨城市購墓的現象並非只在北京存在。
2018年清明節前，蘇州宣布對墓地「限購」，嚴禁經營性公墓跨蘇州市區域外銷售。不過這並非新政，早在2014年8月，當地政府就提到過上述限購條件。
據媒體報導，外地人中去蘇州購買墓地的並不少，尤以上海人居多，原因之一是蘇州的墓地「價格僅是上海的二分之一」。
殯葬業毛利率比房企高
墓地的供不應求在某種程度上推高了墓價，也促使殯葬企業取得了可觀的業績。
「由於行業門檻較高，行業區域壟斷特徵明顯，中國殯葬行業整體毛利率及淨利率都較高。」中泰證券發布的報告稱。
資料圖：北京八寶山工作人員準備時空箱、臉譜紀念卡、捲軸紀念牆等，方便祭掃家屬寫下對親人的思念。中新網記者 金碩 攝
高毛利率是中國殯葬企業的共性之一。記者注意到，2015-2017年三年間，殯葬行業龍頭企業福壽園、福成股份的毛利率都在80%左右，此外，安賢園中國、中國生命集團、仁智國際集團的毛利率也在35%-75%之間波動。
相比之下，房地產開發企業的毛利率要低於此。2018年，龍頭房企恆大的毛利率約為36%，碧桂園約為27%，萬科房地產業務的結算毛利率為29.7%。
根據A股上市公司福成股份的財報，2018年其殯葬業務的毛利率高達87.96%，較上一年有所增加。年報中企業坦言「殯葬業收入增長主要是銷售價格同比增長所導致」。
再看港股上市公司福壽園，毛利率最高的業務是墓地服務，這也是福壽園收入來源最大的業務板塊。福壽園墓地服務業務的毛利率逐年上升，2015年為79.7%，2016年為81.3%，2017年增至82.7%。
福壽園財報顯示，2017年共售出12372座墓穴，數量較前一年基本持平。出售的墓穴多種多樣，有定製藝術墓、成品藝術墓、傳統成品墓、草坪臥碑墓等。
在福壽園各類墓穴中，佔比15.8%的傳統成品墓均價4萬元/座，而佔比更高(26.2%)的定製藝術墓均價42萬元/座，價格是前者的10倍。
福壽園定製藝術墓的均價是傳統成品墓的10倍。來源：福壽園2017年財報。
「我國人均可支配收入不斷增加，藝術墓、定製墓受到更多人的青睞，殯儀服務中的附加服務的市場規模也不斷上升，由此帶來殯葬費用整體上漲。」中泰證券報告稱。
根據報告，公司提供墓地服務的土地收購較早，成本較低，也為公司帶來了可觀的毛利潤。
福壽園2016年和2017年財報數據顯示，其土地成本佔總銷售及服務成本的百分比均不到15%。
多種生態安葬方式逐漸流行
樹葬、海葬、深埋、格位存放……隨著時代的發展，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接受生態安葬方式。
為節約資源、保護環境，2016年2月，民政部等九部門聯合發布《關於推行節地生態安葬的指導意見》，這是國家在殯葬領域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首個專門性文件。
民政部表示，將通過鼓勵和引導的方式，讓群眾逐步接受節地生態安葬理念，支持和選擇節地生態安葬方式。
如在火葬區，推廣骨灰植樹、植花、植草和骨灰立體安葬等方式，倡導選擇節地型墓位和骨灰撒海、撒散等不保留骨灰的安葬方式；在土葬改革區，倡導選擇節地型遺體墓位以及遺體深埋、不留墳頭或以樹代碑。
資料圖：清明節前夕福州舉行骨灰海葬活動，圖為家屬將先人骨灰及鮮花撒向閩江口海域。呂明 攝
據媒體報導，2019年3月，北京八寶山殯儀館舉行公眾開放日活動，工作人員介紹了兩種新型的生態安葬方式。
一種是讓骨灰經過高溫高壓直接轉換成珠子，或者是將骨灰、頭髮與礦物寶石相結合加工成飾品。此外，骨灰還能轉化為「鑽石」，不過，這一方式目前尚未正式推廣。
「選取身體的(一部分)，比如說頭髮，或者骨灰的一部分，來和礦物寶石結合在一起，做成珠子，轉化成一個小吊墜一個小戒指，隨身佩戴，甚至可以把骨灰轉化完之後，放到家裡去祭奠。」八寶山殯儀館副主任周為華接受媒體採訪時說。
關於安葬的方式，有人認為生態安葬「回歸了自然，這是與世界告別的最好方式」，也有人傾向於傳統墓地，入土為安，「人活一輩子，不能到最後連一個放小盒子的地方都沒有」。